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人情
欧洲,英国。 牛津郡,阿斯特霍尔庄园(AsthallManor)。 客厅里。 黛博拉嘴角带着微笑,用指尖轻微的点了点大卫的额头。 迷迷糊糊的大卫,下意识的舔了下嘴角的口水,嘟囔道:“我是。。睡着了吗?” “。。” “抱歉~” “我。。没说梦话吧?” “。。没有~” “呼~幸好!” “如果我真的把刚才脑袋里的胡思乱想,都说出来了。。您一定会狠狠的教训我!” “哈哈哈~” 黛博拉用手锤了一下大卫的胳膊,把他推起来,轻轻揉着自己有些酸麻的双腿,问道。 “你又在想什么鬼主意呢?” “哎~还能是什么啊。。” “蒂尔达?” “差不多。。” “你想明白了?” “并没有~” 大卫用手狠狠的搓了几下脸颊,向后靠坐在沙发里,有些沮丧、疲惫的叹道。 “哦?”黛博拉向另一侧靠坐在沙发的扶手上,放松的笑问道。 “那你。。要说出来吗?” “嗯!” “呵呵~” “你现在又不怕。。我教训你了?” “怕!” “那你还要说?” 大卫浑身软绵绵的歪着头,看着黛博拉苦笑道:“您的教训看得见、摸得着,我就算心里很害怕。。也明白这些都在我的承受能力之内~” “可我更害怕的事情,却已经在逐渐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和认知的界限。。” “所以,我更害怕它们。。某一天会集中爆发出来,让我无法应对!” 黛博拉的眼里闪过惊讶之色,却转移了个话题,说道:“其实。。我在午餐时就告诉自己,不要去过问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 “哦。。”大卫似乎并不意外的应了声,接着她的话说道。 “我明白~感情这种事儿,没有什么对错,更谈不上公平与否。。” “但我不认为,蒂尔达会。。接受成为我的女友之一。” “家庭因素+环境因素+个人心理需求的因素+现实因素等叠加在一起,才让波丽和苏珊接受了我的贪心。。” “而崔莹莹的加入,应该算是个意外吧~” “蒂尔达与波丽、苏珊、崔莹莹,完全不同!” “她出生在贵族家庭+成长环境非常优渥+受到了非常好的教育+她可以完全不必为生计而担忧。。” “就像英伦传统贵族那样,她有更多的时间、精力和条件去钻研艺术、音乐或文学等等,来满足她精神层面的兴趣或需求~” “而我呢?!” “我成长在莫里森小镇,用米国人口头上常用的一个词来说,就是郊区居民。。” “郊区居民,是个带有贬义的词,大多是指保守、思维狭隘、品位堪忧、好攀比,很喜欢干涉别人生活的庸人。。” “我上一次来伦敦之前,从纽约回家的时候,小镇上的邻居们还对我笑脸相迎,很随意的开着玩笑~” “可我在上个月感恩节回家时,小镇上的邻居们,就很明显的开始疏远和孤立我和我的家人了。。” “而这一切的原因,只是他们听说我在纽约的一些传言而已。。” 大卫用双臂撑着身体坐起来,为黛博拉重新倒满了热茶,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我能理解他们为何会这样对我和我的家人们。” “但这种理解,并不代表我会认可他们的行为!” “1895年,法国著名社会心理学家,古斯塔夫·勒庞(GustaveLeBon),出版的《乌合之众》一书中,就曾对类似的群体行为做出过很清晰的解释。。” “如果把莫里森小镇的居民们,定义为一个特定的群体~” “那群体的一般特征,即:群体中个人固有的思想和情感发生的变化,总是会受到群体无意识因素的支配~” “比如:群体的冲动、易变、急躁、易受暗示、易轻信、易蛊惑,易滋生偏执、专横等等~” “也就是说,当一个人是独立的个体时,他有着非常鲜明的个性化特征~” “可当他在试着融入某个群体时,他所有的个性都会被这个群体所淹没,他的思想也会立刻被群体的思想所取代。。” “丧失独立思考的能力,就会被群体意识所侵蚀,变成” 大卫说到这里停下来,盯着手里的茶杯,有些出神了~ 黛博拉眉头微蹙,目光看向大卫对面墙上的一幅油画,安静的等待着。