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历史小说 - 寒门状元在线阅读 - 第二二八五章 皇帝潜逃

第二二八五章 皇帝潜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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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终于要起驾回京。

    当朱厚照黑着脸从行在内出来,登上銮驾后,沈溪才接过侍卫递来的马缰,但注意力一直放在皇帝身上。

    銮驾由十八匹挽马拉拽,有着左右和后边三扇窗户的车厢制作精致,内部装饰了绫罗绸缎,地面铺着波斯地毯,厢体由鎏金的钢板铸成,远远看上去金碧辉煌,在初升的旭日照耀下闪耀着熠熠金光。

    朱厚照独自一人坐在车厢里,前后各站立四名披甲的锦衣卫,手持金钺,警惕地注视着四方。

    銮驾下面跟着十多名宦官,两边五十多名锦衣卫骑马跟随左右,手执大旗,显得威风凛凛,更有两百名锦衣卫在前面执戈开道。

    队伍开始慢慢移动,沈溪正要上马离开,小拧子匆忙从銮驾旁过来,小声道:“沈大人,您累了一夜,陛下让您乘坐马车,别累着了。”

    沈溪道:“请拧公公回去跟陛下说,谢谢他的好意,不过身为臣子,宁愿自己辛苦一些,也希望陛下能早日平安回到京城。”

    小拧子脸色为难,似乎想让沈溪将刚才的话收回去,但沈溪态度坚决,翻身上马后就扬鞭加速离去,小拧子只能如沈溪所言去跟朱厚照奏禀。

    至于朱厚照有何反应,沈溪不得而知,但有一点他知道,那就是自从小拧子去见驾后,銮驾那边就保持沉默,不再派人来跟他联系了。

    沈溪骑着马,精神还算不错,对于他来说,现在的情况比起在草原上连续行军、什么事情都要cao心轻松许多。

    銮驾穿街过巷,一路往城外行去,沿途没有百姓出来夹道欢送,因为有大批官兵封锁了街路,使得大部队出城非常顺利,很快便穿过城门,上了前往宣府城的官道。

    朱厚照在銮驾里做什么不知道,不过沈溪在队伍中见到銮驾出城后曾短暂停下,一身男装的丽妃带着两名身材娇小的太监上了銮驾,大概可以判断出,朱厚照就算是出了行在,依然会做一些胡天黑地的事情。

    不过这一切对沈溪来说并不重要。

    作为臣子公然阻止皇帝行事,这本身就违背了君臣相处之道,沈溪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若是皇帝临幸自己的女人都要被人说三道四,那他沈溪就不再是个臣子,大概只能算作太上皇了吧。

    一行出了城门,行军速度一直提不起来,两万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前后足足拉开数里。

    出张家口堡厚顺着清水河向南走了二十里,时间不知不觉已到正午,朱厚照下令全军休息。

    由于下午还要赶路,队伍并没有安营扎寨,沈溪在河边找了个清静的林子,下马后从侍卫手上接过干粮吃了起来,此时马九过来报告:

    “大人,林将军和马公公一行正在前方清水河和洋河交汇处东北方的渡口,他们刚刚过河,是否准允他们一同前往京城?”

    沈溪不由暗叹:“本来之前我向朱厚照建言两天后出发,就是为了让林恒跟马永成能把战俘和作为战利品的头颅送来,现在陛下却急着回京城,明显不想理会这些事,若现在去跟陛下奏请,这小子一定会大发脾气。”

    “张家口就不用去了,暂时让他们去宣府城,休息一两日,等圣谕吧!”沈溪没有直接调遣林恒和马永成前来。

    作为监军太监的马永成,本来就算没有沈溪的调令也该前来跟朱厚照会合,但有张永提前回来却见不到皇帝的先例,沈溪没有急着让马永成过来,此时最重要的是要照顾到朱厚照的情绪。

    显然朱厚照并不太想早日回京,只是因为他的好事被沈溪强行阻止,所以才会赌气命令尽快启程。

    让马九给林恒送去刚刚书写并用上大印的兵部调令,沈溪简单收拾,就跟着大队伍继续往东南方前进。

    刚走了十五里来到洋河岸边,朱厚照又下令扎营休息。

    朱厚照行事拖沓的缺点展露无遗,现在时辰不到申时,也就是后世下午两点过,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如果抓紧时间赶路的话可以在天黑前在距离宣府城二十里地的李家堡过夜。

    李家堡是宣府城西北方的一个重要军事堡垒,平时驻扎有一个千户所,安全方面有保证,而且遇到危险的话宣府城也可以紧急出兵,比在这荒郊野外宿营要好得多。

    安营扎寨后,沈溪没有着急去见朱厚照,倒是小拧子先来了,这次小拧子却并非得到朱厚照授意而来。

    小拧子道:“沈大人,今天行军里程是不多,不过您可千万别去跟陛下说事,陛下这一天都闷闷不乐,怕是心里憋着一口气。”

    沈溪打量小拧子,问道:“拧公公为何要专门来提醒本官?”

