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九章 教媳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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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网址: 林黛到沈家这几年,骂是没少挨,但挨打却是第一次。 小妮子刚被打时,人愣在那儿,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等周氏骂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本想咧嘴哭,但慑于周氏的yin威,不敢哭出来,脸都快蹙成一团了,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样连串滴落。 沈溪连忙道:“娘,是我要给黛儿梳头的,怨不得她!” 周氏怒道:“你也不争气,娘打的她,也是在教训你。赶紧收拾好,吃过饭就去参加文会!” 周氏满脸愠色离开屋子,这下林黛终于忍不住,蹲下来直接抱头呜咽起来,越哭越伤心。 林黛刚进门时,周氏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那时候的周氏也是没什么念想,就想着儿子以后有本事,能娶到个媳妇她这辈子就没别的奢望了。 可自打周氏跟惠娘一起做生意,家里银子越来越多后,她对林黛就冷淡了几分,毕竟有了银子,再好的媳妇也能娶回来,何必非要一个连家世背景都不知道的小丫头? 再后来,沈溪过了府试,自己又生了龙凤胎,她对林黛就更加挑剔了,有点儿事情就会责骂。到今日见到沈溪为林黛梳头,她终于忍不住打了这个未来儿媳妇。 “黛儿,别哭了,娘只是生气,她不是有意要打你的。你看我,以前就经常挨打。”沈溪蹲下来,轻抚林黛的后背,安慰道。 林黛泣不成声:“那是你该打,这次……是娘冤枉我……” 沈溪笑道:“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刚才是你说我总不给你梳头,我才给你梳的,现在就全赖我了?” 林黛一听羞愤得紧。直接抬起头来,梨花带雨地把小拳头往沈溪怀里丢,打在沈溪身上力道却很轻。根本不像是在揍人,而是在给沈溪挠痒痒:“你坏你坏你坏……” 说来说去。只有“你坏”两个字,小女儿家的嗔怒之态溢于言表。 沈溪扶她到床沿边坐下来,用手在她娇俏的小脸上揉了揉,不由有些心疼。周氏这一巴掌是愤怒之下甩出来的,一点儿没留情面,林黛一个小姑娘家,哪里受到了周氏那做重活的手一巴掌? “疼……”半晌之后,林黛虽然情绪好了一些。可被沈溪摸到她面颊,还是龇牙轻唤一声。 沈溪叹道:“娘也真是的,把你打的这般重,不是让为夫心疼吗?不过没事的,等我有了功名,咱俩成婚后,就不再住家里,这样你就不用看娘的脸色了。” 林黛又一拳头打在沈溪身上:“你真坏,要是被娘听到这话,肯定又以为是我挑拨。还要再打我……” 沈溪笑了笑,林黛年长几岁,一些道理倒是明白得紧。不过到底还是小姑娘。再加上她早有自知之明,知道寄人篱下就要好生伺候未来相公和婆婆,心里也不敢有什么埋怨,被沈溪软话哄几句,也就释怀了。 稍微平复心情后,她帮沈溪把头发梳好,用发巾裹着,这才坐回床沿边,有些闷闷不乐可怜兮兮望着沈溪。 “黛儿。我今天去参加文会,可能下午才回来。回来后再陪你和曦儿玩。”沈溪笑道。 林黛黯然低下头:“我不想玩。” 沈溪道:“那就教你读书认字,等我回来……” 林黛这才点了点头。站起陪沈溪一道出门,到了药铺,正在后院拿着本连环画看的陆曦儿都发觉林黛的脸好像有些不同,忍不住多瞄了几眼。 虽然林黛被打心里委屈,但她还是得进去给周氏道歉。 那边厢,惠娘也在劝周氏消气:“……jiejie也是的,不过是小孩子玩闹,jiejie还当真了。” 周氏也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但当着孩子的面,仍旧愤然不平:“都是大孩子了,还不懂规矩,以后憨娃儿是有大本事的人,岂能做那些没出息的事?” 惠娘一时间有些哑然。 要说沈溪为林黛梳头有些过分,那她让沈溪晚上背着沈明钧夫妇到她房里来,做“鸡鸣狗盗”之事,岂不更加过分?她自己问心有愧,连带后面劝解的话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在林黛磕头认错之后,周氏才没好气道:“也是为娘平日疏于管教,回头娘抽出时间来多教你一些。你是女儿家,以后不用做别的,好好相夫教子就行,这是你的本份!明白吗?” “是,孩儿记住了。”林黛回话的时候带着几分害怕。 