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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蜀主疑心,飞羽智计剿匪

    此时虽一至夜晚,月上枝头,但一座大殿里,仍然点着灯,王建坐于案前,看着一袭睡衣,身后披着一件黑色披风,下方立着一中年男子,那男子一身儒者打扮,相貌儒雅,留着胡须。王建望着儒士,道:“本王深夜招你前来,是因为你是本王的心腹,知道我心中担忧的是什么?宗佶他为本王出谋划策,屡立奇功,堪比本王的左膀右臂,统领中信军,他父亲沈晖,更是任骁骑都尉,我将他委以重任,任命为右卫将军,可他今日却向我推荐一人,让我任命其为左卫将军,我见那人气势不凡,胜有大将之风,本王畏于宗佶现在的权力,便没有答应他,不过我却听从了他的建议,虎岭山上匪寇为患,当下必须消灭,让他们去围剿虎岭山上的山匪,一个人权力越大,只怕他的欲望就会越深,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此人是王建宠臣“唐道袭”,最初是王建的舞童,多次献计,让王建攻克李茂贞,王建欣赏其才能,愈加宠信于他,任职马军都指挥使,这次沈剑三招来上官飞羽,让他心中不安,故深夜招来此人,询问意见。唐道袭回过一礼,微微抬起头来,答道:“回主公,王宗佶的威望足以慑服宫内外的人,足以统御诸将,而且他父亲更是蜀中老将,若是发生兵变,后果不堪设想,当下之急是得想办法削弱他们。”王建微微深沉,伸手拉了拉自己身后的披风,一脸凝重的说道:“可是本王已经任命他去攻打虎岭山了,若是胜利归来,便任命他为左卫将军,本王当时只考虑到,他领一千人去攻打虎岭山的众万匪寇,不过是以卵击石,可深夜细想,本王坐立不安,可若他们此次胜利剿灭山匪,本王一言既出,便不可反悔,军政大事可就全落在他们手中了。”

    唐道袭脸色凝重,自然知道军权旁落,这将意味着什么,搓着自己的手指,微微沉思,嘴角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答道:“主公觉得天下重要,还是失信于人重要,乱世之中,诸侯本就尔虞我诈,哪有信义可言?曹公本就说宁叫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此乃帝王之术,也是逼不得已,反观汉高祖刘邦,平定天下之际,大将皆死,主公要是觉得他威胁到主公了,主公不愿意做的事,我愿代主公杀之。”见那儒士低下头去,微微一礼,目光一股杀意,王建闭上眼沉思,沉声道:“宁叫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可是他是本王的义子,本王想做一个贤德之君啊。”唐道袭立时跪地,起手一礼,不卑不亢的说道:“主公,不除则为患,心怀天下者,与其让某人成为一个威胁,不如尽早将他除去。”

    王建一下子瞪大了眼,望着儒生,唐道袭注视到那种凛冽的目光,身形一颤,急忙垂下头去,不敢多言。王建注视着地上的男子好一会儿,缓缓起身道:“虎岭山上聚集着数万匪寇,多半是本王先前打败的军队,败逃而去,或是四方逃亡的流民,我军围剿多次,皆以失败告终,他只领一千人马,倒也是很难取胜,不过我倒希望他们就到此为止,莫要寻死。”见他目光不觉然间一冷,捏紧了拳头有着披靡天下的气势。

    唐道袭顺着那人的心思,思虑之下,道:“主公,臣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王建转去目光,疑惑道:“讲来。”唐道袭道:“那人毕竟是王宗佶举荐而来,碍与父子情面,主公不好说,退一步讲,关于日后的王权霸业,此人必然留不得,明日他前往攻打虎岭山,而在那山上有一处设伏的奇佳地方,我们何去泄露军情,借山匪之手,除去此人。”

