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再遇
站在门边，濮阳轻礼按着规矩还是提前敲了敲门，没等回应直接推门，她想着应该不会有别人。 屋门半开之时，屋中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请进。” 濮阳轻礼脚步一顿，略显磁性的声音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同时惨杂着那一抹淡淡的熟悉感，一个人的身影缓缓出现在脑海之中。 是两年前，北境边关，百花庄中那一片殷红与雪色笼罩中，站在屋檐之下身影消瘦，脸色苍白，还未曾弱冠的少年身影。 镇北将军，当朝纪王。 “沈昭明？” 濮阳轻礼哑然，她想了很多可能，但唯独忘了沈昭明当时应下关于兄长的承诺，他对于三次救命之恩的看中。 她突然意识到了，沈昭明也是为那管事女官而来。 但即便如此，这也太荒缪了。 自从换魂之后，她常日呆在尚安侯府之中，离开侯府的次数屈指可数，结果半数出府都遇上了沈昭明。 一瞬间思绪纷呈，她想起了先前和玉香兰的对话。 “jiejie，你知道爹爹给你定的婚事，是哪家公子吗？” “你知道？” “香兰也是无意间听到的，香兰告诉jiejie，但jiejie不准去告状，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当然了，jiejie答应你。” “说说吧，是哪家公子？” “是纪王府的公子。” “纪王府的公子？” “是当今纪王？” “对啊。” “镇北境军，沈昭明？” “没错。” 回想间，她记起了小姑娘当时脸上的神情，是惋惜、遗憾、无言还有终于将秘密说出来的轻松。 “这不会是什么孽缘吧。”轻礼姑娘无奈。 顿了不过片刻，推门而入，站在门边反手关上。 濮阳轻礼侧头，目光扫过，便看到了一身长袍的男子身影坐在屏风边的桌案旁，长袍如墨，棱角分明的侧脸，还有那如星、深邃的眼眸。 相比两年前再也没有了少年的稚气，更像是一位当朝的镇北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异姓王。 沈昭明垂眸，目光从手中的茶杯之上移开，抬头却看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是那个在烟柳楼之中见到的少女，就是看着来者，一瞬间没明白其复杂的神情是怎么一回事。 “沈将军。”濮阳轻礼开口，语气中带着淡淡笑意，说话时摘下了斗笠拿在手中。 沈昭明起身，看着来者，看着恍惚间和轻礼姑娘越来越像的那张脸，还如出一辙的气质，每每见到眼前的少女，总有一种先前那躺在冰棺之中的人再一次活了过来，站在他的眼前。 “玉小姐。”沈昭明开头，语气淡淡，并没有同濮阳轻礼一样想很多。 他颔首，以示见过。 “玉小姐怎会在此？” “此处鱼龙混杂，三教九流聚集，不是女子该来的地方。” 濮阳轻礼未曾挪动脚步，揽月轩的木窗被风吹开，长风吹过，衣袍飞舞，发丝轻扬：“素衿来此是为宜太妃身边掌事女官的事。” “想必将军也是一样的。” 闻言，沈昭明了然，依旧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与姑娘并没有太过疏远，也谈不上亲近。 “姑娘坐吧。” 沈昭明退了一步，等到姑娘落坐，才再次坐了下来。 二人落座，沈昭明拿起茶壶为濮阳轻礼倒了一杯，茶水流淌，雾气翻滚。 当下茶壶之时，沈昭明见到了那藏在隐约雾气朦胧之中的脸庞，原本与濮阳轻礼只有二分相像的脸，如今已经有三分了。 “玉小姐。”良久，他开口轻唤。 濮阳轻礼应声抬头，交易的卖家还没来，他们总不能就这般一直坐着：“沈将军有事吗？” “在下一直很疑惑一个问题。” “将军有什么问题直说便是。”轻礼姑娘浅笑着回应。 “你为何称在下为将军？” 看着沈昭明认真开口的神情，濮阳轻礼垂眸斟酌，良久方才开口：“是因为jiejie曾在素衿年前提起过您，便是以将军相称，后来见您，自然也称呼将军了。” 听闻此言，沈昭明皱眉，他觉得轻礼姑娘似乎向这个小姑娘透露了很多，若非如此，今日也不会为了太妃身边掌事女官的事情到此。 “那玉小姐知道这其中缘由吗？” “素衿也不过听jiejie提起过，这其中的细枝末节也并不了解。” 话音落下，沈昭明轻轻点头，目光移开看向了门口。 一番交谈之后又是片刻的寂静，始终不见有其他人再次进入“叁”号间，不管是交易的对象，还是手握筹码的人。 濮阳轻礼侧头，不时看身边人一眼，她只觉得沈昭明性情似乎和以前冷淡了一些，至于为什么……她想不明白。 以前……似乎不是这样的吧，至少没有这般的疏离。 “沈将军，素衿也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濮阳轻礼开口，她挂念着三日前沈昭明到尚安侯府的事。 “玉小姐请说。” “三日前，你因何到尚安侯府？” 听身侧姑娘开口，沈昭明微微蹙眉，侧头去看，姑娘纤细如玉的手已经捧起了茶杯，轻轻吹散了茶杯之上散发的雾气，将茶杯送到唇边。 “在下可以相信姑娘吗？”沈昭明反问。 濮阳轻礼递到唇边的茶杯微微一顿，缓缓移开，她未曾犹豫直接回应：“自然。” 她答得干脆，沈昭明看着坐在烛火旁的少女，似乎有所顾忌。 片刻后，他开口：“此前，还容许在下问玉小姐几个问题。” “将军开口便是。” “那日在烟柳楼中与小姐会面的那位黑衣少年是何身份？” 濮阳轻礼垂眸放下手中茶杯，并不在意的回应：“当朝弃子，七皇子，夜棠。” “那玉小姐与七皇子是何等关系，七皇子作为弃子重新入朝，第一个见的并非引荐他的当朝丞相，反而是玉小姐你，这位十几年未曾出过皇城侯府小姐，而见你的是同样自八年前到如今从未入过皇城的夜棠，玉小姐和七皇子是如何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