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五三章 身份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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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让朱厚照摒弃提拔钱宁的想法,钟夫人就得离开朱厚照。 但现在钟夫人几乎成为朱厚照禁脔,朱厚照派人名义上保护但其实是监视,这些人时刻都在钟夫人身边,可谓插翅难飞。 张苑如此跟张鹤龄许诺,不过是想敷衍了事。 张鹤龄道:“张公公在宫里,虽地位日渐提升,但刘瑾来后你昔日的努力便付诸东流无论如何都得将刘瑾排挤下去,本侯可以出手帮你一把,但主要还是得看你自己的表现,只有掌握刘瑾软肋,你才能成功上位!” 虽然张鹤龄出言鼓励,但张苑心底却叫苦不迭:“连刘瑾离朝,我都没机会上位,现在他人已来且重掌司礼监,我还有什么机会?国舅分明是想利用我跟刘瑾斗,但我没有底气啊!” 心里虽然如此想,但他嘴上却老老实实领命,对张鹤龄一副俯首帖耳的模样。 张鹤龄又问了一下朱厚照平时的喜好和行为习惯,张苑一一作答,这些事可难不倒他。 最后,张鹤龄道:“张公公这些日子最好别自己私宅,以前的事情是你人生一大污点,若被人知道你在宫外有家室,怕是头就会有人追究!” 张苑心中一凛,咽了口唾沫,道:“是,侯爷!” 张鹤龄盯着张苑看了一会儿,突然冷笑起来:“本侯本以为对你知根知底,谁知还是小觑了,没想到你跟兵部沈尚,还是近亲,你儿子在他手下做事?沈尚跟你多次见面,想来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 听到这里,张苑知道事情露馅了。 以前他最多只是宫里的执事太监,没人会想到去调查他的底细,但随着时间流逝,他日益得到张太后和朱厚照信任,现在更是成为宫里炙手可热的首领太监,张鹤龄必然会对他的来历进行彻查。 张苑叫苦不迭:“都怪家中那恶婆娘,我这边隐藏得很好,现在国舅知道事情真相,必然是那婆娘泄露的!” 他赶紧跪下:“国舅请见谅,奴婢以前不说实在是怕被人知晓,奴婢无法在宫中立足!”说到这儿,他连续磕了几个响头,乖乖认错。 张鹤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张公公过虑了,就算本侯知道你过往又怎样?帮你还来不及呢!” “不过,你跟沈尚这层关系,对我们来说是大好事,这样我们可以在朝争取到一个强有力的援手沈尚现在深得陛下信任,就算是刘瑾,怕也不敢说能稳压他一头!” 事到如今,张苑不敢再有隐瞒,跪在地上磕头不迭:“国舅爷,实不相瞒,奴婢之前便去找过沈尚,请他帮国舅爷做事甚至提出一起联合对付刘瑾,但他拒不从命,这次刘瑾朝,又是他在背后帮忙说话,怕是他见利忘义,已暗中投靠刘瑾!” 张鹤龄惊讶地道:“哎呀,以前真是小瞧你了,你居然去跟沈尚沟通过?看来你倒是有心,想方设法帮助本候但为何你之前从未提及过?” 张苑不知该怎么答,说白了,他不过是想借助跟沈溪的亲戚关系,跳出张氏兄弟对他的掌控。 张鹤龄见张苑瞠目结舌,讷讷不言,脸色顿时转冷:“看来张公公还是有私心哪怎么,觉得本侯薄待你了?” “不曾,不曾!” 张苑赶紧为自己辩解,“奴婢怎敢对国舅爷不敬?只是奴婢以前的身份,实在不想被人知悉,毕竟家有妻儿,若被人知晓,奴婢固然是九死一生,最可惧者乃是把柄被仇敌掌控,进而要挟!这宫里的水太深,奴婢只求自保。” 张鹤龄冷冷一笑:“姑且相信你的话本侯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不但将你发妻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给了你许多好处,知道你过往也未曾跟你计较若你有什么见异思迁的想法,本侯绝不会轻饶!就算有陛下维护,本侯想杀你,依然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是,是!” 张鹤龄继续磕头,向张鹤龄俯首认错。 张鹤龄道:“起来吧,本侯跟你说一件事!” 张苑战战兢兢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不敢与张鹤龄目光接触,但听张鹤龄道:“之前你说曾跟沈之厚有联络,这是个好的开端,既然他知道你身份,必然怕你将与他的关系泄露出去,你去威胁他,他心有所惧岂不乖乖就范?” 