    王建缓缓坐在案前,唐道袭盯着王建,想从王建脸上得出回复,却见王建脸色如常,凝视着他,本以为男子会答应他的计谋,可王建一下子愤怒的拍在案上,让唐道袭一下子身形一颤,只得低下头去,王建一脸怒火,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知道我看上你什么吗?我看上的是你忠心,眼里只有本王,你这计谋虽然除去了王宗佶所推荐之人,可令王宗佶怎么想?令那些有心前来投靠本王的人,怎么想?我虽然怕军权旁落他手,但是我不糊涂,本王更怕他王宗佶会当下叛乱,与那些山匪勾结,那可是一万多的山匪,足矣对我蜀中构成威胁,本王所辛苦打下的江山,可就要毁在你这忠心计谋之下了。”

    唐道袭惶恐万分的说道:“主公息怒,是臣下考虑不周。”王建望着跪于地上的男子,他在这蜀中求贤若渴,聚贤纳士,四方英才,纷纷前来投靠,可这人竟然如此糊涂,要联合山匪,将有志之士残杀,深深叹出一口气,抬了抬手,道:“起来吧。”唐道袭战战兢兢的站起身,始终不敢抬头。王建道:“本王这天府之国,物产丰富,前有汉高祖刘邦,进而统一天下,后有刘备占两川,而成三国鼎立之势,一寸疆土万人血,寸寸疆土不可弃,本王扼守剑门,占三峡三川之地,训练兵甲,有志匡扶天下,广贤纳士,本王知你忠心,可辛辛苦苦打来的基业,可不能说毁就毁来的呀。”唐道袭此时明白王建深谋远虑,是他过于表现了,说道:“主公深思熟虑,方才是我糊涂了。”王建叹了一口气,招了招手,说道:“天色也不早了,退下吧。”

    唐道袭躬身一礼而退,大殿之内只剩下王建一人,幽暗的灯火,随风摇曳,想是这些野心勃勃的诸侯,都是这般的难以入眠,王建拉了拉身后的披风,起身出院,望着天空中的圆月,一脸凝重,缓缓的闭上眼睛,念出一首诗来:“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本王身边为何无一个诸葛孔明啊?”

    三国鼎立你建立了盖世功绩,创八阵图你成就了永久声名。任凭江流冲击,石头却依然如故,千年遗恨,在于刘备失策想吞吴。此诗是杜甫赞颂了诸葛亮的丰功伟绩,尤其称颂他在军事上的才能和建树,以及对刘备吞吴失师,葬送了诸葛亮联吴抗曹统一中国的宏图大业,表示惋惜,想是王建想起自己身边没有一个像诸葛孔明这样的谋臣,给他出谋划策。

    ……

    浑深的夜色之下,一座营帐之外点着灯火,一千彪悍者,好酒好rou的吃着。而营帐内上官飞羽找来吴坎,马向前,对着二人说道:“马兄弟你先前是大梁的侦察兵,侦查情报,想必是经验丰富,而吴坎兄弟你对山匪熟车熟路,我想让你二人打入山匪内部,画来他们的山形图,标志好他们的粮食以及武器库,给我及时送出来,待我明晚引军杀到之时,你二人在城中大举点火,造成山匪惶恐,与我军里应外合,这千名精兵足以荡平他们的山寨,就不知你二人敢不敢冒死前住?”

    吴坎深深思考片刻,义愤填膺的说道:“和我一起来的兄弟都死于山匪之手,我要为他们报仇,但请将军吩咐。”上官飞羽极为欣赏的拍了拍吴坎的肩膀,此人真是一个有血有rou的汉子,随即看向马向前,马向前自信满满的拍着自己的胸膛,说道:“我这条命都是大哥的,还怕什么山匪,只是我们很难混入其中。”上官飞羽脸色凝重了起来,这一点他也没有想到,吴坎道:“这个不用担心,他们人数巨多,需要在山下每往抢劫一些食物,会遣派几百名匪徒下山,到时我们可顺手解决几个,穿上他们的衣服,混入其中。”上官飞羽望着二人,但见他们神情凛然,视死如归,不由得让他敬佩,拍着他们的胳膊,说道:“这剿灭山匪的头功,我可就给你二人记下了,希望你们都能安然归来,那时,我就带你们去这蜀中最繁华的地方,凤仙楼,好好的喝上几杯。”

