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抉择
坐在炽天殿大殿中央的弋痕夕抬头看了门口的清涟一眼：“你不是一向对这些没兴趣吗，怎么过来了？” “我刚才去后山茶园看即墨了，这是她做的腊味，特意让我给你带了一份。”清涟朝弋痕夕晃了晃手里的食盒，“我本来打算晚点再给你送过来的，但这不过了饭点了嘛，即墨担心你顾不上吃饭就让我早点给你送过来。 我给想着距离抽签结束都一个多小时了，你再怎么慢也该完事了，结果谁承想你这儿竟然还没开始。” “……咳。”坐在绿色阵势里维持阵势运转的弋痕夕移开视线，略有几分尴尬地咳嗽一下，“我也没想到他们这么沉得住气。” 弋痕夕的玄惑归心要想释放需要一个触发点，这个触发点可以是一个特定的动作，也有可能是一件什么东西，防不胜防。 这次弋痕夕把触发点放在了门上，只要一推门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拉进侠岚术制造的幻境中。 但……再完美设计，再巧妙的构想，只要他们不推门也就不会触发。 “弋痕夕，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种可能。”清涟有些无语地看了弋痕夕一眼，“那就是你出去把他们带进来？” “……” 弋痕夕原地愣住了。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清涟一看弋痕夕这表现就什么都明白了，随即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这东西放哪儿？” “……”弋痕夕用下巴指了一下旁边那扇通往偏殿的暗门，“直接放偏殿吧，待会儿完事了我会记得去吃的。” 炽天殿主殿是弋痕夕会客或处理公务时的公共区域，暗门后的偏殿则是他的生活区域，卧室、书房和静室都在那后面。 “行吧，你且忙着。”提着食盒的清涟脚下一转，片刻便消失在了那扇通往偏殿的暗门后面。 不多时，两手空空的清涟又推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给你放卧室的桌上了，你待会儿忙完了记得吃，我先走了。” “清涟。”清涟刚走到炽天殿门口，正在构筑幻境的弋痕夕忽然睁开了双眼，“如果让你在神坠和同伴之间做出选择，你会怎么选？” “怎么了？”清涟驻足回头，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这个问题是我的这次侠岚选拔的题目。”弋痕夕摆摆手，“只是突然很好奇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选。” “行吧。”清涟也没深究，顺口回答道，“虽然‘一定要用生命来保护神坠’是每个侠岚的必修课，但我还是会选同伴。 因为——神坠说白了不过是一颗侠岚玉罢了，只要我想，我也可以制作出比神坠更强的侠岚玉。” “神坠……不过是一颗侠岚玉…？” 弋痕夕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时有些怔忪，以至于连清涟什么时候离开了炽天殿都不知道。 “呵。”许久以后，弋痕夕颇为嘲讽地扯了一下嘴角，“曾几何时他也这么说过。” 只可惜说出这句话的人，最终却做出了与这句话截然相反的选择。 ——那同样说出了这句话的清涟会做出和那个人一样的选择吗？ 弋痕夕不知道，他不愿也不敢去猜测，但在他看来神坠与同伴之间其实并不是绝对对立的关系。 守护神坠，的确是比侠岚的生命更重要的事，但同伴若是有难，难道能袖手旁观吗？ 辗迟，辰月，千钧。 在面对这个问题时，你们三人又会做出怎样的抉择呢？ …… “你们不是很狂吗？哼。来啊，再狂一个我看看？” “哦哟～你可千万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好害怕哦，害怕得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做噩梦了～” “大家都是侠岚，差不多得了。” “怕什么？整个玖宫岭谁不知道他们的老师是叛境侠岚啊。你想想，那种老师教出来的学生，会是什么好东西吗？呸，照我说，像他们这种渣滓就该赶出玖宫岭！” “你再说一遍？！” “哟哟哟，你们瞧，他还不服气了。” “……” 清涟刚顺着小径走到距离阳天殿不远的竹林时，就隐约听到了一阵喧闹声。 此时此刻各侠岚殿的镇殿使都在忙侠岚选拔的事，提前进入玖宫岭学习的各殿侠岚们今天既不用上课也不用训练，趁着难得的休息时间在玖宫岭里打打闹闹也不是什么大事。 本来他就算听到了也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做没看见过他们的。 但……那些人的话确实有点过分了。 清涟微微皱眉，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掀开挡在身前的枝叶，他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打作一团的两个男孩，旁边的其余人正试图把他们两个分开，但不仅没有成功不说，还被打出真火的两人误伤了好几次。 “你们是哪个殿的。”清涟看不下去，挥手间磅礴的元炁便倾泻而出，薄而硬的玄冰瞬间冻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四肢，让他们无法动弹。 绿色头发的少年就像没看到清涟一样，就算挣不开玄冰的束缚也依旧死死盯着面前的黑发男孩，眸光凶狠如孤狼。 倒是刚才和绿发少年“打成一片”的那个黑发少年在察觉不对劲的瞬间就怂了，一迭声道着歉。 态度极为诚恳，一看就很有认错和检讨的经验。 清涟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倒也没有再问，手指一勾，原本挂在黑发少年腰间的侠岚牒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侠岚牒上有一丝记录着侠岚信息的元炁，只需用元炁一扫，那些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幽天殿，浮觞，很好。”清涟解开众人身上的禁锢，将手上的侠岚牒丢回黑发少年的手上，“你们走吧，明日我会亲自去幽天殿找你们子言老师讨个说法的。” “……” 那三个人面面相觑，什么话都没敢说，灰溜溜地跑没了影。 “喂，你是谁？”身上多处挂彩的绿发少年上下打量着清涟，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善，“我怎么从来没有在玖宫岭里见过你？” 清涟转过身，轻声道，“鸾天殿，清涟。” 鸾天殿？ 稳居九殿第一许多年的鸾天殿从老师到学生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向来不屑于欺负弱者。所以这么多年来鸾天殿的人不仅没有欺辱过他们，若是恰好被他们撞上今天这种事，往往还会出手制止 “……”绿色短发的少年神色缓和了许多，“刚才的事，谢了。” “我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事罢了，不必谢我。”清涟转过身，继续朝阳天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