张苑非常为难:“国舅爷,奴婢之前的确曾威胁过他,但不管用啊!” “怎么,他不怕知道跟你一个阉人咳咳,宫里的太监是亲眷?难道不怕陛下怀疑?”张鹤龄皱眉道。 张苑道:“他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奴婢跟他提出请求,他从来都爱搭不理,更是在奴婢面前摆谱,从未将奴婢当作长辈看待” “哼哼!” 张鹤龄冷笑道,“他这是嘴硬说是不在乎,事关前程,岂能真不在乎?他看准你不敢把事情泄露,所以才有恃无恐,你去跟他说,这件事本侯已知晓,看他怎么跟你摆谱那时你说什么,他必须听着,否则他的地位势必不保!” 张苑这下更为难了,心想:“我比我那大侄子更怕这件事泄露出去,要是大侄子不听话,岂不是我先地位不保?陛下对我那大侄子那么信任,显然不会对他做什么,到时候要牺牲的,只能是我!我要么被放逐出去,要么内宫照顾太后” 张鹤龄再嘱咐:“你要记得本侯今天对你说的话,若生二心,本侯绝不放过你!再者,以后侯府这边跟沈之厚联络之事就交给你了,本侯对你有信心,只要你能充分利用好这层关系,你和本侯都会从中得益本侯从未坑害过沈之厚,这是三赢的局面!” “这些日子你不得去见你婆娘,你跟沈之厚的关系越少人知道越好,若被刘瑾察觉,你们俩都不会有好下场,莫怪本侯未提醒你!” 张苑从寿宁侯府出来时,精气神仿佛被抽离出了身体,整个人看上去好像苍老十岁。 他很想去跟钱氏见面,但他知道,钱氏这会儿应该已被张鹤龄派人带走软禁。 “真是晦气,这恶婆娘简直是灾星,非要把我跟沈家的关系说出来,这下可好,寿宁侯掌握了我的命门,以后他必然会拿这件事作为要挟,除非他们兄弟俩都死了,事情才能了结。唉,他们是皇帝的亲舅舅,就算做错事,也不可能被诛杀!” “现在不但我身处险地,就连我那几个孩子也有很大可能会被寿宁侯当作人质寿宁侯知道那恶婆娘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孩子对我而言却至关重要,尤其是五郎,现在有了出息,这下岂非害了他?不行不行,这件事一定要告知大侄子,让他帮忙照看五郎,不要让五郎出事!” 虎毒不食子,张苑对沈家五郎沈永祺非常关心,一时间心急如焚。 张苑没有自己家,他知道那个家再也不去了。 他急匆匆去见沈溪,在他看来,现在能化解这件事的只有沈溪,而且张鹤龄也有话让他带到。不过连夜到了沈家门口,张苑却犹豫了。 “我这大侄子做事向来武断,若他不肯就范,寿宁侯一怒之下将这件事泄露出去,那我可就完了!” 沈家门口,张苑背着手在那儿走来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人,却不是之前一直看门的朱山,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朱山要准备婚礼,这会儿“待字闺中”,不能再抛头露面,于是由其兄长朱鸿顶替她的位置。 朱鸿白天在衙门做事,晚上来兼做沈家的护院领班,刚才他听到脚步声,在门缝里看到外面有人踱步,于是开门出来问询。 张苑见到朱鸿,昂着头一脸倨傲:“咱家来见沈尚,知道咱家是什么身份吧?” 朱鸿在衙门历练,不管是阅历还是人情世故都比朱山强太多,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张苑身份不简单,听口吻应该是宫里的太监。 “公公请进,小人这就去给您传话!” 朱鸿把张苑迎到客厅,然后去找沈溪传报。 张苑心想:“这次还好,大侄子没离开家,不然真不知去何处找他都说狡兔三窟,这小子在京城的巢xue可不少,头一定要好好查查,不然没办法威胁到他!” 许久后,朱鸿才出来,对张苑道:“公公,请随小人来,我家老爷在房等候!” “不用了,你家房在何处,咱家知晓!” 张苑站起身便迈开步子,可就算他不要人引路,朱鸿还是执意走在前面,不想张苑单独进去,若是张苑半途拐进别的院子,这责任他可担待不起。 房内,沈溪淡然打量张苑,感觉张苑神情紧张。 张苑没有见礼,在沈溪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你定是怪责咱家又到你府上,你可知大事不妙,咱家跟你的关系被寿宁侯知晓,随时都会将此事公之于众。” 沈溪眼睛微微一眯,嘴角浮现一抹揶揄的笑容:“你将妻儿接到京城时,便该料到会有今天吧?” 由于沈溪反应太过平淡,张苑很是惊讶,皱眉问道:“你小子难道不怕寿宁侯将事情公之于众?此时说风凉话是什么意思?” “张公公请自重!” 