    吴坎、马向前点了点头,上官飞羽知道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任务,混入山匪其中,要是让他们发现,那就是有去无回,可是不打入敌人内部,画出那里的地形图,那他们进军就无比的困难。

    ……

    这一日阳光灿烂,而在虎岭山布满了人哨,共有十多处营寨,每一寨中都有近千人马,而在山寨中的聚义堂,一条长木桌子上,酒rou满桌,聚着六人,为首一人,四十左右,身穿白衣,清秀的面庞上留着胡须,模样儒雅,便是这山寨中的头领“白衣秀士”王沦,另一人身着一袭粗袍,体形彪悍,从脸上自鼻梁有一个深深的刀疤,且只有一个眼睛,满脸的大胡子,看起来格外渗人,人称小霸王“周同”是这山上的二当家,另一人四十上下,一袭紫色长袍,冷硬的脸上,双目锐利,是这山上的三当家,人称“冷面寒枪王平”是这白衣秀士王沦的弟弟,而另外三人,是在柳家酒楼出现的三位江湖好汉,老大冯山,老二鲁岩,老三石达,没想到他们会来到这蜀中,竟与山匪聚于一起,只是桌上的几人,气氛着是有点不对,非常的压抑,冯山,鲁岩二人既不喝酒,也不吃rou,端端的坐在那里,头发有些散乱,身上有些污泥,只有那石达啃着一条烤羊腿,不断的说道:“真他娘的的美味,好吃。”

    王沦手中握着两个铁球,不断的转动着,望了一眼拿大口吃rou的汉子,笑道:“几位武艺高强,既然有缘来到我这虎岭山,不如咱们就结为兄弟,一起共谋大事,只要你们愿意,别说一个女人,就是十个女人,我都愿意送给你们。”冯山脸色一沉,神色不善,而那石达则是抱着一条羊腿大口啃着,快些撑住了,急忙端碗灌下几口酒。冯山端起酒碗猛地喝下一口,站起身来,说道:“我们兄弟三人听闻蜀中繁华,故来此方,途经一户人家,见那老妇人坐一小道上痛嚎,问其原因竟是她的女儿,被几位首领请到这山上来了,那老人家如今孤依无靠,就只剩下这一个爱女,我们兄弟三人素来打抱不平,方才我们和几位头领也比过高下了,虽然我们三兄弟败了,但你们烧杀抢掠,有违侠义,今日,我们三人落在了你们的手里,要杀要剐,悉请尊便。”

    那鲁岩见他大哥表态,神色一冷,猛地也站了起来,只有那石达仍是吃的不亦乐乎,似乎从不在乎下一刻自己的处境,白衣秀士王沦哈哈笑道:“三位敢孤身前来我这虎岭山,只为了救一个山野女子,在下佩服,刚才我二弟,三弟与你们较量,我见三位难得一身好本事,有心招揽,像我们这般每日大口吃rou,大口喝酒,大把的玩弄女人有何不好?”冯山,鲁岩阴沉着脸,闭口不言,只有那石达大口啃着羊腿,喝着酒水,说道:“好。”但见那汉子不顾形象,肯与这些山匪同流合污,冯山怒道:“三弟,你当真忘了我们昔日结拜的初衷,你若愿意做山匪,我冯山此刻就与你割袍断义。”鲁岩也道:“我也没有你这个兄弟。”那石达见他两个兄长大怒,一下子站起身来,将啃着的那个羊腿,摔在了桌子上,说道:“还请两位兄长息怒,我石达虽不及两位兄长大仁大义,但也绝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当日我们说过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今日落在了他们的手中,好歹你也让我吃饱了再上路吧。”

    “还真给了你们脸了。”那冷面寒枪王平眼神冰冷了起来,一下子拍桌站起身来,这三人竟然为了一个女子上山挑战他们,真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而那王沦却是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摆了摆手,笑道:“看来三位是主意已定了,活着不好吗?非得着急的去见阎王?”