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 五分钟后。 大卫喝了一大口茶水,放下杯子,看着黛博拉的眼睛,很平静的说道。 “我要为自己的贪心,付出很多的精力和时间,去不停的赚钱~” “难免会在不经意间,忽略身边人的感受。。”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和蒂尔达两人,会成为彼此人生的一名过客。” “或者她愿意接受我这个朋友,我们也会保持一定距离+底线的友谊~” “。。”黛博拉坐直了身体,放下已冷的茶杯,平静的看着大卫没说话。 大卫这一次没有让她等得太久,问道:“您早就认识。。席罗德·皮尔庞特·摩根、威斯勒·G·摩根、朱迪斯·K·摩根?” (这三位,就是老摩根、威斯勒和茱莉。) “呵呵~” 黛博拉勾起嘴角,微微眯起的眼睛让几道鱼尾纹都带着笑意:“这个问题,你忍了很久?” “。。不!” “我只是把它归入了默认答案的分类里面,没有再展开细想。。” “哦~!” 黛博拉站起身,慢慢走动几步,活动了下双腿,来到几个矮柜前面,拿起一个相框,对大卫笑道。 “我还以为。。你早就注意到它了呢!” “。。”大卫苦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根本没仔细看过这些相框里的照片。。 黛博拉的手指轻轻拂过相框,缓步走到大卫面前,把它放下,说道。 “1953年初,我和安德鲁还住在伦敦~我们的第三个孩子。。不幸夭折了!” (黛博拉的丈夫,德文郡公爵安德鲁·卡文迪许) “杰拉尔的mama,在得知了消息后,每周都会带着才1岁的杰拉尔,前来探望我~希望我能从伤痛中走出来。” “当时,我正处于丧子的悲痛中,非常感激他们母子能来探望我、关心我、陪着我!” “可我每次见到1岁的杰拉尔,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夭折的。。” “所以,我就开始故意找了很多的借口,不再频繁的见他们母子了。。” “后来~” “伊丽莎白的登基典礼时间,定在了53年6月~” “杰拉尔的爸爸,准备在5月下旬举办一次大型酒会,向我和安德鲁发出了邀请。” “我。。并不想参加这种无趣的酒会~” “安德鲁劝我说:这次的酒会,有很多从米国过来的宾客要参加~” “可以说,那个酒会就是杰拉尔的爸爸,特意为欢迎米国的客人们来参加伊丽莎白的登基典礼,举办的。。” 靠坐在沙发里,手上拿着相框的大卫,搓着下巴点点头:“是这样啊。。” “杰拉尔是52年生人,比我大5岁吗?” 黛博拉微微侧头,笑容很奇怪的问道:“你又在跑题?” “哦!” “抱歉!” “是我的错!!” 大卫连忙举着相框,笑嘻嘻的凑到黛博拉身边,挽住她的胳膊道。 “您继续~继续。。” 黛博拉有些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接过了大卫手中的相框,指着其中的几人说道。 “这是我和内瑞雅、帕纳里斯、埃尔德、谢丽尔和格蕾丝的合照。” “你别看在这张照片上谢丽尔的年纪最小,可就数她最调皮、最爱说笑、最惹人喜欢~” “这张照片没照到的地方,茱莉和威斯勒、谢默思,也带着他们的家人们,旁观着我们拍照。” “安德鲁和茱莉、谢默思、威斯勒,都聊的很开心。” “因为当时,我们正在为翻修查茨沃斯庄园的费用,而发愁。。” “虽然,杰拉尔的爸爸帮助我们,在威斯敏斯特银行拿到了一笔低息贷款。。” “可那笔钱,在二战后最初几年,我们对老旧庄园多次的翻修和重建计划里面,作用微乎其微~” “再加上那时我们还要为查茨沃斯庄园,负担巨额的遗产继承税。。” 黛博拉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相框的边缘,眼神里充满了回忆的继续说道。 “那次聚会之前,安德鲁和我曾商量过很多次,都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 “所以在聚会上,安德鲁和威斯勒他们聊了这些难题之后。。