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入门先打工
姜平福被一名犬猎告知,其师伯卓有事找他。 这次姜平福直接被领到了伯卓的小院。 原本昏暗压抑的小院里,空气变得清新明朗。从花园里挪来的花,来得早的已经显得神采奕奕,来得晚的,一名丫鬟正在精心施水培土。还有一名丫鬟摇着井旁的扶手,吱呀呀打上一桶净水浣洗衣物。 原本的老树被人连根挪走,种上了一棵光秃秃的枣树。挪树时砍下了大多枝条,剩余几根在风中轻轻颤动。 不难看出,伯卓这个院子越来越适合住人了。 此时,伯卓本人正悠闲地躺在一个摇椅上,摇椅在屋檐下,阳光却可以照射到屋檐下的走廊。他在摇椅上一摇一晃一摇一晃,惬意得很。 丫鬟们没搭理姜平福,姜平福也没管丫鬟们。带着怀疑,小心翼翼地靠近伯卓,最后在摇椅上看到一个仿佛被阳光融化一样瘫在摇椅上,幸福地笑着的伯卓。姜平福愣住了,这谁? 还记得自己那个师傅面不改色带领犬猎,在幻瘴林海狩猎巨兽苍角仙的样子。那是一个有着舍我其谁的自信的人,自己眼前这个慵懒颓废的到底是? “请问,你是我师傅吗?”姜平福问。 伯卓睁开一只眼,古怪地看了姜平福一眼:“你要是头受伤了,师父可以带你去看看孙神仙,孙神仙对于脑疾也有见解。” 对于姜平福的怪话,伯卓的回击有力,让姜平福嘴角忍不住抽动两下。对了,自己的师傅,伯先生就是这种人,用平淡的语气说最有侮辱性的话。 “师父,您叫我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姜平福把话题引向正轨,伯卓便开始吩咐。首先合上双眼重新进入最享受的状态,然后道:“牧梁城的冲突背后,有不止一个引导者。我算一个,翠香楼算一个,还有一个叫作风养性的老家伙。这老家伙是个有文气没运气的家伙,原本也算是朝中重臣,却和在朝中手握重权的裴家结仇。几年前被贬官,之后又被裴家人折辱,心灰意冷决定永世不再为官。” 姜平福注意到一个词语,裴家。 牧梁城有王家,王家最多也就富甲一方,甚至几年前还衰败的不再入流,与平民百姓无异。师父口中的裴家,却在朝廷中掌握重拳,甚至逼得一员重臣决心永不为官。与王家这样的小家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说不定在裴家的眼里,王家也就是一个有些财产的寻常人家而已。 伯卓接着说道:“风养性虽决定永不为官,但却依旧对朝廷忠心耿耿。在牧梁城培育才子,也许是希望能为朝廷培育一位栋梁。正是因为他的忠心,他才会总领各家,尝试驱逐甚至歼灭犬猎。” 姜平福插嘴道:“这个风养性,现在还活着吗?” “活着。一个早就死心废智的老家伙,又被拔光了所有爪牙,我没想着费力杀他。留着他说不定更有用。” 伯卓告诉姜平福,风养性还活着,而风养性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在伯卓眼中,风养性还有别的价值。 “这样的一个老家伙,活着,拥护他的残党就会涌向他,保护他。最后,我才能清理得干干净净。” 伯卓面容美丽,行事风格却十分狠辣,是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后患的类型。对于已经不能起势的风养性,依旧动了赶尽杀绝的心思。 “平福,我准备让你跟着犬猎,去杀了这个风养性。” 伯卓道。 师父准备让自己配合犬猎去杀风养性?不,与其说是配合,不如说自己会成为拖累。姜平福想。 “师父,我现在懂得只有和三叔学的打猎本事,帮你做事恐怕要拖后腿。” 姜平福坦然道。 