    一向沉默寡言的鲁岩,冷哼一声,说道:“你们打家劫舍,聚众为患,欺压弱小,是我此生最看不惯的人,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而你们还在此处为祸乡野,真是可耻,但求给我哥几个来个痛快的。”王沦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看见这三人都是有一身武功的,而那王建的人马又时不时的前来攻打他们,他想将这几人招入麾下,没想到这几人这么硬气,只招了招手,王平知道了他兄长的意思,喊道:“来人了。”便见六名虎躯大汉,急忙走了进来,王平半眯着眼,神情冷傲,吩咐道:“将他们带下去,好生关押起来,先断了他们的食物,等几时想清楚了,再给他们口粮。”冯山冷笑一声,见那些大汉要推着他走,只将一人推开一旁,紧喝一声:“滚开,我们自己会走。”看着那些人走出聚义厅,小霸王周同,冷哼一笑,说道:“这帮人心高气傲,很难为我所用,大哥还留着他们做什么?”

    王沦站起身来,右手转动着两个鸡大大小的铁球,笑道:“这几个人身手都不错,王建这个王八蛋,多次派兵攻打我们,虽然被我们打败,但他们为了消除蜀中的内患,一定还会再来,如今山上就缺这种有功夫底子的人,若是能将这三人拉拢过来,我们的实力便会更深一步,他们现在不愿意,那就先饿上他们几日再说,反正山上有的是埋死人的地方。”

    ……

    只见百来山匪押着鸡畜牛羊,还有三十多名双手被绑的女人,陆陆续续走入虎岭山,前队是十几名骑马的好手,后面都是一些匪徒,这些女人,而其中的两人正在小心张望,正是混入其中的马向前和吴坎二人,他们已换上风雨图的衣物,灰头土脸,并不容易被人认出,鸡畜牛羊都是被他们从外地抢回来的。守在那虎口岭上的几十名汉子,手持长弓,身后背着箭筒,其中一人虎背熊腰,相貌猥琐,像是这些人的头,手提一把砍刀,见到那马上先行走来的中年男子,急忙叫道:“看来四当家,今日收获不小啊。”那骑马走在最前方的汉子,一张长脸,淡淡的眉毛,油腻的皮肤满是湿疹,哈哈笑道:“那是自然,没看到三十多个女人吗,山上那些女人,兄弟们早都没兴趣了,这下可以让弟兄们尝个新鲜的了。”

    马向前跟随着队伍进山,听到那几人的谈话,暗中握紧了拳头,神情凛然,喃喃自语道:“这帮天杀的,只会欺负女人,等我大哥杀到,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吴坎望着山上的哨岗,每隔几步便有两个弓箭手,心下暗道:“山匪戒备森严,大军很难攻进来,看来得尽早将山形图送出去,不然伤亡只会更重。”

    ……

    月亮悄悄的爬起,照在这虎岭山上,仍然见岗哨无数,而在一间破烂的屋外,守着四名大汉,屋内见三人坐在墙角的草地上,三人手臂从背后被绳索绑束着,正是冯山,鲁岩,石达三兄弟,他们被关押在这里。冯山从那破烂的房洞中,看到天上的残月叹道:“两位兄弟,你们可曾怨我?”那石达只打出一声呼噜,像是一副熟睡的样子,冯山望去那短小汉子微微一笑,鲁岩笑道:“一日是兄弟,终生是兄弟,不怨。”冯山道:“我们大老远从洛阳来到这蜀中,只是为了寻求一个安身之所,此次我为了那大娘找回他家的小女,我害得两位兄弟落入虎口,真是对不住你二位了。”鲁岩道:“我们的娘都早死了,有幸今生结为兄弟,这一世,有你二位相陪,我鲁岩死都值了。”石达突然翻了翻身子,说道:“早死晚死有什么不一样的,只是奶奶的,这手臂给老子绑的难受。”见到那装睡的汉子突然说话,冯山,鲁岩笑了,他们这些闯荡江湖的,便有侠义之心,何为侠义之心?在他们看来,就是伸张正义,救助弱小,甚至为此付出生命,这世间有坏人,有好人,不是每个人都能作到他们这般,这种精神不是每个人都有。

