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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生死局)

    此刻寒冬季节,湖面已经结冰,万树梨花,银装素裹,好不美丽。那外面的机关石人八卦阵,对上官飞羽来说已不是难题,轻松地闯过八卦阵,隐隐听到琴声传来。

    上官飞羽边走边纳闷,走到由栏栅围起的院外停下脚步来,奇道:“先生为何总是喜欢弹这首[凤求凰]曲子?传说此曲是汉朝司马相如为求得卓文君而作,一个是被临邛县令奉为上宾的才子,一个是丧夫新寡的佳人。”

    “一日司马相如作客卓家,在卓家大堂上弹唱道:“凤兮凤兮归故乡,游遨四海求其凰,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使得在帘后倾听的卓文君怦然心动,并且在与司马相如会面之后一见倾心,双双约定私奔。”

    “当夜,卓文君收拾细软走出家门,与早已等在门外的司马相如会合,从而完成了两人生命中最辉煌一事件。卓文君也不愧是一个奇女子,与司马相如回成都之后,面对家徒四壁的境地,大大方方地回临邛老家开酒肆,自己当垆卖酒,终于使得要面子的父亲承认了他们的爱情。”

    “司马相如飞黄腾达后,却有意抛弃卓文君,卓文君感伤之下,又作《白头吟》,“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终使司马相如回心转意,尽管后人对他们的私奔有所指责,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为情痴狂,两情相悦,二人故事也算是可歌可泣。先生身为鬼谷传人,学识过人,对于他的过去,我却丝毫不知,见他总是弹这首曲子,自抚伤感,莫非他也有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不成?”

    上官飞羽心头愣了好一会儿,联想了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爱情故事,疑惑下走进院落,此刻正在抚琴的司马长撄,听到自己屋内的风铃响了,便知屋外有人来了,双手按下琴弦,等待着那人的进入。

    上官飞羽走进草堂,对着琴台前的男子行过一礼:“学生,见过先生。”

    司马长撄目光投射到了上官飞羽身上,脸上的疤痕交替纵横,让人看在眼里,着实可怕,他的一双目光就像锋利的刀剑注视着来人,仿若令人身上起鸡皮疙瘩。

    “十四年了,在这暗无天日的人间,我等的实在太久了。”司马长撄心下暗道。他因思念心切,为伊消得人憔悴。

    上官飞羽抬头再看时,不知那人心中所想,只见他犹如蛇皮一张的狰狞面目,虽说相处下来,已没了以往的恐惧感,但见司马长撄如今一头白发,满脸蜕皮的容颜,如果说当日他先生还有些神彩,至少没看到那张丑陋的脸,气质还是有的,如今已是满身憔悴,脸上一片死气,似如恶鬼缠身,病殃殃的,真不知他这位先生这些年来经历了些什么,他从先生的手中学到了不少东西,此刻见先生越来越老,心中不由的有些难过。

    外面北风呼啸,屋内铜炉里点着木炭,倒是不觉得寒冷,司马长撄起身走到火炉前,用铁棍搅弄了一下火炉,再往火炉中添了些木炭,使火焰更旺。

    司马长撄方才走在棋桌前,上官飞羽跟着先生走到棋桌前,起手一礼,随同先生跪在红毯子上,司马长撄坐到了白子一方,面无表情的说道:“落子!”

    虽然只有两个字,可却依旧能听出,他的嗓子如今已变的沙哑,上官飞羽落黑子当然事先占一角,司马长撄也是占另外一边的一角,上官飞羽与司马长撄不紧不慢的落过二十几子,缓缓有了棋势,两人渐渐的就有了各自的心思。

    上官飞羽看着棋局,司马长缨已经开始下子包围他了,上官飞羽心下暗道:“先生步步为营,我所走的每一步都瞒不过他,要想胜他,就要出奇制胜。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

    当即从没有相连的地方速入一子,反攻为守,看似无害,却着实厉害,司马长撄冷啍一声,他又岂能不知上官飞羽的鬼心思,想让自己派重兵去围剿他,使自己失势,他已有自己的计划,要将上官飞羽一步一步引入自己的圈套,当先封住了上官飞羽先前的棋路。

    上官飞羽在那一子旁边,依旧是从容落子,司马长撄随上官飞羽落过二子,暗笑:“阿猛,用兵之道,虽在奇字,但却是占先机者胜,你这下就该失了先机了。”

    上官飞羽见到他先生再落下一子,这下的确就该他头疼了,隐隐看到了棋局之中隐藏的杀机,司马长撄棋子遥相呼应,渐渐已经布开了口袋阵,就等着自己往里钻,可他却神情自若,让人看不出深浅。

