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兼爱非攻，诸子百家
西北军，陷阵营。朱武、关胜、林冲、杨志等人正聚在一处，史进道：“鲁达哥哥前些时日犯了官司，听闻已经逃出渭州城，如今下落不明，他会不会回来延安府找我们？” 朱武道：“依我之见，鲁达兄弟必然不会回来。他平生重情重义，如今犯了官司必然不肯前来，以免连累我等。” 张俊说道：“前些时日，我打听到折可适将军传了呼延灼密令，呼延灼与宣赞似乎秘密调动了两队陷阵营与众多将士，我想此事可能与鲁提辖有关。” 众人对张俊却是感情复杂，他和李信都乃是最早追随范遥的人，论资历比他们后来的人都要老，与范遥的感情私交亦是不错。但是范遥不在的那段时间，陷阵营由他掌管，时日一久之后，众人明显觉察到张俊此人心志颇大，并不想长久居于范遥之下，他曾经提拔过的姚平仲、曲克、王商、周山对其十分推崇，想必一旦没有范遥，张俊绝非池中之物。他与众人关系倒还算是不错，众人聚会都会叫上他，但却感觉不到与其交心。李信却不然，他与众人私交深厚，对范遥也是忠心耿耿，常常作为众人与李俊之间的润滑剂。 此刻李信说道：“我想他们必是在此地设下了埋伏，就等鲁达将军落入陷阱。” 朱武长叹一声道：“唉——如今我等群龙无首，如今又失了鲁达兄弟的消息。今后我们行事要更加谨慎才是，切莫被有心之人觉察。”众人默然，张俊扫视了众人一圈，欲言又止。 此刻门外响起一个声音：“各位近来一向可好？”听到声音后，众人都抬头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人掀开帘子进来，顿时惊喜交加。 来人正是范遥，他在史家庄得知了鲁达三拳打死了镇关西，然后逃离渭州，范遥心中不由的感慨命运的神奇，原本以为鲁达一直在军伍之中，不会发生那种事情，可是如今却依然发生在了他的面前。范遥心中忧虑师兄的安危，便和扈婉枫告别了史庄主，赶到延安府。范遥独自潜入了军营，几经周折后找到了众人。 朱武见范遥露面，心中惊喜，但唯恐此消息泄露出去，李信便出门为众人把风。双方互诉衷肠，范遥道：“我得知师兄鲁达在渭州惹出祸端，另外恐怕几年内就会有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因此特地赶来，以便安排我等后续的事情。” 张俊道：“如今西北军中乃是以折可适老将军做主，童贯留下了呼延灼、魏定国、单廷珪、凌振、徐宁、宣赞如今也都成了气候，我等的空间也压缩的越来越厉害。若是将军再不出面，恐怕两三年后陷阵营便要被童贯彻底渗透了。” 范遥点了点头道：“我这次回来会有安排，天下的局势如今尚不明确，但是三五年内必有大变，我等需要提前做好积蓄。‘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我们需要有一支彻底忠诚的军队，兵在精而不在多，你们接下来要从陷阵营中挑选可靠之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大浪淘沙，还愿效忠的士兵应该不会出大的差错。” 接下来范遥与众人商谈了此事具体的一些细节，众人也一一记下，然后范遥悄悄的离开了这里。 ————————————————————————————————————— 军器营的一间房子里面，汤坤和汤隆父子二人正在临摹符箓，两人不时间还会激烈的争论着一些工艺手法。忽然房梁上悬挂着的一个铁片上面符箓一闪，左右摇晃起来，碰到周围的铜管，发出清脆的响声。汤坤脸色一变，一下到墙边拿起自己的铁锤，汤隆也抽出一把钢刀戒备森严。原来那镌刻着符箓的铁片乃是一个示警装置，房屋外面四周埋有机关，一旦触发之后，符箓共振之下便会碰撞周围的铜管示警。 汤坤道：“门外的不速之客不用再躲了，若是再不现身，触发了别的机关，可就不要怪在下没有事先提醒！” 门外寂静一片，寂静到汤隆都以为机关是被误触了。汤坤眼睛微眯，手中铁锤一挥，一下砸到地上的一处青砖之上，青砖没有碎裂，砖面和铁锤之上同时亮起两个青色符纹，只听得一阵嘎吱吱的齿轮声响，十几只弩箭带着破空之声从屋檐瓦缝中朝着地上一处射去，只听得叮叮当当的一阵响声之后，汤坤一皱眉又朝着地上几块青砖依次敲击，一张带着倒钩的铁网朝着那里罩去，紧接着几十只弩箭又射出，然后一只铁管伸出屋墙，从里面爆出大量锋利的四角铁片。就在汤坤父子二人以为外面之人已经被制服的时候，窗子却被一下撞开，一条墨绿色的铁枪先闯了进来，然后一个浑身黑衣之人手握铁枪紧接着也飞身进了屋内。汤隆手持钢刀就要朝那黑衣蒙面人杀去，汤坤却伸手拦住了他。 汤坤道：“隆儿，再看一下那长枪。”汤隆仔细一看，大惊道：“这不是范将军的‘平世枪’吗？难道你是……”这时那黑衣人扯下面上的黑布，正是范遥。 汤隆大喜过望道：“我就知道范将军怎会死在那些宵小之人手中？将军快请坐。” 汤坤到外面快速收拾一番，将机关重置，关上了窗子。进屋之后，众人落座，汤坤则坐在了范遥的旁边。汤坤道：“范将军果然神武不凡，我这些机关奈何不得你。” 范遥一笑道：“只知道汤知寨是武器大师，却不知道对于机关消息也是如此了得。