    “小人也很为难,小人不过是个奴才,希望主子和沈大人您这样的忠臣良将可以相安无事,最好和睦相处,如此小人才能过一点安生日子……这不,这两天丽妃娘娘一再在陛下跟前说您的坏话,好像对沈大人有很深的成见。”

    小拧子似乎是在告状,又好像是无意中透露,至于是小拧子自己挑唆,还是丽妃想借他的嘴施压,沈溪没有多想。

    对于丽妃向朱厚照进谗言,沈溪早就预料到了,那天晚上丽妃献身不成后,自然要做一些事情向他示威。

    沈溪心想:“这女人做事太过极端,现在还没做太出格的事情已算不易,她若能够通过在陛下跟前说我的坏话来宣泄负面情绪,那就由得她去说!”

    “若陛下问及,便说本官希望陛下能早日回京,就算要过日夜颠倒酒池rou林的快活日子,也该回到自己家里,而不是长期滞留在外,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自古以来莫不如此!”沈溪柔声说道。

    小拧子怔了怔,似乎觉得跟正德皇帝说这些话无异于自找麻烦,但还是应了下来,匆忙而去。

    ……

    ……

    入夜后,营地里一片安静。

    这里距离张家口堡和宣府城都不远,左右二十里还各有一个千户所可以起到预警和保护作用,因此营地没有遭遇任何人sao扰,甚至连边军的巡防人马,似乎都有意避开这片区域,以免惊扰圣驾。

    胡琏安排的防备,可说天衣无缝。

    当天胡琏特意来见沈溪,想请示一下回程路上需要做哪些安排,沈溪仍旧保持低调,没有做出任何指示。

    送走胡琏后,云柳将最新消息带来。

    “……按照大人吩咐,卑职已派人去跟大同镇内的两位夫人说了,她们会在近日动身回京。”云柳对沈溪道。

    沈溪眯着眼问道:“见到她们本人了?”

    云柳道:“并未见到,是通过下面的人传达的消息。”

    沈溪摇头:“必须得见到本人才行……嗯,这样吧,这次回去的路上暂时不需要你帮忙,你是女儿身,一旦被人发现我很容易遭到御史言官攻讦。熙儿现在估计已办完正事,你去信给她,争取在大同镇会合,一起去见两位夫人。我现在一身轻松,主管跟随圣驾回京即可,不会有什么麻烦。记住,你去大同后,不管这边发生什么,都无需折返回来。”

    云柳紧张地道:“属下什么都不怕,就怕鞑靼人卷土重来。”

    沈溪挥挥手:“鞑靼人的脊梁已被打断,短时间内不可能再侵犯中土,若我没有绝对的把握,不可能如此安然回京;对了,我想起一件事,你前往大同途中,派人去三边保护谢阁老,他回京之路恐怕不会太平,从延绥到京师千里迢迢,一路跋山涉水,让人好好照顾,不得有任何疏忽。”

    云柳望着沈溪,虽然没说什么,但目光中却带着几分不解,显然是不明白为何沈溪会这么挂牵谢迁。

    对惠娘、李衿这样已收入房中的女人牵挂有加,只能说明沈溪感情丰富,但谢迁分明是沈溪在朝中的主要政敌,此番返回关塞后沈溪非但主动帮谢迁上疏,还派人去保护,俨然把谢迁当作他生命里很重要的人,简直难以理解。

    ……

    ……

    沈溪这边没主动去见驾,朱厚照依然郁郁不乐。

    虽然身边不缺女人,也有乐子,入夜后可以照常吃喝玩乐,但朱厚照依然觉得没甚趣味。

    “本来想让你带朕去好好见识一下张家口堡的风光,谁知道,现在却要赶回京城,虽然京城也挺好的,却总被约束于豹房一隅,朕很不甘心……江彬,你赶紧帮朕把你说的女人找来,一个都不要落下!”

