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大军到来,战争开始
牧梁城外,延大路一直向北是一片荒原,这里已经接近那夺人性命的恐怖天险,幻瘴林海,因此渺无人烟。 此时,荒原深处大火燎烤剩下一片漆黑,更深处,幻瘴林海高大的也树丛焦黑一片。抱不过来的粗大碳柱,这些曾经是参天巨木的东西,横七竖八倒下。那些受灾较轻的,焦黑的树皮内已有新枝顶破碳化外壳,伸开一片嫩叶。 这些树木拥有惊人的生命力,用不了多久,幻瘴林海依旧是幻瘴林海,一个充满毒瘴的恐怖之地。也有人能趁着这中间的空隙,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 一支玄甲军队,缓缓朝牧梁城行进。若非巨木烧成的炭块挡路,说不定这支军队早就可以到达目的地。 然而这支玄甲军队也仅是前锋,高处俯瞰,大军连成一条黑线,要将战火从北境引向大梁腹地,直到他们效忠的王登上王座。 …… 深夜,姜平福往下一个疑似风养性藏身处的地点赶去,这个街坊被城里人叫做清江坊,有一条便捷快道,直通运河, 既然如此,要是平常要潜逃出城,我便可以夜间渡河。姜平福心想。 可是如今犬猎把守城内各处要道,大小渡口理应有人把守,这条路真的走得通吗?他心中有些怀疑。 剩余两个需要排查的街坊首先选择这里,是因为此时已经到了适合偷渡出城的时间。如果风养性和王效国还在这个街坊且选择从运河偷渡,那么自己错过今晚,那两人可能就真的离开了。 而且,如果犬猎那两人也是这样想的,他们或许已经守在渡口或者那条便捷快道上,只需要守株待兔就可以顺利抓捕风养性。 整件事情的关键也是姜平福参与这件事的必要在于,王效国既然选择了护送自己的老师离开牧梁,就站在了犬猎的对立面,说不定已经做好了和犬猎对抗的准备。但问题在于,三个人对付姜平福和王一石还被全部反杀的人,哪有能力对抗这世上最凶残的人——犬猎呢? 一旦被犬猎找上王效国又选择鸡蛋碰石头,那王家可能要鸡飞蛋打,比今天王一石受伤还要严重。到时候好不容易活泼起来的王依诗又要哭哭啼啼。姜平福想想就心疼。 更何况现在和王依诗私下定了婚约,只要能把王效国顺利地送回王家,自己就有女人了!三叔要是活着一定会狠狠地夸奖自己。 来到清江坊,姜平福在空荡的街道上鬼鬼祟祟游荡,很快撞上了神色不善的苏陌和张五两个人。 苏陌张五看着眼前鬼鬼祟祟的姜平福,气不打一处来,他们早就得到线索,风养性的确藏身于清江坊。这一夜本来守株待兔,却可能已经被这个傻小子打草惊蛇! 姜平福心中却暗喜,见到了这两人说明自己运气不错,撞上了正确的区域。 首先,姜平福对两人恭敬道:“真走运见到两位前辈,两位前辈真是兢兢业业,这个时间还在努力执行任务吗?真是楷模啊。” 苏陌张五:“……” 两人原本仅是不善的表情,一下变得极其嫌恶了。姜平福大为不解,自己做了什么错误的选择吗? 原本苏陌要上来质问姜平福,却被姜平福这突然改变的态度打乱了思路,半天憋出一句:“你小子变得更加讨厌了啊。” 张五补充道:“不会拍马屁就不要拍,我现在更讨厌你了。” 收起谄媚表情,姜平福冷淡道:“早说啊,我自己也恶心到了。” 苏陌:“我可没那种未卜先知的本领。” 听到苏陌的话,张五满脸惊讶伸手指向苏陌:“你竟然会用成语!” 苏陌:“你以为我是白丁吗?” 姜平福说回正题:“两位应该也清楚,我到这来也是寻找风养性的。既然两位在这里,说明你们得到了比较准确的线索对吧?” 苏陌也不隐藏,点头肯定道:“我们的确在城里安排了眼线,并且可以确定风养性大致的行踪。这些话不瞒着你,因为我并不重视风养性这件事,真正的大事就要发生了。如果在这之前能逮到风养性也不错,如果他龟缩不出,我也不会多耗费精力。” 姜平福有些诧异,自己可是一直把眼前两人当做假想敌来思考对策,可结果这两人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会不会在他们之前找到风养性。这是怎么回事? 张五再次补充:“本来,风养性就不是什么重要任务,即便在他还算有些势力的时候,伯先生也未把此人当做对手。