我若是没有猜错，刚刚我入窗的时候，汤知寨应该还有手段没有施展。若是都施展出来，想必我也难以走脱。” 汤坤无奈的道：“既然能被范将军看穿，以将军的神勇自然不会奏效。将军能够死里逃生，自然是可喜可贺，可是为何又要来这龙潭虎xue的西北军呢？” 范遥将自己过往略微讲述一遍，然后道：“如今天下将有变，我想请二位加入，负责部队的军器制作，不知二位可愿随我成就一番功业？”说完范遥目光扫视了一下他们父子二人。两人目光交汇片刻，汤隆跃跃欲试，汤坤却略为摇了摇头，汤隆目光中透露出一股失望之色。 汤坤道：“多谢范将军美意，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远做那冒险之事。” 范遥一笑道：“既然汤知寨说了，我自然不会强人所难，还请知寨能够保守我活着的消息。” 汤坤道：“这个自然，将军尽管放心，我父子就是粉身碎骨，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范遥就要起身离开，这时汤隆却一下站了起来，说道：“范将军，我愿随将军效劳！”范遥略有些吃惊，回头一看，就见汤隆目光坚毅的看着范遥，全然不顾父亲汤坤的劝阻。 范遥点点头道：“汤隆兄弟愿意追随，我自然十分高兴。可我却不想坏了你们父子的感情，还请你和父亲商讨后再做决定吧。”然后范遥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书，递给了汤隆，然后说道：“这上面有一些我的认识，你们可以细细验证一番，若是有了决议，再来找我。”说完范遥重新黑布蒙面，开了门之后，几个起落，消失在黑夜之中。 见范遥已经走远，汤隆有些赌气的就要离开回自己房间，汤坤就叫住了他，汤隆不情愿的跟着父亲进了房间。汤坤并未多言，而是转身在墙上的一处有规律的敲击了几下，地面上一下出现一个口子，一条台阶路往下延伸下去，一眼看不到头。汤坤拿起一盏灯，率先走了下去，汤隆心中暗惊，自己跟着父亲这么些年，从来不知道这下面还有一条暗道，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秘密。于是他便跟着汤坤走了下去。 顺着盘旋的台阶往下走了约莫两层楼的高度，终于到了一片平地，汤坤用手中的蜡烛引燃了几盏油灯，这才逐渐露出此处的面容。这里面布置相当简单，左边有几张椅子，椅子前面摆着一个长条形的桌子，右侧也是相似的布置，正中间挂着一幅画像，下面还有香案供奉，画像左侧悬挂一条白布，上书着两个黑色的大字——‘兼爱’，右侧则是一块黑色的布，写着‘非攻’两个白色的大字。画像上的人坐在一个精巧的机关车上，手中还拿着一个木鸟，木鸟活灵活现，似要展翅飞翔。 汤坤道：“隆儿，你可知为父为何不愿让你跟着范遥将军？” 汤隆道：“孩儿一心想要跟着范将军成就一番大事，却是不知父亲为何百般阻拦，难道父亲觉得范将军难成大事，怕被我牵连？” 汤坤一笑，摇了摇头，然后走到香案前，点燃了三炷香，恭敬的插在了香炉之中，香烟袅袅升起，飘荡在画上之时，那只木鸟竟然从画像人手中飞腾而出，翱翔在天空云端之中。汤隆看的目瞪口呆，这画中竟然还有机关。汤坤转身道：“范遥将军确实是难得一遇的人才，若是在圣主之下，必是赫赫战功，能功成名就的一代虎将。可是如今大宋疲弱，危机四伏，转眼就要天下大乱，范遥若从边军而起，恐怕是一股能够极大威胁赵家天下的力量。你可知这画像中是何人？” 汤隆仔细端详了片刻，说道：“难道这是墨家的创始人，初代钜子，墨翟先生吗？” 汤坤点了点头，然后踱步到椅子边上坐了下来，接着说道：“你所料不错，这正是墨翟先生。墨家本是一个纪律严密的团体，其首领称钜子，其成员到各国为官必须推行墨家主张，所得俸禄亦须向团体奉献，主张兼爱、非攻、节用、明鬼、天志。在战国时期，墨家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但是经历了秦朝的焚书坑儒、汉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墨家便不断遭到打压，逐渐消失在大众视线之中。然而墨家并没有消失，仍然在小范围内传承，每一代钜子都致力于消灭战争，历史中的很多人物其实出自墨家，只是世人不知而已。三国时蜀国张松、法正，隋朝的杨素，唐初的侯君集，包括本朝开国功臣石守信都是墨家之人。他们大都致力于以最小的损失，让天下安定下来，使得万民少受苦难。” 汤隆听了不由的心悸，原来墨家不光偷偷在历史中存活下来，还默默的影响了好多历史事件。他心中暗道：“父亲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加上这密室，难道父亲也是墨家之人？” 汤坤见他沉思，便笑道：“你所想不错，为父也是墨家之人。咱们汤家与墨家一直都有扯不清的关系，咱们第一个打造出符兵的祖上便是墨家的一代钜子。墨家中人都有各自身怀绝技，坚守墨家宗旨。钜子曾说，范遥此人过于锋锐，若是他要成事，恐怕万民会多有折损，遭受大劫。因此我才不愿你跟随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