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游离于星空之下

    “徐彧啊，我知道，是个有天赋的人。”

    刘通的这句话，给顾惟中吃了颗定心丸。至少镇抚司目前对徐彧持中立态度，可以安心把他留在国子学院了。

    “顾某不过是个老学究，闷在学院里，消息也不甚灵通，如果京城里有什么变故，还得麻烦指挥使知会一声。”

    “顾侍郎放心，能帮衬的事，我自会尽力。”

    送走顾惟中后，刘通叫来心腹：

    “帝陵的事，你去仔细查一查。如果徐彧毫发无伤，顾惟中是不会来镇抚司的，风波楼那边，一定对我们有所隐瞒。”

    “是。”心腹拱手退下。

    …………

    两日后，徐彧基本恢复了元气，可以下地行走了。顾惟中给了他一枚，只要将其捏碎，顾惟中的神识就会有所感应，以便在危难时出手相救。

    虽然卧病在床的日子里，顾鸣雪讲了很多小时候的经历，为徐彧解闷，徐彧也报以长乐山里的奇闻轶事，二人相处甚欢。

    然而，快乐却伴随着焦虑。

    一月期限已过小半，剑法的进展却微乎其微，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徐彧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帝陵。

    坐在石碑前，幽蓝的符文再次出现在识海中，熟悉的充实感也随之回归。

    白天，徐彧在十里外的深山里，对着大树练剑；夜里，则回到石碑前破解符文。干粮吃完了，就抓兔子，打山鸟；渴了，就喝山泉，饮溪水；累了，就在帝陵的海棠树上睡觉。

    符文，是上古时期的语言，由第一批领悟修行之道的人族强者创造，用以记录功法。

    当这些强者相继故去，或是突破归元、遁入星空，后人便只能通过他们留下的经史子集参悟符文。

    然而，在以万年计的时间里，这些经史子集相继在战火中遗失，符文也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至今，只有问天境以上的修士，能从星空中一窥符文大道，并用以记录心得，供后人参悟。

    一天过去，数十颗参天大树被削成了碎片，徐彧周身数十丈为之一空。

    剑法和符文依然没有太多进展。

    徐彧坐在坑底，仰头看着树冠围出的天空，陷入沉思。

    符文的内涵过于晦涩玄妙，不同于寻常文字，其一笔一划，都有着具体的含义。所以，每一颗符文，其实质都是一段复杂的长句，甚至一篇信息量极为庞大的文章。

    单纯靠心念破解，速度太慢，通篇三十六颗符文，徐彧耗费一整夜，却只参透了半颗。

    “喵——”

    正发愁时，不远处的一声猫叫，吸引了徐彧的注意。

    猫mama叼给小猫一只山兔，当做它的晚餐，刚一松口，山兔就要逃跑，但它的后腿已被折断，挣扎不过是徒劳。

    小猫胆怯地伸爪试探，山兔应激，张嘴便咬，吓得小猫向后一跃。

    虽然山兔体格不大，仅有六七寸，但对小猫来说，依然是庞然大物。

    “喵……”

    小猫委屈地看向mama，希望她能帮帮忙，mama却不以为然，自顾自地舔起了毛。

    “咕噜——”

    小猫的肚子咕咕叫，它终于明白，这次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于是鼓起勇气，向眼前的大块头发起了进攻。

    刚开始并不顺利，山兔胡乱扑腾的双腿，一次次地吓退了小猫，那对锋利的门牙，也在猫爪上添了不少伤口。

    然而，当小猫渐渐熟悉了山兔的路数，便不再退缩，开始尝试着用技巧与它搏斗。

    由笨拙到灵巧，再到轻车熟路，半柱香后，小猫终于打败对手，开始享用自己的战果。

    徐彧看着夕阳下的一幕，笑着起身，向帝陵走去。

    时候不早了，该参悟符文了。

    深夜，石碑前，当徐彧再次为符文所困，不知怎的，小猫的身影便一边又一遍地在脑海中浮现。

    徐彧不得不重新审视那件黄昏中的趣事。毕竟，道法自然，自然之理即是大道。或许至真之理，就潜藏在在一猫一兔的交锋中。

    时间流逝，蓦地，一道灵光闪过，徐彧顿悟。

    对小猫来说，山兔是挑战，是猎物。然而对猫mama来说，山兔不过是一本教材，是一场为小猫的未来作铺垫的训练。

    那这石碑，是否亦然呢？也许，它只是先帝为了帮助后人理解符文，所写的一本教材？

    于是，徐彧不再尝试强行破译符文，而是催动心念，跟随符文的指示，平静地体会其中的玄妙。

    当晚四枚，第二晚八枚，第三晚十六枚……如同立竿见影，徐彧的参悟速度一日千里。

    第四天晚上，最后一颗符文被破解的瞬间，全部三十六枚符文在徐彧的识海中连缀成文。石碑也作出了回应，散发出幽蓝的光芒，无数细小的符文幻影飞出，将巨量的知识灌进了徐彧的识海。

    短暂的晕眩后，徐彧醒来。

    除了石碑旁公子哥们的惊愕神情，世界一如往常，帝陵的石灯依旧忽明忽暗，海棠林依旧沙沙作响。

    星空之下，依然流动着纯粹而磅礴的能量。

    但有一点不同。

    徐彧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了，那星空下无尽能量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