三叔教他有什么说什么,这叫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伯卓似乎是才反应过来自己新收这个徒弟,还没有教导什么,直接让他帮自己做事确实cao之过急了。 自己是个擅长谋算的人啊,最近确实太放松了。但大事已定,这样的放松也无所谓了。伯卓并未对自己的松懈悔改。 但毕竟收了个徒弟,还是要尽到师父的义务的,该教的要教,该送的要送。 “嗯,习文还是习武,叫我先看看你的天赋在那边吧。平福,风养性是不怕死的,但他的徒弟们不想让他死,会千方百计地送他出城。但城主的眼线早就遍布,他们逃不掉,因此只能在城内隐藏。接下来我会让犬猎中率领一支小队的两个小队长——苏陌、张五去搜查风养性所在,你跟着他俩,看看能不能学些本事。” 说完这些,伯卓摆摆手示意姜平福可以离开,又补充道:“那两人中你要多学张五的行动准则,判断方法。还有,你带来的苍角仙这些日子吃饱喝足张大了一点,你可以把苍角仙带到你的住处饲养。毕竟是你带来的,那就是你的。” 提起苍角仙,姜平福自然香气那个疾病缠身的女孩,王依诗。他向伯卓请求道: “师父,我想用苍角仙的血去治王家三小姐的命。” 姜平福提到王依诗,伯卓便怪异地笑了笑,这小子还记挂着人家女孩。自己这个做师傅的,除了要教他文治武功,终身大事当然也要帮忙cao心。王依诗,可以作为一个备选的少女。 伯卓对姜平福讲了讲王依诗的病情和老神仙的治法: “王家三小姐的病,在老神仙嘴里其实是一种先天的亏损。这世间百药无一物有用,只有三种灵物中的天福可以缓解。老神仙已经从我这里取走了一些鹿血做新药,王小姐的病可以缓解了。但你要看好苍角仙,不够新鲜的鹿血是没办法做那种药的,你的苍角仙才是王家小姐活长久的希望。” 得知王依诗的病有了转机,有福立刻找回了小鹿。 当他再见到小鹿的时候,小鹿正趴在羊棚里休息。小鹿见了他,激动地站起身来,比起刚出生那会壮实不少。 成长后的身躯力气也大了不少,姜平福感觉自己遇上了一头半大的野猪,被一下掀翻在地,小鹿在他身边来回踱步,开心得很。 姜平福缓了好一会,才直起身来。这小鹿,长得也太快了吧?这样下去真的会长成鹿王那样的庞然大物的! 当这样想的话,不是完胜自己见过的所有坐骑吗? 姜平福轻轻地抱了小鹿一下,念叨:“你以后长大点,驮着我,去看看大好河山!” 小鹿并不懂他的意思,姜平福想给小鹿脖子套上绳索,小鹿躲开了。他不死心地再次动手,小鹿又灵活躲开。且鹿蹄能明显感受到不快的不断踏地。 姜平福心里有些不安,往前凑,小路往后躲,退了两步,小鹿却悄悄跟上。有福心里有了主意,丢掉绳索,用脚踢得远远地,小鹿欢快地蹦了两下,一步一跃来到有福身旁。 “原来你和我一样,都是喜欢自由的,我却依旧用对待野兽的方式对待你。小鹿,是我错了。” 从这时开始,有福看待小鹿更像是看待友人。 牵着小鹿,来到王家的花园。花丛中,有一个穿着绣服的姑娘欢快起舞,老神仙在一旁慈祥地笑着。 花丛中,蝴蝶飞舞。穿着绣服的姑娘在群化的簇拥下调整舞步,旋转身体。裙摆如花绽放,欢笑声传来既新鲜又熟悉。 是她吗?姜平福心里猜想。 那个总是忧愁地爱哭姑娘,此时穿着漂亮的衣服,在花丛中起舞欢笑。姜平福发自心底,为眼前的一幕感动。 那姑娘旋转,衣袖飘飘,那姑娘摆动腰肢,舞姿翩翩。她转动时,笑脸看向姜平福,好像一点也不累一样,朝他大喊道: “喂!那登徒子,你看我跳得美吗?” 王依诗还是将姜平福称作登徒子,登徒子本人听到他的问题,却没有干脆地回答。 未停止舞步的王依诗有些疑惑,每转一圈,都看姜平福一眼。这兴许比自己还小一点的少年,这会浑身看着都有一股扭捏劲,他似乎嘀咕了什么,但声音太小,自己听不清。 老神仙走到姜平福身边,扯住姜平福的手高高举起,用中气十足的声音回答王依诗的问题:“这小子说你好看!好看得很!” 姜平福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臊透了! 王依诗缓缓停下舞步,此时的她脸色红润,已经没了病相。 老神仙问她:“我的药还不错吧?挺管用,呵呵。”
