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放点血儿
妙一真人有恃无恐，五行雷火梭到手，瞬间笑逐颜开。她把玩着梭子，朝普清散人点头问道：“掌门有何吩咐，贫道自当成人之美。” 未等普清散人开口，绿袍老祖笑着说道：“雪野派已经创立三十多年。然而与仙林同道交流太少，难免坐井观天。” 秦寒萼心中暗想，原来绿袍老祖绕这么大个圈子，不过是想融入仙林主流，提升雪野派水准与声望。 妙一真人将梭子放入法华金光轮之中，微笑拱手，朝普清散人等首席说道：“雪野派几位首席本领，贫道是见识过的。你们道行极高，本不应在仙林默默无闻。这次猎狐之战，贫道大受震撼。” 看来点苍派算是接纳雪野派，挤入玄门正宗。 绿袍老祖站起身来，一脸严肃地说道：“雪野派荣辱得失，暂且不论。妖狐纵横修仙界两百多年，攫取了不少成名剑仙的飞剑法宝。到完璧归赵的时候了。老夫想着，可否由我雪野派弟子负责前往各大修心丛林，将这些飞剑法宝物归原主？” 绿袍老祖特意强调“物归原主”四个字。 秦寒萼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如此，可谓一石二鸟。 妙一真人并无充足理由拒绝绿袍老祖的提议，不能将心月山庄地下室中的法宝全都据为己有，此是其一。 雪野派见眼前这法华金光轮中实际的点滴好处难以获取，便想要将这挫败妖狐夺回法宝的名声，收入囊中。天魔心月狐之前曾被多家玄门正宗围剿，都无功而返。甚至有几次还被妖狐占了先机，玄门正宗损兵折将不说，飞剑法宝也被夺去。 雪野派主导的这次猎狐，不仅重挫妖狐三人，将被妖狐夺走的飞剑法宝悉数获取，更是将妖狐生擒，关押于火石山大牢。 召集仙林同道，在火石山处死宝相夫人。雪野派比肩三大玄门正宗，指日可待。 送还法宝这个差事，无疑会大大提高在雪野派在修仙丛林中的威望和地位。 妙一真人的微笑凝固住，眼神之中的怨毒一闪而过，随之一脸踌躇。恐怕一时之间，难以放手这么多法宝。 半天之后，她终于巧笑一声，说道：“绿袍老祖这个提议，和贫道想到一块儿去了。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就让莹莹和雪野派诸道友共同前去，完璧归赵罢。” 秦寒萼心中暗自盘算，其他上等异宝，诸如五行雷火梭、神沙、细细的红线和白眉针等，被妙一真人牢牢攥在手中。这一次出山，称得上是满载而归。 随着妙一真人的笑声，金乌观中的气氛突然之间，重新变得活跃轻松起来。求利者得利，求名者得名。 皆大欢喜。 秦寒萼松一口气。她忍不住在心中暗想，行走仙林，如果再遇到今天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呢？司天台统领三大玄门正宗，居中调停，必是颇为不容易。 朝廷管辖天下郡县，涉及无数黎民百姓，进退之间，更要万分谨慎。铁马冰河，后面是多少妻离子散，生离死别。 她一转头，瞥见齐弘毅却是一脸怒气，拂袖而去。 天牢中的司徒平看着大蚌壳的缝隙逐渐变大，就像随着时间变化的月相一般。在一片明明灭灭的紫光之中，走出的果然是宝相夫人。 与上次在心月山庄外见面之时相比，她仿佛一夕之间老了三十多岁。只见宝相夫人脸色苍白，双眼浑浊，形容枯槁，一头银色的秀发蓬松而杂乱。她抬起手，长长的指甲穿过头发，将几根乱发轻拂到一侧。动作居然颤巍巍的。 她苗条的腰肢很好地解释有气无力这四个字。 宝相夫人打了一个哈欠，环顾四周问道：“这是哪里？”声音之中尽是沧桑，全无少女的活泼。 被困在旁边隔间的司徒平后退一步，没好气地说道：“这里是火石山大牢。” 身陷囹圄的宝相夫人循声蹒跚往前走一步，司徒平这才发现，她的嘴唇已经干裂。 她努力睁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司徒平，终于问道：“这个小道士，我见过你的。你怎么会被关在火石山大牢？” 司徒平心中郁结，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一步。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问道：“不知道你女儿可还好？” 说完之后，他自悔失言，环顾四周，幸好天牢之中并无他人。 听到这句话的宝相夫人一愣，瞬间清醒了许多。她没有回答司徒平的问题，反问道：“有水吗？渴死老娘了。” 司徒平心中已经恢复平静。关入天牢之后，他自觉仙途暗淡，食欲大降，每次吃的都有剩余。他简单收拾一下，将水和食物透过栅栏，递到宝相夫人的隔间，说道：“如果不嫌弃的话，这里还有点儿吃的。” 宝相夫人迈步上前，接过水和食物，自顾自吃起来，简直是狼吞虎咽。 看着她旺盛的食欲，司徒平心中竟然有点羡慕。