我们很快就在威斯勒的帮助下,拿到了又一笔低息抵押贷款。” “并且,我们还在他们的建议下,成立了查茨沃斯庄园维护基金会,把新拿到的贷款+我们原有的一些存款+股票等,都放入了基金会,委托给威斯勒和杰拉尔的爸爸,联手代为管理和投资~” “后来,我又用维护基金的名义,组建了以园养园的管理团队,帮助我来经营、维护和管理查茨沃斯庄园对游客开放的部分房间和设施,才慢慢的让我们走出了背负巨额债务的。。窘境~” “哦~” 大卫看着照片上,被老摩根和内瑞雅带来伦敦的“鸡娃”们,忍不住又问道。 “后来呢?” “你们会经常见面,相互拜访吗?” “没有~” “53年夏天一别之后,我和内瑞雅虽然会经常通信、通电话,聊聊彼此的家庭和近况。” “但一直到1962年的秋末,我才再次见到内瑞雅和她的孩子们~” “那一次,我邀请她们去查茨沃斯庄园住了大半个月,并在那里度过了一个非常开心的感恩节。” “我也正是在那一次,见到了贾尔斯、派恩、劳拉和莉莉丝。” “不过,那时候他们四个还很小,给我留下更深记忆的还是年龄稍大一些的帕纳里斯、埃尔德、谢丽尔和格蕾丝。” “内瑞雅还曾悄悄的问过我,觉得埃尔德和格蕾丝。。是否般配~” “呵呵~” “他们毕竟成长在米国,不是在伦敦!” “所以我当时告诉她:孩子们的事情,最好还是让他们自己来选择~” 黛博拉有些感叹的微笑摇头,把相框摆在两人面前的矮桌上,声音里带着一丝古怪音调的说道。 “可显然内瑞雅并没有认同我的看法,还是一力撮合了埃尔德与格蕾丝在一起。。” “结果。。前些天,你们过来看望我之前,内瑞雅又给我打来电话,说埃尔德和格蕾丝决定离婚了。” “她很伤心、自责和纠结!” “她觉得,这两个孩子的终身幸福,都被自己给毁掉了。。” “我。。还能说什么?!” “我只能宽慰她:孩子们都还年轻,可以再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黛博拉说到这里,猛地停住不说了。 “??”大卫满脸问号的盯着她,瞪大了眼睛等待着。。 黛博拉微笑的露出六颗牙齿,逗趣的挑着眉问道:“你是不是想问,内瑞雅说没说劳拉和莉莉丝相恋的事情?” “是啊!” “呵呵~她没说!” “额。。” “她怎么没说呢??” “这。。要问你啊!” “我?” 大卫用手挠着额头上的“问号”,想了想苦笑道:“难道是因为。。我当时没去她们家里正式的说明,要和莉莉丝订婚吗?” “可我之前已经。。” “嘶~呼!” “好吧!” “确实,我没有更早的去波士顿,提出订婚的事情。。” “可能就是因为我的。。迟到,让她心里有了不满?” 黛博拉用手点指着大卫的额头,“教育”道:“既然你早就决定要帮助莉莉丝她们摆脱。。”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去波士顿呢?” “多去见见内瑞雅,把你的心里话和想法都跟她聊聊,不好吗?” “劳拉那个小丫头的性格,就连我都知道一些~” “你是过去帮忙的!内瑞雅又不会真的拿你怎么样~”
“我可觉得她能喜欢我。。”大卫无语的瘪着嘴,小声嘟囔着。 黛博拉收起了笑意,又叹了口气,低声道。 “有了埃尔德和格蕾丝的离婚悲剧在前,劳拉和莉莉丝的事情。。内瑞雅肯定不会为难你!” “等你这次回去了,就找机会去跟内瑞雅好好聊聊~知道吗?” “我也会打电话,帮你的!” “打电话?” 大卫飞快的眨着眼睛,歪头龇着牙笑道:“要不。。您也去夏威夷度假吧?那里现在正是最适合度假的季节!” “夏威夷?” “对啊!您没去过吧?” “没有。。” “阳光+沙滩+清澈的大海,简直美极了~” “您一定会喜欢上那里!我保证!” 黛博拉偏头看着不停点头的大卫,笑道:“就为了我能在内瑞雅面前帮你说话。。你就要我飞几千公里去夏威夷吗?” “当然不是啊!” “您听说过,随着四季变化会不断迁徙的候鸟吧?” “您也可以像候鸟一样,远离寒冷的冬天,去更温暖舒适的夏威夷啊!” 