第七十五章：战争磨盘

    党项人来自于西羌部落，是自汉代以来就广泛分布在川、青与甘肃深山处的密林之中，生存环境恶劣，生性勇猛野蛮。西夏国虽小，但是实行了严格的征兵制度，将所有部落男丁分别定名为“正军”与“抄”，分别负责作战与后勤，全部纳入作战体系，金鼓一响，可谓是全民皆兵。西夏的军工技术十分高超，并不落后于大宋，他们掌握了先进的冶铁技术和冷锻技艺，打造各种强大盔甲武器。比如西夏铁骑穿戴的瘊子甲，防护能力就十分强大，能够抵挡强弩射杀。

    西夏比起大宋毕竟是小国，长期的战争消耗比拼的是国家的综合实力，西夏军事力量虽然不弱于辽国和宋朝，但是一旦陷入战争的泥潭，长期比拼下来，最终失败的最终会是西夏。西夏自从打赢了机场立国之战之后，后续的战争基本都是以战求和，始终游离在大国之间，历史上西夏直到面对号称“上帝之鞭”的蒙古大军才最终亡国。

    现在双方正面的交锋，西夏军队并没有占到便宜，反而损兵折将，得知前线消息的西夏国主嵬名乾顺忧心忡忡，一旦和大宋僵持在边疆太久，那么国内的生产便会受到影响，长期下来，国力必然衰退，可是这次宋军来势凶凶，不像是来打下一城一地就善罢甘休的样子，分明是摆出一副要灭亡西夏的架势。嵬名乾顺今年才二十一岁，他从上位就开始向辽国求亲，想要迎娶一位辽国公主，这样西夏就和辽国成了姻亲之国，可以依附强大的辽国，这样能保证西夏的平安，但是辽国一直没有同意他的请求。如今宋朝对西夏用兵，欲图灭了西夏，这时候他就更像赶快和辽国结成同盟，所以他再次派出使者带着厚礼向辽国求亲。

    宋夏前线，仁多保忠和童贯又进行了多次交锋，双方互有胜负。最近一次的交锋，西夏军佯败引诱宋军追击，在路上设了一千铁林军为主力的伏兵，重甲骑兵冲杀之下，宋军伤亡惨重。西夏军队乘胜追击，到了一条河边，趁着宋军渡河，朝着宋军进行了攻击，但是这时候“圣水将”单廷珪率领五百玄甲军，早早将河流上游堵塞，就在宋军刚刚渡河之后，西夏大军在河中之时，单廷珪下令扒开水坝，大水顺着河道冲击而下，西夏军队没有防备之下，被河水冲走数千人，河水下游之中被玄甲军中布置了不少挠钩倒刺，还有削尖的竹子斜插在河道两旁，被冲走的士兵被大水冲击之下，刺穿到这犹如长枪的竹子之上，又有被挠钩倒刺挂烂皮肤的，死伤惨重。“百胜将”韩滔和“天目将”彭玘两人带着埋伏好的骑兵，对这西夏军就是一阵冲杀，西夏军败走，两人率军追到沙漠边缘，战马陷入沙子，行军缓慢，这时候西夏的步跋子和泼喜骑着骆驼杀出，将宋军给打得落花流水，旋风炮和步跋子投掷出的标枪让宋军留下数百尸体才得以撤离。

    种师道为西北禁军的损失而心痛不已，自从被童贯指挥以来，宋军整体已经伤亡七万多人，总数二十三万的部队也已经只剩下十六万，虽然朝廷还在源源不断的征调部队过来，但是新来的军队战斗能力和精锐的西北禁军不可同日而语。自从那次偷袭之后，种师道也派兵和西夏军进行过几次小规模战斗，双方互有伤亡。范遥带领的陷阵营多次奔袭西夏军后方，每次陷阵营都来去如风，战力恐怖，灵活主动的打法让西夏部队苦不堪言。西夏方面也认出了这支部队就是第二次平夏城之战中大放异彩的陷阵营，所以对其更加防备，在严密的防守之下，陷阵营后来也没有什么可乘之机。

    时间已经到了崇宁三年（1104年）九月份，童贯也对西夏的战争陷入焦灼而苦恼，本来想着自己可以轻松立下大功的念头随着和西夏军的战争陷入僵局也烟消云散。他不得已招来对西夏作战经验丰富的种师道和折可适，共同商议后续的作战方案。

