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生存足迹
前天，天遥的奶奶打电话过来说她父亲与后母吵架，叫她回家劝劝。其实她回去也没起到任何作用，只是让老人家安心一些。但却被老爸说了一顿，教训她应该把心用在学习上，家里的事自然由大人们解决。归纳总结：做人子女也难啊！ 历时三天再次赶回学校，便是参加最后一门功课的考试。离开考场时，天遥竟是出了一身冷汗，身经百战的她只能高度怀疑有机会品尝一下补考的滋味了。这学期的生活当真是丰富多彩，除了遇到乔，家里更充实，爸爸和后妈忽然出现了婚后十七年之痒的波动期，两家的meimei又分别进入了多变的青春叛逆期，自己的亲mama也步入了情绪化的更年期；另外自从两年前外公去世后，外婆的身体也时常觉得不舒服；如此来回地往家里跑，课堂只光顾了三分之二的课程。以往的天遥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拿“第一”，而如今只能默默地静候补考的“佳音”。 考试结束，因为临床学生入科实习的关系，学校对住宿重新做了调整。然而，搬寝室，对于女生来讲，那可是翻天覆地的大事，每个姑娘一收拾，绝对是大包小包的十来件物品，只有天遥轻松，书一箱，其他物件塞一箱。自己很快完工，出于人道主义又去帮助其他同学。 搬迁结束，世界安静片刻，忽然小道消息传来，考试成绩出来啦，只是没有公布。据说这种“窗口期”，可以活动一下手脚，如果你的分值刚好压在及格线下，及时恳求老师，态度诚恳另加情节可怜，多半可以加上一两分，跃入及格的行列。天遥自然也清楚这个“史实”，经过一番强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拔通了免疫组老师的电话。事后，又是一身冷汗，不过极庆幸，这次她竟然侥幸通过了，不由地对幸运女神千恩万谢。另一方面，她也不禁期待着有一天能够霸气地不再理会什么考试、什么成绩、什么荣耀，个性地蔑视一切赞赏和名利。 正待她重新回到图书馆座位前，打算收拾书包回寝室的时候，对面一位其貌不扬的女生忽然问她：“你是什么学院的？看你一早上很认真地学习英语。” 天遥听到面前这位女生的提问，不禁汗颜：整个上午，书摆在面前，最多翻动了两页，只忙着复杂的思想工作，羞愧啊！天遥笑笑说，“也没看多少，我是医学院的学生，你呢？” “怪不得这么用功，我是化工学院的。”小姑娘样貌普通，尽量微笑着回答，但看得出她笑得不太自然，或许还有些严肃。 “如此看来，医学院果真成了刻苦学习的代名词。你们考试还没结束？” “还有一门功课。你大几了？” “现在已沦为‘灭绝师太’。” “学姐是研究生，真厉害。” 天遥刚想谦虚几句，小姑娘似乎要急于完成某项任务，没等天遥开口，接着又问，“作为研究生，应该会十分关注时事吧。” “我们也只是对本专业的知识多认识一些。”天遥淡淡一笑。 “你知不知道，很多灾难性事件报道的死亡人数都是假的，多数被掩盖。”小姑娘像是突然成了一位愤世嫉俗的隐者。 “呵呵，小姑娘挺关心社会嘛。应该不会那样，咱们的世界还是向着公正透明化发展，即使有些隐瞒和缩小，也只是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恐慌。看看，有你们这些热血青年，世界能不进步吗？” “说实话，学姐，我觉得你非常单纯。” “是吗？” “当人离开童年，也就离开了童贞纯洁。在现实的社会中变得世故，尤其是在一个充满欺骗、虚伪、尔虞我诈的社会里。” “是吗？”天遥微笑着，“是不是偏激了。” “学姐，你太幼稚！” 幼稚，天遥总不喜欢别人说她幼稚。保持点最美好的心态也叫幼稚，不知是世人在千方百计地表明自己的睿智，还是在挖苦别人保留的简单。 “单纯和成熟不相矛盾啊。如果一个人长大了可以比较灵活地适应社会就代表失去了纯真而变得圆滑世故，是不是有点太片面。水是清澈透明，可它里面却蕴含大量的矿物质，也正是含有这些矿物质的水才保证了我们人类的健康；而另一方面，蒸馏水是彻底的洁净，可以说是绝对没有任何污染，但如果地球上的生物只饮用这种水，恐怕全会面临灭绝的危险。” 天遥一连串地讲了一堆，对面的小姑娘听得一愣一愣。 “我们见过钻石，这些石头恐怕是这个星球上最完美的矿石，可它们却是经历了火山中炙热岩浆的历练，经历了这么多，我们还能说它们依旧如初始的元素那样简单无邪吗？可是我们却不能否认它们的纯洁。只有经历过艰苦考验的纯真才是真正的无暇。幼稚和成熟，单纯和老练并不矛盾，只是在人类成长的不同阶段表现程度不一、深度和厚度不一。它们伴随着人类成长起来，自然也永远存在人的内心和灵魂深处。当然，也不能把幼稚当成单纯，把成熟当成老练。更不要通过混淆概念来否定社会的进步。那其实也是在否定自己。” 不知道面前的小姑娘是被天遥的长篇大论折服了，还是被天遥喋喋不休的气势所吓倒，半响没说话，沉思了一会，才开口：“今天真高兴能碰到学姐。” “我说的多了，每个人的认识不同，不过，求同存异嘛。希望每个人都能保留好的东西。”天遥感到自己似乎占了上风，却又立刻惭愧自己这种好胜的心态。 “是。”小姑娘的脸上依旧残留了很多疑惑，也或者是因为没有机会发表她原本的意图而感到困惑吧。. “我该走了。”天遥忽然想到另有他事。 “很高兴今天能认识学姐。” “彼此彼此。” 如今，考试终结了一学期的所有付出。在进入临床实习前，所有临床研究生有短暂的一到两周的假期。 天遥自然会充分地利用这段时间，首先是一部分教研室的工作；另外，是陪同几名外教，在他们回国前帮助他们做翻译，然后将他们送往机场；最后是为家里的小表弟报名大学附属中学的暑期补习班；最后回家，负责二meimei的功课指导。忙碌总是伴随着她，虽然地球离了她也一样旋转，可是自己却离了地球不能生存，所以，为了证明自己存在过的意义只能活得辛苦一点。 或许，因为太过疲倦，天遥刚坐上火车不到十分钟就进入了梦乡…… 梦境变得越来越清晰，可是天遥却十分地害怕，每当她要看清前方的时候，就努力地让自己醒来。梦中的天遥似乎比现实中的她还要冷静和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