王依诗朝老神仙行礼,恭敬道:“谢老神仙救命之恩。” 对王依诗如今的状态,老神仙也很满意,嘴上却警示道: “你先天地亏空刚刚有了填补,这些天还不能活动太多太烈。这次你跳了个开心,心里舒服了,还要在安静一段日子才行。” 王依诗点头称是,随后有些局促和不安看了姜平福一眼。老神仙心里知晓王依诗的念头,便找借口离开: “你的身体已经无需我每日看着,按时用药即可,我便回我的医馆治病救人去了。” 老神仙潇潇洒洒离开,有福才放松过来,开始打量起眼前的王依诗。 那直勾勾的眼神,看得王依诗有些脸红。 “喂,把眼睛挪开点,登徒子。对了,登徒子你到底叫什么?” 王依诗率先发问。 姜平福突然发觉自己的失态,眼睛挪开,回答:“我叫姜平福,师父给我起的名字,我师父就是那个伯先生。” 王依诗有些惊讶:“伯先生不是要杀你吗?” “好像是因为杀我也没意思了,就不杀了,还因为长辈的一些原因收我做了徒弟。” 姜平福回答道。对伯先生的想法,他是一点都不清楚。 王依诗眨眨眼:“这可是好事,伯先生很厉害的。你和他学习也能成为很厉害的人。原本你要死,我也要死,现在,我们都好好活着,活得比以前更好了!” 同样想到这些的姜平福觉得振奋,感叹道:“是啊!变得更好了。” 姜平福又和王依诗说起她的病情: “师傅说,你的药需要新鲜的鹿血。他在幻瘴林海中采到的鹿血只够你用一段时间。” 指了指一边的小鹿,姜平福继续道: “它就是你一直有药的关键。有小鹿在,你的病才永远不用担心。” 有福朝小鹿招招手,小鹿便来到两人身边躺下。它到底听不懂人话,又吃饱喝足对花园里的花失去了兴趣,此时只觉得无聊。 王依诗摸了摸小鹿的皮毛,说: “它很有灵性,你的意思它能理解一些。但它终究不是我们王家的,未来有一天你会带它走吧?” 有福想了想,没有否认。说道: “我想未来有一天,我要走遍名山大川,见一见大梁各处的好风景。三叔和我讲过,江水以南烟雨如花,更南方群山连绵,群山之后是修罗国。北边北境贫瘠,荒凉萧瑟,极北处有蛮族,风土人情不同大梁。东方是东海,海外有仙山。我都想见识一遍。” 王依诗认真地看向有福: “我也想看一遍!” 姜平福思量片刻: “那,我带着小鹿,也带着你,我们一起去?” 王依诗即刻答应: “好,我们一起去看万水千山!” 接着她伸出手,立起尾指: “许下约定的话,一定要拉钩的,拉了勾就不许反悔。” 姜平福看着眼前纤细白嫩的手,犹豫片刻也伸出了尾指。两人的手指勾在一起,仿佛变得更加无间了。 …… 牧梁城内,某处街坊,人迹罕至的小道里有一间破屋。 屋内坐着一个神态平静,面目端庄的老者。 数名青年在一旁,围着一个烧开的水壶,讨论今后的行动。 其中一人对身旁的人说:“效国,我问你,你可是真心帮助老师的?” 青年身旁那人,正是王老爷口中失去联络的王效国,屋内的老人,正是王效国和青年们的老师,风养性。 王效国斩钉截铁道:“我对老师的尊敬从未有过半份虚假,即便我是王家的人,我也从未做过任何愧对老师和同窗们的事情!” 那青年点点头:“效国,我们是相信你的。如今反贼猖狂,不会放过老师的性命。而我们的同伴却已经凋零,想要护送老师离开牧梁,用一般手段恐怕不行。” “我们来当诱饵,效国,请你亲自送老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