追杀风养性,或许只是伯先生给自己新弟子的考验。” 追杀风养性,只是对自己的考验? 张五继续道:“军师一直重视的,是在城内搜集一些作用不明的奇怪器械,以及寻找一个叫神机门的门派。这个门派,似乎与军师身上的旧事有关。” 师父身上的旧事,指的不就是让师傅家破人亡的那次?曾经,自己的三叔被怀疑成凶手,自己也被牵连。师父对这件旧事看得极重,毕竟是灭门的仇恨。 “眼下我两人不过是军师推出来保证你不会遭遇意外的保镖,你想要亲手抓住风养性,我们无所谓,你想要更多线索,我们直接告诉你也可以。重要的是,不能耽误了我们的大事。” 姜平福大概知道,苏陌张五口中的大事是指那件事了。 “你们,还有我和师傅,现在都是肃王的人。大事,指的一定是打仗打下大梁江山的这件事。” “没错。”苏陌肯定道。 “等大军到来,牧梁城便会升起狼烟,我等将士便会集结,为肃王大人破城杀敌!” 姜平福看向远方,张五苏陌两人的身后,大约是城墙的方向,高处升起了明亮的火光,股股浓烟升腾直至与夜色融为一体。 惊讶地指向自己看的方向:“你们说的狼烟是这种吗?” 苏陌张五意识到什么,猛回头,远处的城墙,一道道狼烟升起,让这两人呼吸变得粗重。 苏陌再次看向姜平福,道:“我刚刚不是说,那些线索告诉你也没关系吗?” 姜平福有些诧异,苏陌此时的眼神极其热烈,但想想也知道,这种热烈的眼神只是因为他马上就可以参与到他心心念念的大事。 “其实我不告诉你也没关系吧?” “哎?” 苏陌张五扬长而去,留下姜平福呆立在原地。远去的苏陌对张五说道:“如果是平常,我说不定真会告诉他,可现在,我们就要去建功立业,谁还管他一个军师的新弟子?” 张五大笑肯定道:“完全没错,你这次真的聪明不少!见到他那个傻样我就觉得乐!” 被耍了的姜平福破口大骂:“两个混蛋!你们最好一辈子比我武功高强,不然给你们颜色看看!” 此时,姜平福终于下定决心,要好好修行武义,自己很需要教训这两个混蛋的能力。 不过,好事是王效国的安全可以保证,犬猎即将倾巢而出,不会有与王效国对峙的情况出现。接下来只要找到风养性和王效国就行。 到现在,整座城墙狼烟滚滚,风养性不会不清楚这代表这什么,他该行动了。 清江坊,某处民宅中,王效国见到滚滚狼烟,连忙禀报屋内的老师。 屋内,须发皆白的老者便是风养性,此时手捧书卷,眯着眼挑灯夜读。 王效国急报道:“老师!不知为何,城墙点满了狼烟!” 闻言,风养性放下手中书卷,道:“看来,肃王大军已至。今夜大军将整备粮草,不日便会出发南下,大梁恐怕撑不过两个圆月。” 王效国大骇,难道情况真的危急至此? “效国,你听我说。” 王效国正襟危坐,等着老师的教会,平日里严肃的老师此时竟然满目慈祥。 “大梁积病,世家当道。为师说过,自己正是被世家jian人迫害,才离开了朝廷。若是换一个肃王这样的皇帝,说不定会是世家的末日。说到底,世上只有一个世家便足矣,那就是皇家。除皇族正统外,余下一切世家不过是吸血虫,吸皇家的血,吸百姓的血,吸天下的血。” 王效国的脸色变得极其慢看,他希望自己的老师刚刚说的不过都是戏言。 “老师,您说笑了。不久前老师和众多师兄弟还带我一起对付肃王反贼,肃王虽也是皇家,但正统只有当今皇上。且肃王发动兵灾,定使百姓受难,可以说违背天理人伦,非君子所为。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合格的帝王呢?老师,我们快逃吧,离开牧梁,反贼如此猖獗,朝廷估计也难以对付。老师大才,再和众多师兄弟一起为朝廷献计献策。保大梁江山不易,赢得千古美誉。” 风养性摇摇头,叫王效国死心:“效国,你读书读死了,正和我年轻时一样。我犯下过错,害死了诸多弟子,你绝不可像我这样。你听清楚了,大梁必败!朝廷是什么状态我清楚,已经被世家把持像一个玩偶,无力反抗肃王。” “肃王在北境外可是有大敌的,如今腾出手来,说明他已经降服了凶悍的极北民族。有这样手腕的人物,大梁如何抵挡?亏空的国库吗?还是那些连武器都不会保养的杂兵?” “效国,快放弃幻想,忘了我以前教你的东西。为师败了!为师错了!你和剩下的三个师兄要相处得好好的,如果这几个傻孩子还没有招惹到犬猎的话。”