    上官飞羽看着棋局变化,心下暗道:“计谋之用,公不如私,私不如法,法不如正,正不如奇,奇流而不止,虽失了先机,倒不如以退为进,随机应变。”依旧从旁落子,司马长撄看着棋局,又看着身前相貌俊朗的男子,他那一张死气沉沉的脸上,神情严肃,心下暗道:“阿猛,你不会还没发现危机吧?或者是想以此引以为缓,破我的口袋,不管了,先让他步入我的口袋之中,再将他逐一收拾掉。”

    司马长撄一子落下,上官飞羽眉头轻轻一挑,心下暗道:“最高明的智者会在出室和入室间进退自如,不受光明的束缚,既能全身又能成就大业,在客观条件不容许的情况下,如果一位蛮干,那只能变成一个莽汉,结果也只能自讨苦吃,如果能够尊重客观事实。采取战略上的让步,取得喘息,体整,积蓄力量的机会,往住能够收到极好的效果,当然以容克刚的目的是在“克”,而不是一味的“弱”,以退为进的目的是为了“进”而不是一味的“退”。就等着先生你布开口袋呢,我可是一柄锋利的剑,就怕你的口袋装不下。”

    两人各怀心思在落十几子,每一子落子都步步惊心。

    上官飞羽每落一子,形势便岌岌可危,可却想着与先前的人马会兵一处,左右夹攻破开他先生的口袋,一番大费周章,每落一子都被司马长撄派兵围攻,地势已经完全失了利,人马已被包围。

    司马长撄看着结局不免摇头叹了一口气,男子跟着他学习棋艺,用兵之道,已不知有多少年了,今日这一盘男子看起来败局又定了,上官飞羽始终是让他失望了,他也活在那场噩梦里十多年了,如今这副身体,似如恶鬼缠身,他只感到了前路煎熬,他只想从这人间炼狱里快些逃离。

    上官飞羽听到先生的叹气声,却不见他有任何气馁,抓着棋子,似乎全是死路,此子无处可放,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从先前的第一步开始联想他和先生下的情形,很快整个棋局在他的脑海中就过了一遍,最后是由第一次与先生相识,和先生下过了几千盘的经验告诉他,他还没有输。

    司马长撄见上官飞羽手中抓的那颗棋子迟迟不落,只听到男子缓缓说道:“学生记的,先生第一次教我下棋,便告诉我,这小小黑白世界,却有着神鬼莫测之变,每一枚棋子的地位都是平等的,但是一枚棋子何时出场,在什么位置出场,价值绝不相同。”

    司马长撄但见上官飞羽睁开那一对精光有神的双眼望着他,不知为何他心头一震,目光迟疑的看去棋盘,直见上官飞羽落下一子,原本是自寻死路的棋子,却似绝处逢生,司马长撄紧紧相围,两人一连落过几个子,上官飞羽拿着最后一颗黑子似是在端详着棋局。

    司马长撄眼神一变,眉头紧紧的皱起,当下也看出了那危险的一步,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只要上官飞羽从他的白子气孔落下去,他周围的棋子便会被其反杀掉,到时自己就失了地势。

    他的棋盒中也剩最后一颗棋子了,他望着那一片黑白相间的棋子,在他的眼眸中却似一下浮出了两个军队战斗的场面,先是万箭齐发,紧接着金戈前马,刀光剑影,他仿佛听到了将士惨烈的叫声,随后大地上尽是一片死尸,他所率领的士兵士气衰渐,而对方由于背水一战,全是视死如归之士,势不可挡。

    他右手握住拳头,大拇指紧紧的掐住自己的食指,抑住自己的激动,嗓门此刻有些苍老的说道:“你当真要落下这一子,这一子落下,两军对阵,你我可就要分出生死了。”

    上官飞羽听先生说两军对阵分出生死之话,也没有多大的在意,他先生总是说两军对阵,本就是王者之间的对决,胜者王侯,败者为寇,淡然笑道:“先生不也是等着这一天吗?学生这些年总输在先生的手中,总是让先生失望,今日怕是不会辜负先生了。”

    司马长撄听到上官飞羽这一番话,先是一双凌历的眼神看着男子,见到上官飞羽与他从容对视,表现的不卑不亢,他也从男子那眼神中看出了坚毅之色,对方出山是势在必行了,他第一次见到那上官飞羽的时候,那还是连看他都不敢看他的小家伙,如今一晃都长这么大了,他该教的也已经教完了。

    “哈哈哈哈……”

    司马长撄忽然大笑了起来,他就等着这一天,等着男子将他下赢的这一天,如今对方已学全了他所有本事,他也该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