    ……

    朦胧的夜色下,两个身穿破旧衣衫的男子极为鬼祟的在四下寻找着什么?二人正是马向前和吴坎二人,马向前望着四下,见有一队由七人组成的哨兵走过,二人急于躲在一个暗角,见那些哨兵走过,马向前摸着自己的头,说道:“这山寨如此之大,大哥所说的粮库和兵器存放的地方,究竟在哪里呀?没想到这夜晚的岗哨也如此的多,我们要是被发现,可就玩完了。”吴坎微微一怔,说道:“马兄弟,我已经没亲人了,倒也没了牵挂,如果到时我们被山匪发现了,我会拼命的拖住他们,你一有机会就赶紧逃走,如果这次我不能活着回去,但请你每年清明的时候,给我和弟兄们绕几张纸钱。”马向前看着男子,这是在给他交代后事呀,眉头一紧,微怒道:“你瞎说什么呢,大哥都让我们安然回去呢,还有那些关押着的女人,我们也要想办法把他们救出去。”

    虎岭山大寨内,一间偌大的房子,门口守着二名守卫,仗枪而立,门外是张灯结彩,只见一间房门打开,初见是名女子,她长发被风吹的飞舞起来,头上仅仅别着一根玉瓒,顺着她精致的脸廓滑下,脸上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只觉她玉面芙蓉,明眸生辉,身穿一件淡紫色长裙,外套一件轻纱,把优美的身段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守在门口的两个大汉,急忙拦住去路,弓身行礼,说道:“夫人。”

    见到门口的两名守卫,那女子脸色冰冷了起来,从她的眼神中能看出极致的怨恨,脸上不带任何情感,说道:“我要去上茅厕。”女子话落便走,女子走出一丈外,见那两名守卫竟然跟着,当即回过头,脸色微怒,说道:“我要上茅厕,你们也要跟着。”那两名守卫经那女子一喝,身形一不由得颤,二人急于一礼,其中一人神色为难的说道:“我们奉命保护夫人,寸步不离,不敢违抗大王命令。”女子目光冷冽的望着二人,不悦的说道:“难道我要上茅厕,你们大王也让你们跟着,就不怕我说给大王?你们的脑袋搬家了吗?”那两名守卫面面相觑,煞是为难了起来,那女子倒不再理会二人,迈步离去。

    马向前,吴坎二人顺着一排营寨,摸索到一处极其高大的房屋,周围守护着多达四五十人,个个手中握着长枪,在夜色之下,二人身旁是一堆厚厚的荒草,极为的隐蔽,马向前小声说道:“此处有重兵把守,不是粮食库,就是兵器存放地,得想办法接近。”吴坎观察的那处地方,突然神色一紧,拉过马向前的手臂:“有人来了。”两人只屈身躲进了荒草中,只见一个汉子握着长枪而来,周围是一堆荒草,见四下无人,那汉子将手中的长枪放在了地上,脱开裤子嘘嘘了起来,由于夜色的原因,二人躲在荒草中,那人并没有发现二人,见那匪徒在他头顶小便,尿液正好从他身前射过,马向前皱了皱眉头,脸上是极致的愤怒,捏住鼻子低下了头,要不是这里动起手来容易被发现,他这会儿早已出手了,这简直对他是奇耻大辱。见那汉子提上裤子的一瞬间,只见一个手臂忽的伸出去,将他一把拉进了荒草堆里,直接抱摔在了地上,却已被吴坎用手捂住了嘴,吴坎一只腿顶在那汉子身上,一只手举着拳头,一只手捂着那汉子的嘴,冷声道:“不想死的回答我,你们里面守的是什么?”那汉子见到草堆里有人一脸惊容,想要挣扎说话,却被吴坎用手紧紧压捂着嘴,只用劲点了点头,吴坎紧着一双眉头,那汉子是要说话,吴坎说道:“要是敢耍花样,我事先弄死你。”马向前捡起地上的长枪,顶在那汉子的喉咙处,要是他敢发声喊人,第一时间就可以结果他的性命。那汉子被这突来的变故,全身哆嗦着,只咽下一口唾液,满脸的惊恐之色,说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卫。”吴坎瞪大了眼,望着汉子说道:“想要活命的话,回答老子先前的问题,这里是什么地方?”那汉子见到二人凶神恶煞,迟疑下颤声道:“此处是,兵器库……”见他话音刚落,只被吴坎用手重重地击在他脖子处致晕xue上,那汉子便昏死了过去,马向前见那汉子昏死了过去,用脚狠狠踢了那汉子两脚,愤愤不平的道:“让你在老子面前撒尿,让你在老子面前撒尿。”