    朱厚照很是懊恼,觉得自己的生活被人制约。

    作为拥有天下的皇帝却失去人身自由,这让他非常难受。

    江彬面对正德皇帝的指示,非常为难地说道:“陛下,小人的人马,已被宣府地方扣留了,身边只有几个亲随。这次回京,小人统领的兵马并没有随驾,没法抽调足够的人手做事……”

    朱厚照怒道:“谁这么大胆?宣大总制王守仁吗?”

    江彬回道:“乃是宣府巡抚胡大人。”

    “立即拿朕的手谕去张家口堡,命令王守仁立即把蔚州卫兵马交给你,随驾行动。朕再赐你一道金牌,谁若阻拦格杀勿论。”

    朱厚照杀气腾腾地说道,“哼,胡琏分明是被人利用,好在他已离开张家口堡,对地方已失去影响力。唉,朕就像没有翅膀的鸟,简直寸步难行,这种苦日子何时是个头?江彬,要不你去调遣听命于你的侍卫,朕准备到民间好好玩玩,过一段时间再回京城!”

    “陛下?!”

    江彬大吃一惊。

    皇帝非但要去民间微服私访,甚至只带几名随从自军中偷跑,这种事若传扬出去,那他这个刚冒头的御前侍卫,很可能会脑袋搬家。

    无论这是否皇帝的安排,他江彬胆大妄为敢帮助皇帝离开禁中置于危险境地,这本身就是不赦之大罪。

    朱厚照冷声道:“江彬,你的职责就是按照朕的吩咐办事,无需考虑这件事是否合适,如果你怕了,朕会让别人陪同,但若你将这件事泄露出去,朕会直接杀了你,甚至将你家中所有人千刀万剐,你可以试试看!”

    江彬吓得浑身打哆嗦,老老实实出去安排了。

    ……

    ……

    当晚,夜深人静。

    朱厚照换上一身锦衣卫常服,跟江彬一起从皇帐后面扒拉的一个窟窿洞里钻了出去,根本就没有走禁卫森严的正门。

    出去后,因为江彬调开部分侍卫,朱厚照又身穿锦衣卫服饰,旁人在黑夜中无法判断江彬身后的人到底是谁。

    “别往四周看,直接往前走,出了营地后一切都好办!”朱厚照小声道。

    江彬不敢违背朱厚照的命令,乖乖在前引路。旁边几名跟着江彬的锦衣卫,根本不知朱厚照身份,以为江大人是奉皇命出营办差。

    等出了营门后,江彬让那些侍卫自行回去。

    江彬小声道:“陛下,小人的亲随都在营地外候着,只是……小人怕出什么状况,您的安危最重要。”

    “怕什么!”

    朱厚照一撸袖子,“朕要出去玩,谁都拦不住,当初朕还是太子的时候,便只身一人到江南、湖广之地,当时要不是见到兵部沈尚书,朕还能继续在外面游玩很长时间,所以要出去玩一定不能让太多人知晓。你没对你那些亲随泄露朕的身份吧?”

    “不敢。”江彬低下头道。

    朱厚照满意点头:“那就行,反正他们不认识朕,你就跟他们说,朕是陛下派来办事的钦差,他们只需要好好保护便可!”

    ……

    ……

    朱厚照私逃了。

    当后半夜小拧子战战兢兢站在沈溪跟前,将这个绝密的消息告知时,沈溪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惊讶表情。

    就本性而言,正德能做出这种事来,当初还是太子时,朱厚照就有私下潜逃出京的经历,情况不会因为他当上皇帝就变得好转。

    沈溪看着小拧子,此时的小拧子非常紧张而且害怕,因为在这件事上他作为近侍太监罪责难逃。

    “除了陛下外,还有谁?”沈溪问道。

    小拧子道:“还有江大人,除此外连个侍卫都没有……小人不敢声张,甚至连娘娘那边都没敢告知,便来跟大人您商议。”

    这次小拧子说话非常坦诚。

    发生这种泼天的大事,小拧子可不觉得丽妃能够解决,他很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局势,只有沈溪才有能力扭转乾坤,他现在将所有希望都放在沈溪身上,指望这位神通广大的沈大人将朱厚照给找回来。

    沈溪点头道:“现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封锁消息,但现在情况非常特殊,正在行军路上,怕是不那么容易封锁消息,总归会有一些人知晓。”

    “那沈大人,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小拧子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沈溪道:“找寻的话,只能顺着陛下离开的线索找,若是一两天便能找到,没有太大问题,但就怕长时间找不到人……大军不能长期在这里驻扎,否则肯定会被人察发现端倪……”

    “大人,可一旦恢复行军的话,陛下失踪的消息不就暴露了吗?”小拧子紧张地问道。

    沈溪看着小拧子:“拧公公,你是否愿意为大明和陛下鞠躬尽瘁?”