周氏再道:“你也认字,回房去把《女儿经》抄写十遍,回头拿给我看。” 《女儿经》是中国古代对于女子思想品德教育的教材,自明朝前期便开始在民间流传,影响日益扩大。到如今,就算女子不识字,也会自小背诵《女儿经》,其中对于女子为人、处事、治家都有严格的要求,它提倡敬老爱幼、勤俭节约、珍惜粮食、讲究卫生、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举止得体、注意礼貌等等,但最重要的却是遵守三从四德,做一个一切都依附和听从丈夫的“好女人”。 等林黛低头回自家院子去,周氏才对惠娘道:“这丫头,早晚要嫁到沈家门来,不好好管教,以后心野了,再管教就迟了。” 惠娘这才知道周氏打林黛不是突然的冲动,应该是早有“预谋”,这或者是周氏在未来儿媳妇面前立威的第一步。 虽然周氏对于老太太管教儿子的方法不赞同,但事情轮到她自己身上,她又感觉非常有必要。媳妇总有熬成婆的时候,等真正站在同一个角度上去看待问题时,才知道需要的是什么。 惠娘笑道:“原来jiejie不是故意跟孩子置气,只是想好好管教未来儿媳妇,jiejie倒也用心良苦。” 周氏摇头一叹:“这丫头,从进门以来就很乖巧听话,我都当她是女儿一样,换作以前。我哪里舍得打她?” …… …… 沈溪按照请帖约定的地点,到了城南一家茶楼,正好是沈溪第一次见苏通的地方。 茶楼地处汀江之畔。平日风景不错,但如今已是寒冬腊月。四下一望处处枯黄,满目凋零,没什么景致可言。 沈溪来得有些早,让苏通非常惊讶:“沈老弟,为兄还怕你不来呢。” 苏通亲自陪沈溪上楼,因为外面寒风阵阵,窗户都没打开,二人特别选了个靠里面的位子坐下。苏通正要跟沈溪说什么,这时候又有人来,苏通连忙过去招待,让沈溪“自便”。 茶楼不是很大,沈溪往四下看了看,很多位子空着,但少有像他这样独处一桌的,要么是找朋友同坐,要么是临时凑搭子正好顺带结识。 但就算沈溪这边只有他一个人,而且谁都认识大名鼎鼎的本届府试案首沈溪。可就是没一个人过来搭茬。 最后却是许久不见的吴省瑜上楼来,在沈溪这一桌坐下。 几个月不见,吴省瑜出落得越发仪表堂堂。更像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身高也更近似于成年人。 而沈溪这半年下来,仍旧是个低矮的少年,没见长高多少。 “沈公子,久违了。” 吴省瑜很客气,对沈溪行礼问候。 沈溪回了礼,他感觉跟吴省瑜同坐有些尴尬。若是同住府城,彼此还可以讨论一下刚结束的月考的内容,但与府城这边需要府学出题不同。汀州府下面各县的童生都是在县学考试,吴省瑜便是在清流县儒学署领的考题。二人之间连个可以讨论的话题都没有。 倒是吴省瑜先搭话:“沈公子于府试时作诗一首,在下回去之后仔细研读。颇觉精妙绝伦。这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的确是道尽我读书人寒窗数十载之艰辛。不知沈公子,这两句诗可有补全?” 沈溪摇摇头道:“随兴而作,并未有心补全。” 吴省瑜叹道:“这么好的诗词,却只是断句,可惜,可惜了啊。就算别人有心补全,也终究非出自沈公子之语。” 沈溪听吴省瑜的意思,是想他把这两句诗补全成七言绝句。 其实自有这两句诗开始,也有不少人尝试补全过,但非要把一句俗语补全成诗句,未免狗尾续貂画蛇添足。 沈溪也不详问,反倒问道:“吴公子不是应该在清流县备考吗,为何会到府城来?” 吴省瑜笑道:“随家父到府城拜访新任的安知府,顺带见见府城的士子,在下与苏公子一向有书信来往,他曾言,沈公子不但才学出众,连对堪舆玄空之术都有涉猎,在下悠然神往,便央求苏公子邀请沈公子一叙。” 沈溪笑了笑,他在想这吴省瑜是如何跟苏通勾搭到一块儿去的。 这吴省瑜看起来很客气,但沈溪早就觉出他是那种眼高于顶的年轻人,他看不起别人,别人也看不起他。苏通就曾对沈溪说过,他吴省瑜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庶子。但这才半年时间,吴省瑜就能跟苏通成为“笔友”,其中肯定有猫腻。 苏通作为文会的发起者,接待来宾的事通通需要他负责。等人到齐后,他还要为在场的人引介。 吴省瑜跟沈溪作为来年院试年岁最小的二人,被苏通隆重介绍给大家,在场的除了两个年轻有为的秀才之外,其余都是来年参加院试的童生,这些人嘴上说着“久仰”“佩服”之语,心里却没一个服气。 “沈老弟,吴公子,你们别介意,这些人就是如此,一会儿坐而论道时,不妨就好好出他们的洋相。” 苏通趁机挑拨,主要是他怕吴省瑜跟沈溪一样,不喜欢在公共场合说话。上次沈溪与苏通参加文会,自始至终都没发表什么看法。 吴省瑜喜欢表现自己,听到此话不由拱拱手:“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