沈溪站起身,态度越发冷淡,显然是因为张苑对他不敬而生恼怒,厉声道,“事无不可对人言,这件事本就不是什么机密,今日寿宁侯能查出,头刘瑾自然也可做到,甚至朝中文武大臣有心查的话也没法遮掩到最后陛下一定会得知,作何要隐藏?” “你!” 张苑死死地瞪着沈溪,目光几欲杀人。 沈溪没跟张苑过多争执,道:“你且说,寿宁侯让你来说什么?” 张苑本想问,你怎么知道寿宁侯有话让我跟你说。 但细细一想,这是明摆着的事情,既然寿宁侯掌握如此“机密”,当然想让他在沈溪面前要挟一番,让沈溪妥协进而做一些事。 张苑心想:“这小子之前怕不是故作姿态吧?若他识相倒还好。” 带着一抹疑虑,张苑道:“如今刘瑾朝,重掌司礼监,必霍乱朝纲你作为文官,定无法做到坐视不理寿宁侯想跟你协作,将刘瑾的势头给打压下去!” “难!” 沈溪摇了摇头,直言不讳,“陛下如何宠信刘瑾,你比我更清楚,至于跟寿宁侯合作的事情,更没可能,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么跟你说吧,本官跟寿宁侯的利益存在冲突,不可能站在同一立场,最多是他跟刘瑾缠斗时,本官隔岸观火罢了!” 张苑皱眉:“七郎,你这话说得太直接了吧?你想隔岸观火,寿宁侯就不想了?他还想看你跟刘瑾斗呢!” 沈溪道:“他坐山观虎斗,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话出口,张苑不好接茬。正如沈溪所言,之前文官集团跟刘瑾领衔的阉党相斗时,张氏兄弟俱都旁观,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 但在刘瑾势弱时,却是外戚出来抢班夺权。 现在刘瑾来,夺权进入白热化,张鹤龄准备招兵买马,但显然找错了对象。 张苑道:“就算之前寿宁侯未跟刘瑾相斗,现在不是机会来了么?七郎,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家从来没想过给寿宁侯效命,一切都是为势所迫,若你可以在朝崛起,甚至撑起朝臣大旗,那咱家跟你并肩携手便可,作何还要为寿宁侯做事?” 面对张苑的好言拉拢,沈溪摇头:“这些话,以后休提!” 张苑叹道:“咱家知道,你仗着陛下信任,不怕寿宁侯威胁,所以对他提出的条件不予考虑,宁肯寿宁侯将咱家跟你的关系公之于众,但你是否想过,若这件事真的暴露,那咱家就得彻底从朝中退下,以后宫中就没人能帮你了!” 沈溪心想,沈明有还真喜欢给自己脸上贴金。 你帮我? 你是在帮自己吧! 就算你掌权,我做指望你什么?别到最后,你反咬一口。 沈溪神色淡然:“若寿宁侯真觉得你没什么大用,非要将你拉下马来,那可怪不得我。” “嗯?” 张苑听到沈溪这话,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最后瞪着沈溪道:“难道你真要见死不救?又或者你的意思是寿宁侯不会将咱家跟你的关系泄露?” 沈溪冷笑道:“寿宁侯将你跟我的关系泄露,对他有什么好处?” 张苑道:“七郎,话是这么说,但实际情况却非如此寿宁侯是什么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做得还少了吗?若你觉得他不至于泄露咱家跟你的关系,那就大错特错了,他知道你不识相,必然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这兄弟俩是什么性子,你不了解,咱家还能不了解?” 沈溪没好气地道:“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说完,沈溪不想再跟张苑废话,当即站起,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 张苑道:“你的意思是破罐子破摔,索性让寿宁侯公之于众?你你起码给咱家个承诺,让咱家去后能跟寿宁侯复命,你这么个态度,根本是损人不利己!” 沈溪打量张苑,许久后才说:“本官对于扳倒刘瑾不感兴趣,同为朝官,刘瑾朝后可让朝廷步入稳定,至于其擅权之说,等事情发生后再来跟本官商议,现在本官尚不能断定刘瑾是否已经改邪归正!张公公,请吧!” 说完,沈溪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苑站在那儿很尴尬,最后恨恨地叹了口气:“咱家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迟早你会为你的狂妄自大付出惨痛的代价!”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