    吴坎不由得觉得好笑,但还是一脸严肃,望着昏迷过去的大汉,说道:“好了,马兄弟,我们现在得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将他藏起来,要不然我们就被人发现了。”吴坎只将那汉子提起,扛在肩上,二人极为小心的退了出去,退到一处暗角,只见这一次又过来七名岗哨。只听一道声音喝道:“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便见到一队人马立时挺起长枪,严阵以待,马向前嘴里不由嘶溜了一声,他们被发现了,这下是难以逃脱,怕是要小命玩完了,盯着那队岗哨,小声问道:“这下怎么办?”吴坎将那汉子放在墙角,紧着一双眉头道:“静观其变。”

    吴坎从那暗角中走了出来,捂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是一阵阵痛苦之色,说道:“小弟我啊,晚上吃坏肚子了,出来上个茅厕。”那领队的男子,见吴坎慢慢的走上前来,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疑惑道:“吃坏肚子了?这里可是军营重地,你们大晚上在这里鬼鬼祟祟,不会是外面混进来的jian细吧?”吴坎喊道:“动手。”

    见他身形一闪,早已大步踏出,留下一脸错愕的马向前,可真是说打就打,当那七人反应过来时,吴坎已经欺身还进,握住一名汉子的长枪,他毕竟是行伍出身,经过数十次死战的,握住那汉子的长枪,便是一脚将那汉子踢的倒飞出去,于此一枪刺过,那倒飞出去的汉子胸膛鲜血直流,剩于几人反应过来持枪便杀,吴坎身形一闪,直接封住二人刺来的长枪,身形一用猛劲,那二人手中长枪直接断裂开来,吴坎一个撗扫,枪芒扫过,那二人直接被枪尖封喉,只见一枪向他身前直接刺来,吴坎身形一侧,长枪往身前一封,那人长枪紧紧的被他封住身前,马向前杀上前来,一枪只将那男子刺了一个透明窟窿,剩余三人一时惊慌大乱,吴坎脚下一踏,直接翻过那三人身前,转身回劈,封住那三人去路,长枪一进,直接将一人横扫出去,马向前冲到倒在地上的汉子身前,在那人惊恐的眼神下,一枪刺进那人胸膛,剩余的二人已吓的失魂落魄,手中的长枪只哆嗦着,吴坎目光一冷,他不将这些人杀人灭口,他们就要在里面暴露,一枪直戳出去那手劲之大,当场贯穿了一人的胸膛,只将那枪头当场折断,插进旁边剩下那人的咽喉。