“效国,我要你回到王家。用自己的学识造福百姓,无论皇上是不是肃王。至于我,我要离开牧梁,做一个隐士。” 王效国听得出,老师心意已决,道:“学生想要送老师离去。” 风养性立刻拒绝道:“不可,效国,不要为老师我平添不舍。再过十年,我的寿数就差不多到头了。到时你要想念老师,就到运河边悼念老师就好。” 看着教养自己的老师,王效国心中苦涩,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后退两步,对着老师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道别:“老师,一路保重。” …… 天刚亮,姜平福叼着一根晴天的草茎,在河边百无聊赖地等待着。 昨日的狼烟随着不知哪阵风早已消散,街道上,有因为昨晚劳动量过大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百姓。渡口处空无一人。 姜平福有些怀疑,难道自己和犬猎的线索都是错的?怎么等不到人呢? 身后的脚步声引起了姜平福的注意,他回头看去,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来,也不在意他看着,自顾自放出一只小船。姜平福有些怀疑这就是风养性,可却没见到王效国。 他先问这位老人:“老先生,你是这渡口的摆渡人吗?” 老人就是风养性,他看了看姜平福,道:“老朽也算得上摆渡人,只不过渡的那人没能顺利到河的对岸。倒是你,年轻人,昨晚没去当苦力吗?” “躲过去了,毕竟是累人的工作,不如在这里等人。”姜平福随便回答道。 风养性也开始好奇起来:“你在等谁呢?” 姜平福回答:“两个人,一个人不重要,一个人关乎我的终身大事。老先生,你又要到哪里去呢?”他反问。 “我啊。”风养性愣在原地,一时没想好怎么回答。 这天下他已经无处可去,无亲无故的他,在牧梁城原本也算有个归处。可做了错误的选择之后,这归处也已经毁了。 “到河中央就行,小友,若是你遇见了一个叫王效国的人,不要告诉他你见到在河边见到过一个老头。” 姜平福明悟,原来他就是风养性,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人。 “原来老先生就是风养性。” “这么说来,小友等的那个不重要的人是我,关系到你终身大事的是效国,效国怎么关系到你的终身大事了呢?难道你看上的是哪个身体不好的丫头,那你可有苦头吃了。”风养性笑道。 姜平福不满风养性对王依诗和自己的事评论,道:“这就不劳老先生担心了,老先生不好奇我是谁吗?” 风养性大笑:“不过是一个江边的年轻人,和老朽说几句话而已,有什么需要好奇的。如果你要取我性命,不用着急,我也没多久可活了!” 姜平福却否认道:“我现在不想对老先生你动手了,老先生看着不像坏人。” “那你怎样交差?” “先看看王二少爷怎么说吧,他已经回去了对吧?” “也是,不知道效国想为我怎样遮掩,你圆上两句就行。我要走了年轻人,你回去交差吧。” 告别姜平福,风养性泛舟来到运河中央,随后破开船底。河水缓缓涌进船底,风养性道:“以为青心照明月,原是猢狲不识影。” 随后沉于河内。 姜平福远远看着,想到,早知这人要淹死自己,不如把他一刀捅死再丢进水里。这样死的不是轻松很多? 大军到来,师父应该要随大军离开,等等,自己是不是早该回去了? 想到这,姜平福连忙奔回王家,再不快点就赶不上了! …… 王家门前。 王效国有些疲惫,不同于几位读书的同时修行武艺的师兄弟,作为一个纯粹的文人,他体力不好。连夜赶回王家可是费了大力。 而且,自己这些天也从未跟家里联络,一定害家人担心了吧。 重振心情,王效国准备敲门时,大汗淋漓的姜平福终于赶到。提前一步轰地推开大门。门后看门的家丁吓了一跳,从板凳上栽倒在地上。 在王效国的错愕中,姜平福冲王家内大喊:“我把二少爷带回来啦!” 差点就晚了,姜平福心想,如果王效国独自回来的,那自己折腾一夜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