想起曾经在心月山庄收买奶娘的壮举，心中竟觉有点可笑。司徒平说道：“可惜在火石山天牢之中，不会有奶啦。” 话音未落，埋首吃饭的宝相夫人抬起头来，脸上闪过一丝阴鸷的笑容。她白皙的手臂突然暴涨，穿过栅栏，抓住司徒平的手腕。 司徒平心中大惊，用力缩回手腕，连连往后退去，却是无济于事。妖狐尽管刚刚遭受天劫，但力气和道行仍远在他之上。 电光火石之间，司徒手腕上新添了一个伤口，鲜血直流。 宝相夫人的舌头沿着手臂的足迹，穿过栅栏，精准定位到受伤之处，贪婪吸吮这澎湃的血液，就如采撷花蜜的蜜蜂一般。 司徒平挣扎不开，心中升腾起一股对死亡的恐惧。他不由自主闭上眼睛。 片刻之后，司徒平感到手腕上的力道消失，身体变得分外沉重。他睁开眼朝手腕看去，只见上面多了一道疤痕。 隔壁的天狐一边擦拭嘴角的鲜血，笑吟吟说道：“放心，我已经给你止血了。你血气方刚，年轻气盛，放点血儿，对你只有好处。” 妖狐的声音清脆如随风摆动的银铃。 司徒平循声望去，看到吸血后的天狐驻颜有术，返老还童，看起来是不超过三十岁的妇人，万种风情，摇曳生姿，令人心荡神驰。 司徒平一脸困惑打量着天狐，心道，这和秦寒萼长得，似乎并无相似之处。 天狐笑盈盈解释道：“一滴血，十滴奶。喝奶喝血，都是一样的。” 司徒平双手交叉，一脸生无可恋，喃喃说道：“茹毛饮血，杀人如麻。” 宝相夫人嘴角上扬，说道：“天劫前，本座早已储备好几多奶水。放心，我绝对不会滥开杀戒，伤及无辜。” 话音未落，一道白色的剑光穿过天牢层层结界，朝宝相夫人飞奔而去。 宝相夫人听音辨器，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她急忙闪身，避开这一偷袭。终究还是慢了半拍，一缕银发竟被剑光斩断，飘落到天牢地面上。 宝相夫人怒气勃发，喝到：“什么人背后暗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剑光一道接着一道而来，疾如狂风暴雨。 宝相夫人终究天劫余生，不敢恋战，一个箭步钻入大蚌壳中。大蚌壳随后紧紧关上，闭门谢客。 剑光之中，司徒平看到一脸冷漠的齐弘毅，手中剑光飞舞。 齐弘毅冲到天牢之中，语气冰冷地说道：“妖狐还不出来受死，更待何时！” 蚌壳中的宝相夫人冷笑一声，说道：“心月山庄趁人之危在先，天牢之中背后偷袭在后。雪野派真是修得一手好仙。” 齐弘毅的剑光不停朝大蚌壳而去，说道：“你祸害仙林多年，对付你，何必讲什么仙林道义。” 宝相夫人喝到：“既然如此，那就把你的十八般手段尽管都使出来罢！老娘无惧。” 宝相夫人的大蚌壳在天牢之中翻滚几下，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剑光始终未曾伤她分毫。 站在天牢外面的齐弘毅说道：“阶下之囚，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宝相夫人丝毫没有求饶的意思。她朗声道：“本夫人和雪野派无冤无仇，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齐弘毅的剑光越来越密，情绪变得越来越激动，说道：“本派首席惨死在心月山庄，你敢说与你没有关系？” 大蚌壳在剑光丛林之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好像在油锅里翻腾的海鲜。司徒平只觉得心神摇动，头痛欲裂，几欲呕吐，倒地不起。 宝相夫人回道：“关大伦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 齐弘毅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手中剑光逐渐变得稀疏。 司徒平瞬间觉得神清气爽，深呼一口气，站起身来，朝着齐弘毅轻声问道：“关大伦首席究竟是如何…” 随着剑光收兵，蚌壳中的宝相夫人声音变得平静不少，说道：“看来齐首席对雪野派误解很深呐。” 齐弘毅冷笑一声，说道：“你一个外人，如何会理解雪野派的良苦用心？！” 宝相夫人说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雪野派还有什么别的道道？就像这天牢心思缜密的结界一般，你的剑光能穿越结界进来，不管什么东西都出不去。” 难怪宝相夫人只能防守，完全无法反击。想来也是白费力气。司徒平想起自己使用过的乾坤袋。 乾坤袋只能往里放东西，不可以从里面取东西。 齐弘毅冷哼一声，说道：“天牢难道应该来去自由吗？” 宝相夫人模仿齐弘毅的口气，冷哼一声，说道：“雪野派就像这天牢一样，有进无出，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