    吴坎闭上了眼睛,不忍一视,跟随他那帮弟兄当日与山匪交战,也是死得很惨,缓缓松开了手,那汉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马向前滚了滚喉咙,没想到眼前这男子身手竟如此了得,一出手就将这一小队人马解决了,突然间一声尖叫了起来,那女子看到满地的尸体,只捂起自己的嘴,吓的满面苍白,身躯直往后倒走,吴坎看了那女子一眼,已经闪身而过,几个箭步,拦住去路,女子捂着自己的嘴,一对眸子满是惊恐之色,颤声道:“别……别杀我,我是被他们掳上山来的,我爹娘全部被他们杀了。”吴坎眉头紧皱,望着眼前惊恐万状的女子,他们杀人的事被这女子撞见,此刻他陷入了沉思,若是事情败露,他们二人都得死,但见女子身世凄惨,他始终没有下得去手,片刻道:“我们不会为难女人的,更会替你的亲人报仇,但是这件事请替我们保密。”女子闻言,松开捂在嘴边的手,那是一张姣好的面孔,被山匪看上,强迫做了他的压寨夫人,女子呆呆的看着吴坎,此时天上的云层很厚,已经遮盖了月亮,女子那一头青丝随风而飘舞着,地下躺着的尸体,使得天地间格外凄凉。片刻后,女子颤声道:“你……你真的能帮我报仇吗?”吴坎没有多说什么,看着女子点了点头。马向前走上前来,说道:“姑娘放心,这些杀人抢掳的山匪,不杀他们天理难容,等我大哥到了,就将他们一锅端了。”女子望过一旁的马向前,近距离观看下马向前望着女子有点痴迷,女子那一对楚楚可怜的眼眸很是吸引人,让人想用生命去保护。见那女子有些彷徨失色,此刻地上还躺着几具尸体,吴坎冷声道:“都什么时候了,别愣着了,先把这些尸体处理掉吧。”马向前从那女子的脸上回过神来,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吴坎沉声道:“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要是有此地的地形图,你就可以带着它,送去将军那里了。”那女子看着二人的谈话,迟疑下问道:“你们是朝庭的人?”马向前转过目光望去那女子,笑道:“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那女子望着马向前,抿了抿自己的嘴唇,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块羊皮卷,她递给了马向前,说道:“这是你们要的此地地形图,是我偷偷画下来的。”马向前惊讶的接过手,急于打开,吴坎凑上前来,见到上面明确标注着粮库,兵器库,以及各寨布防。马向前,吴坎面面相看,说不出的欣喜,没想到这女子身上竟然带着这么一件地形图,这样就可以让上官飞羽明确的知道这里的布防,打进来的时候就可以减少伤亡。女子道:“我还知道一条路,那里由于山路崎岖,山匪没有任何防备。”马向前、吴坎二人一脸惊诧的看着女子,那女子说道:“我叫素素,本随我爹爹在山里采药为生,可没想到一天村子里来了一帮山匪,被他们的强行带回了山中,做了那头领的女人,可我以命相逼,那头领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派人每日盯着我,那一日爹娘为了保护我,全被他们杀害了,那条路正是我们采药时发现的,在这山的后面,山路奇险,很难有人能爬上来。”

    吴坎望着女子有所激动,同时为她的凄惨身世感到惋惜,想到他们此刻杀了人,事情必然会败露,必须得让马向前把地形图带出去,说道:“真是太好了,如果真的有这条路,那就可以让先登死士从后面上来,我军前后夹攻,必定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姑娘,你放心,你的仇,我们会替你报的。”那女子眼角泪光闪闪,微微低了低头,吴坎继续道:“姑娘,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带着我这位兄弟,从你说的那条路赶紧下去。”马向前听到吴坎只让他们离去,惊疑的问道:“你不走吗?”吴坎望着马向前略作沉思,随即摇了摇头,说道:“跟随我那帮出生入死的弟兄,都因山匪而死了,我想留在这里,而此处还需要有人接应你们,你们快走吧。”马向前沉声道:“你说什么混账话呢,我们现在可是兄弟,大哥让我们都活着回去,反正我不会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吴坎望着马向前,见他长相虽然平凡,但是敢随他进匪窝,也确实够胆色,够义气,吴坎眼神中涌出一丝狠厉,缓缓道:“这些山匪欺压百姓,无恶不作,你还想不想将他们铲除了?这里可有数万山匪,再不走,想走也来不及了,上官将军还等着你将地形图带回去呢,走啊……”吴坎重重的拍了一下马向前的手臂,脸上堆满凝重之色,马向前直晃着脑袋,想不通吴坎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做着白白的牺牲?吴坎心中已经做出了牺牲的准备,这里是他和牛大壮等人,曾经围剿山匪的地方,可是他那些弟兄都战死在了这里,他愧对那些弟兄,此刻只想多杀几个山匪。吴坎道:“姑娘,换上他们的衣物,将你的衣物留下,快走。”那女子呆呆地望着吴坎,这里可是匪窝,留下来怕是难免一死,可她知道要想为她的爹娘报仇,他们几个人是完全不够的,要与这些人外面的人马会合。