    小拧子身体一震,突然觉得自己有极大的危险临头,但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随后就听沈溪道:“你去找个人回来,伪装成陛下,然后防止任何人接近陛下銮驾,你可明白?”

    “啊?”

    小拧子终于听明白沈溪的意思,沈溪这是让他弄虚作假,给朱厚照找一个替身。

    沈溪继续道:“只要保证陛下每日饮食起居跟平常相同,便不会有人怀疑陛下失踪的事情,等回到京城进入豹房,危机便可以解除……当然,为了方便隐瞒身份,人马可以在居庸关驻扎几天,对外说陛下生病了,一方面可以伺机派人到附近搜寻陛下踪迹,另一方面则为后续入京师城门时避免接见大臣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

    小拧子脸色越发难看,之前他的罪名只是看护不周,现在却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伪造皇帝的身份,这种僭越的事情一旦被人知晓,不管是朱厚照还是朝中大臣都不会放过他。

    小拧子一直迟疑不决,显然不想答应沈溪提出的计划。

    就算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也不想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宁可什么事都不管,由得沈溪去布置。

    沈溪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问道:“怎么,拧公公怕了?”

    “小人是怕啊。”

    小拧子委屈地道,“小人的脑袋只有一个,不够陛下砍的。”

    面对这么个胆小怕事的小人物,沈溪没法说太多,明显小拧子没有做大事的潜质,之所以会有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完全是因为得到朱厚照宠幸而被强行拔苗助长推出来罢了。

    “若本官愿意将一切责任担待下来呢?”沈溪问道。

    小拧子目光中满是惊讶,似乎不太明白沈溪这话是什么意思,等他稍微思索后,犹豫地道:

    “沈大人,就算您只是让小人配合,小人也很可能要掉脑袋啊……小人没那胆量,要不将这件事以快马通知朝廷,看看朝中诸公作何决定?”

    “你这么做无异于告诉世人,陛下在没有侍卫保护的情况下流落民间,等于是让大明陷入危难之境。”

    “拧公公,其实本官不是让你作选择,而是你必须跟本官站在同一立场上……这么说吧,若陛下回来要降罪于你,本官愿意为你承担罪责,并以本官这条命来保你。”

    “若你还有疑虑的话,本官可能要采取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沈溪说话的态度非常强硬,甚至带着一种威胁,目光凶狠,一副随时都要杀人的模样。

    小拧子胆寒之余,暗自后悔把事情告知沈溪,但隐约又觉得只有沈溪才能解决这个问题,由沈溪去承担责任是当前最好的结果。

    “小人愿意听从大人调遣,但丽妃和钱宁那边……”

    小拧子有些担心,他最怕的自然是皇帝身边别有用心之人,现在可不是他随便说什么都算数的。

    沈溪道:“只要拧公公愿意配合,那一切都好办,找寻陛下的事情本官也会全权负责,若这你还有疑虑的话,本官就帮不到你了,那大明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就不是你的脑袋能解决的了!”

    小拧子又打了个寒颤,对他来说,沈溪的威吓非常可怕,他明白沈溪并不是危言耸听。

    皇帝失踪,连个儿子都没有,这种事若传扬出去,大明不出乱子才怪,那些皇亲贵胄不知有多少想登上皇位,一旦确定朱厚照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肯定会想方设法派人来刺杀,到时候免不了一场天大的祸事。

    ……

    ……

    按照沈溪吩咐,小拧子紧忙回去找人来假扮皇帝。

    这对小拧子来说其实并不太困难,他手头有人,那就是臧贤,甚至这个人还是沈溪主动提出来作为可以告知的对象,这也是为了让小拧子身边有个出谋划策之人,不至于让这个能力不足的小人物完全乱了方寸。

    至于丽妃和钱宁那边,沈溪没特别防备,随着时间推移,这二位不可能不知道皇帝失踪的消息,只是他们不敢随便声张,因为沈溪清楚地知道一件事,这些人不是靠自身的能力上位,他们的利益跟皇帝紧密联系在一起,朱厚照出事,他们瞬间就会从云霄跌落凡间,就算没有约定,他们也会严格遵守规矩,那就是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沈溪安排好小拧子后,马上召见马九。

    因为朱厚照失踪的消息多少有些突然,而云柳和熙儿都不在身边,沈溪做事只能靠马九。

    “大人,不知您有何吩咐?”