黛博拉伸手掐住了大卫的耳朵,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你拐走了蒂尔达还不算。。” “居然连我都要一起拐走吗?” “你还真是。。!” “嘿嘿嘿~” “蒂尔达那小丫头,可真不是我要拐走的啊!” “那明明是您强塞给我的。。” “我塞给你?” “你。。” “哈哈哈哈~” “不不不!” “您都是为我好!为我好!” “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您可千万不能生气啊!” “晚上,我还想让您更开心一下呢!” 黛博拉装作“不悦”的把头转向另一边,嘴上却问道:“晚上?你又要干什么?” “哈哈哈~” “我在飞过来的时候,想起一部非常好看的法国电影!” “《虎口脱险》,您看过吗?” “。。没有!” “哇哦~您果然没看过!我猜对了!” 黛博拉斜眼偷瞄了下“庆祝”的大卫,嘴角带着笑意的又说道:“去夏威夷的事情。。我要和安德鲁商量一下,再决定。” “好啊~” “那我们。。出去走走?!” “不去~今天太冷了!” “那我们就去楼上拆礼物?” “礼物?!” “对!走~我们去看看莉莉丝为您精心准备了什么礼物!” “。。” “生气”的黛博拉,被大卫挽着胳膊架起来,缓步走出了客厅。 --- 纽约。 上午十点。 曼哈顿,金币酒店。 奥迪斯·帕克坐在酒店经理温斯顿的办公室里,翻看着手里的几份资料,皱起了眉头。 办公室门外。 一名头发几乎全白的老者,敲响了房门。 “进来~” 奥迪斯·帕克随口应了一声,抬起头对进来的老者示意,邀请他坐下来,笑道:“都拿到了吗?” “是的!” 老者从自己的外套内侧兜里,分别拿出了四份折叠好的资料,摆在奥迪斯·帕克面前。 “先放这里就好。” 帕克先生“饶有兴趣”的盯着老者,问道:“我们两清了!” “有什么我能帮吗?” 老者神情木然的直视着帕克先生,声音很低的说道:“身份!” “哦~” 帕克先生毫不意外的拉了个长音,低下头,随手在纸上写了几个名字,把它放在老者面前,笑道。 “我要他们五人,所有的资料。” “所有?!” “是的!” “这。。不可能!” “呵呵~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 “只要有人想做,就一定能做到!” 帕克先生向后靠坐一些,从右手边的抽屉里拿出了几枚沉甸甸的金币,整齐的摆放在老者面前,笑道。 “这些是订金!” “三天之内,如果你能把我想要的全都带来。。” “你的身份问题,我来办!” 老者看了眼桌子上的金币,又盯着面前纸上的那几个人名思索了一会儿,默默的站起身走向门外,什么都没带走~ 帕克先生笑着看向他的背影,用大拇指摩挲着食指和中指,笑道:“厄瑞波斯,我在楼下准备了几个套房~” “你们随时都可以回来休息!” 身形不算高大,一身黑衣的白发老者,站在门外,转头瞥了一眼奥斯迪·帕克,沉默的随手带上了。。 “呵呵~” 帕克先生对这位老者的性格和能力,显然非常熟悉。 厄瑞波斯(古希腊语:ρεβο/ρβευ;英语:Erebus),不是名字,而是绰号! 它是希腊神话里面,初代神祇-地狱深渊之神塔耳塔洛斯(Tartarus)诞生后,黑暗的化身与本体,位于大地与冥土(深渊)之间,是死者最先会经过的地方。 而这位老者能用厄瑞波斯作为自己的绰号,也不是他自己取的。。 因为他手下还有,被称为埃忒尔、赫墨拉、许普诺斯、塔那托斯、摩伊赖、革剌斯,和卡戎等等,在情报界非常有名的“耳朵”! 埃忒尔、赫墨拉、革剌斯、卡戎等,都是希腊神话中厄瑞波斯(Erebus)和黑夜女神倪克斯(Nyx)的儿子。。 不过,在去年的秋天。 希腊神话中代表衰老的神,年龄之神革剌斯,联合了用冥界船夫卡戎(Χρων)为代号的“耳朵”,把厄瑞波斯等人全都出卖了,差一点点就团灭。。 所以厄瑞波斯,这个沉默、固执、冷酷了一辈子的老头,才会前来找奥迪斯·帕克还人情+求助~ 欧洲,那个烂泥塘一样的地方,他们已经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