    ……

    一间破旧的房屋中,可见天上的残星,时不时有怪鸟的叫声,一个汉子躺在草地上呻吟着,喊道:“饿呀,老子饿呀。”冯山,鲁岩二人倒是闭着眼,平静的靠在墙角,这般平静的接受死亡,他们江湖之人,为了自己心中道义而死,他们问心无愧,更是无愧立于天地之间,只听门外守卫喝道“什么人?”下一刻只听几声惨叫声,冯山几人猛的睁开双眼,一道身影从房门外冲了进来,见那汉子破旧的衣衫上上满是血迹,那汉子对着冯山,鲁岩几人抱了抱拳,说道:“几位好汉的事,在下方才听说了,几位肯为一个女子,就敢身赴山寨,挑战山匪,在下佩服的紧。”

    冯山问道:“好汉所来何事?”只见吴坎急于上前解开那几人的绳子,吴坎道:“在下吴坎,是来和山匪来拼命的。”吴坎见冯山,鲁岩,石达活动了着手腕疑惑望着他,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几位好汉了,我是朝廷的人,奉命前来剿灭山匪的,可是方才行踪暴露了,我杀了几名山匪,将他们的尸体焚烧了,我想山匪马上就会知道了,几位既敢来这山匪窝,想必是早已不畏生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和我拼上一拼。”冯山,鲁岩面面相看,不管如何,他们绝对不会和土匪同流合污的,为祸百姓,冯山稍作思考,说道:“好汉既然是朝廷派来的人,需要哥几个做什么?尽管吩咐。”吴坎沉声道:“我想与几位合力烧掉山匪的粮食,即便我大军攻不进来,只要将他们围困,不出几日,他们军心溃散,必定不战而败,可是那里有重兵把守,一旦我们动手,便是有死无生。”

    冯山望着吴坎,见那汉子脸上沾着血迹,一对双眼炯炯有神,这山上可有聚着近万名匪徒,他敢孤身前来这匪窝之中,可见是胆气过人,英雄了得,沉默了会,烧毁山匪的粮草九死一生,但这些山匪所做之事令人发指,冯山转过目光望着他二弟,三弟,问道:“二弟,三弟,你们怕不怕?”

    石达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一脸的尴尬之色,拍着自己的肚子笑道:“瞧,这不争气的家伙又叫了,大哥,你兄弟我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与其要被关在这里活活饿死,就照这兄弟说的做,烧了他狗日的粮食,也将他们活活饿死,杀一个回本,杀两个就当赚了。”冯山望着那短小精悍的男子,久久没有说出话来,他们三兄弟武功虽然平平,但他们心中有侠义,有这样的兄弟,此生值了。吴坎见这三人愿意和他一起共事,微微一笑,对着三人抱拳一礼,笑道:“在下与几位虽相识的有点晚,但是今日能够在这山匪窝相识,也算是缘分,敢问三位好汉姓名?”那三人纷纷抱拳回礼,自报姓名:“冯山”,“鲁岩”,“石达”。吴坎望着三人,点了点头,说道:“能够结识三位好汉,生前也是吴某的一件幸事,粮库那里守卫森严,凭我们四人很难杀入,不过在这营寨里有一群马队,一会儿……”

    但见四人商量完毕,吴坎出门只捡起一柄长枪,抬头望了一眼天色,沉声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冯山三兄弟也纷纷出门,从那几个尸体身旁,捡起地上的长枪,尾随其后,茫茫夜色中,一轮浅浅的月亮穿梭云间,山匪横行,抢掠百姓,此夜将是他们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