    马九看起来只是个老实巴交的憨厚人,但沈溪了解马九,这个跟随自己十多年的长随,办事能力非常强,而且马九正是因为经历手下弟兄惨死,以及屡次上战场见惯杀戮后,才变得如此冷漠。

    沈溪直言不讳道:“陛下失踪了。”

    “啊?”

    马九很意外,他自然明白皇帝失踪对大明朝野有多大的影响。

    沈溪继续道:“陛下失踪,对于朝局没有多大影响,但影响却非常恶劣,若被世人知晓的话,肯定有人对皇位有所觊觎,进而对陛下不利!”

    马九道:“大人,难道您就不怕有人趁机造反?”

    沈溪摇头道:“造反的事情,暂时不用担心,就算陛下不在,也会有朝臣维护大明正统,但前提是陛下一定不能出事,若有个三长两短,大明就会出现不可逆转的乱局,到时候很有可能陷入四分五裂的状态。”

    马九紧张地问道:“那大人……卑职该做些什么?”

    沈溪道:“其实不需要你做太多事情,陛下私自潜逃,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他走的时候我甚至还派人暗中跟踪。”

    这个消息让马九非常意外,他怎么也没想到沈溪居然这么留心正德皇帝的一举一动,在旁人漫无头绪时,他已经掌握了朱厚照的去向。

    沈溪摇头轻叹道:“这么说吧,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前去保护好陛下,带上一批可以信任之人,最好是咱们车马帮的老弟兄……注意一定不能惊扰到圣驾,因为陛下身边有江彬等人守护,如果被当作刺客,那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小人明白。”

    马九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回答起来非常干脆。

    沈溪摇头轻叹:“其实我也想去护送陛下,但问题是陛下年轻气盛,为人乖戾任性,就算强行将他拉回来,他还会作出更多恣意妄为的事情……让他出去散散心也不错,只是陛下在外做事不知分寸,若惹出什么麻烦进而危及生命的话,大明就会陷入动乱,所以才会派你去保护陛下的安全。”

    马九郑重地道:“小人领命!”

    沈溪笑着拍了拍马九的肩膀:“九哥,旁人我可不会委以如此重任,因为我不相信他们,只有咱们老弟兄一起出生入死过,才值得托付。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总归你只需要暗中跟随陛下的脚步便可,还会有许多细作提供跟陛下有关的消息给你,联络方式稍后我会告知,这些都属于绝对的机密,不能外传。”

    “是。”

    马九完全不会因为年岁上的差距而对沈溪有所轻慢,毕恭毕敬俯首领命。

    沈溪大致将跟踪朱厚照的注意事项,以及与哨探的联络方式说明,等一切安排好后,马九匆忙而去。

    马九离开后,沈溪赶紧写了一封信,却不是给云柳或者熙儿,而是给谢迁,催促谢迁早一步回到京城坐镇。

    皇帝微服离开军中,暂时没什么大碍,但若消息传开,政令施行方面或许会出现问题,朝野将处于不安状态。

    沈溪本着对大明负责任的态度,只能让谢迁这个首辅早点儿回京,让谢迁去承担政策制定和实施工作。

    “陛下这一走,怕是几个月内不会回来,他在民间玩够了,体会到种种不便,自然就会想起京城的好处……光靠江彬几人便想保护他的周全,他也把大明的生存环境看得太简单,贪官污吏,土匪恶霸,这世道有几人这么漂着,日子还过得很滋润?怕是最后又要历尽千辛万苦才能回京!”

    沈溪很无奈,但他没办法阻止这一切发生,正如之前他说的那样,皇帝要出游,他这个做臣子的根本拦不下来。

    一次已经引起这么大的逆反心理,再来一次,君臣间就要彻底交恶了,这不是沈溪希望看到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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