    童贯靠在披着鹿皮的椅子上，朝种师道说道：“种将军，我只是监军，你才是总指挥，你这三个月在右翼也休息够了吧？也该你来劳神一下了，折将军，你说是不是？”

    种师道和童贯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知道他是鼠肚鸡肠，前期指挥战斗不利，所以想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

    折可适对童贯也看不惯，但是童贯是皇帝的宠臣，并且还有蔡京在朝中狼狈为jian，所以他也不敢直接对童贯不敬。于是他说道：“童监军说的是，种将军还是要来亲自指挥才是。”

    童贯听出了折可适话语中的一丝嘲弄，他轻哼一声，说道：“不知二位将军都有什么良策？说来听听。”

    种师道回道：“童监军前期的指挥并无不当之处，只是西夏军为防守方，所以士气更盛。加上他们对地形更加熟悉，所以战事才陷入焦灼。”

    得到种师道的认可，童贯面色有所缓和，他说道：“这西夏羌人诡计多端，作战勇猛，每次我们占了上风，追到沙漠处，都会吃亏。特别是那泼喜炮兵，骑着骆驼来去如风，我方的火炮威力虽大，但是却移动不便，每每都被西夏牵着鼻子打。但不知种将军可有破解之法？”

    种师道说道：“现在已经进入九月份，再有一个月这西北就要进入冬天，到时候我方士兵在天寒地冻之下，必然士气衰落，而西夏军队却适应这苦寒的气候，到时候实力强弱恐怕就要转换了。我建议现在就要固守已经夺取的地方，修筑城堡以作防守，一部分军队可以退回延安府中，分为几组，轮流值守，待到来年开春再继续战斗。这期间，后勤物资要多加小心，防止被西夏军队偷袭粮草辎重。我方以小股兵力，多加sao扰，使得西夏方面不能将军队撤回，这样长久下来，西夏军心必乱，我们派出多股精锐部队对懈怠的西夏军进行攻击，可以让西夏军首尾难顾，如果能派一支奇兵直接在入冬之前烧毁他们的辎重，断其粮草，那么这个冬天西夏军恐怕也难以为继。”

    折可适听后连连点头，他与种师道的想法不谋而合。童贯听后，思量片刻之后说道：“这主意倒是不错，但是我还需要先向朝廷请示，不然违背阵图，罪责恐怕二位都清楚。”

    种师道和折可适听了也明白其中利害，三人商定主意，童贯派人八百里加急将信息传回朝廷，数日之后，朝廷枢密院传来批复，同意前方决定。于是接下来，宋夏双方除了小规模的交战，再也没有大的正面战争。宋军派遣大量厢军在重要据点修筑工事，将占领的地区利用犬牙呲互的防御工事牢牢把控在手中。期间西夏军多次攻击，但是在宋军的防守之下，没有取得什么战果。在建设的城堡之上布置着不少神臂弩，火炮，弩床以滚木、礌石、火油等。西夏军在这些武器的攻击下损失不小。

    转眼又过了一个多月，到了十一月份，西北前线阴云密布，呼啸的大风如同刀子一般刮得人脸生疼，一日后，天空中下起了鹅毛大雪，地上滴水成冰，士兵们都被冻得瑟瑟发抖，都挤在在火盆旁边取暖。大雪下了三天三夜，地上的积雪足有一尺多深，没过人的膝盖，宋夏两军默契的暂停了战争。西夏军队虽然强悍，面对这种极端天气也都提不起士气，厚厚的积雪盖住了草原上的干草，这些士兵都想起自己家中的牛羊马匹，这种天气中，这些游牧部落的牲畜往往都会被饿死、冻死、病死，让他们遭受沉重的经济打击。仁多保忠面对这样的情形也无可奈何，他只能派人加强巡逻，防止出现逃兵，一旦军队开始溃逃，那么后果将非常严重。他心想：这么大的雪，宋军应该也不会好受，他们的后勤一定会受到阻碍，等雪停下来绕后断了宋军粮道，那么宋军必将无以为继。

    可是仁多保忠万万没想到，有一只六百人的部队，都身披白色的斗篷，在风雪的掩护下，战马的蹄子上都用厚厚的布包着一块小木板，这样不会在积雪中陷入太深，并且还能对马匹的蹄子起一定的保暖作用，战马踩踏着深深的积雪中逐渐绕到了他们后方。为首的一人抖了抖身上的积雪，目光望向就在不远处的西夏部队的辎重粮草，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将手中的墨绿色的长枪朝天一举，说道：“兄弟们，成败在此一举！大家随我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