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爱超越一切(1)
夜!寂静的夜晚,月色如水,清辉透过木窗洒在窗前,如此静谧的夜晚,望着妻子,看着月色,阿翔不觉惆怅在额头聚集。 “阿妹,我知道,自从她来到我们家,减轻了我很多工作,你也得到了很好的照顾,说心里话,我真的需要这样的帮手。但是,这几天我仔细观察,她如此呕吐不止,精神颓废,恐怕真的是生大病了,人不吃饭怎么行?让她休息,她又不肯,斟酌再三,我感觉不能收留她,还是让她走吧!要是她有什么不测,鱼行工会会找咱麻烦的,鱼行工会表面上是站在员工一边为员工争取利益,其实只是幌子,他们是以此为借口大肆向我们经营者勒索敛财。一旦她身体失衡,在鱼店有什么闪失,鱼行工会就会以此说事,说我们盘剥佣工,侵犯人的生命权,我们被鱼行工会罚款,可不是个小数!龟儿会狮子大开口的。如此,即是我们鱼店的全部家当都当给鱼行工会事务部,也许还只是他们勒索的零头,小本生意怎么能承受得起?即是你为她办理了身份证,一旦她的真实身份有假,我们岂不成了同案犯?连累了我们没什么,如果让两个孩子跟着受牵连,如何使得?毕竟他们还没有成人!毕竟你身子骨不方便!我们一家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最近肃清非常苛刻,还有丘八他们那一伙现在不搞欺诈,专门盯梢别人的言行到肃清队打小报告,只要被人证实你有亲近大陆的意向和言行,就是嫌疑犯,你就有可能被抓起来,丘八他们就会得到一笔报酬。肃清队不用亲自到处调查工作,丘八他们这一伙像阴魂,遍布基隆的大街小巷,一不留神,也许一句不经意的闲谈,被丘八他们盯上,如此肃清队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上边是按人头拨费用的,由此更助长了丘八他们刺探别人内心的欲望,现在有好多人被肃清队送进监狱,都是丘八他们那一伙干的,有时候大家只是说说而已,一旦被肃清队上纲,说你通共,纵使你有百张嘴也百口莫辩。 再者,我们的确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究竟是哪里人,从前是干什么的?你我,只是从她的口述中略知一二。而且又没有人认识她,证明她的真实身份。她说自己被丈夫抛弃,她说的话是真的吗?要是她说的是谎话咋办?你为什么不长长记性,忘记前年,那个乞丐小强,说自己是孤儿,你好心收留了他,结果他将咱们点贷进货的货款全部偷走,害得我们一家三个月只能吃水煮鱼,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才还请贷款。亏得丘八从中帮忙,知道他的手段非法,但我们还是要感谢他,要是没有丘八的损招,这个家早没有了,你能不能清醒一些,我们自己的日子并不宽裕呀!我知道自己没文化,讲不出让你信服的道理,但不会忘记牧师的教导,不过,我的前提是我们自己必须富足,只要我们自己富足,帮助别人我没意见!” 月亮在基隆山顶继续攀升,而阿翔家窗外的月色,时而由清辉色悄悄的变成纯灰色,时而云层似一群老妇,弯着背,一步一步,吃力地从月亮前面走过,想把月亮遮住,而月亮却跳跃似的,躲过老妇的纠缠倾泻下皎洁的光芒。 庭院的栾树随着海风在月光下轻轻的摇曳,栾树叶相互碰撞、摩擦,哗哗啦啦在庭院不知疲倦唱着晚歌。 忙碌一天,阿翔安顿好一双儿女,看着米华入住的小仓库没有了亮光,他与阿妹相依在床头,阿翔用右臂将阿妹拥入怀中。 米华没来之前,阿妹的一头黑发,像毡毛一样梳理不通,现在米华每周都会为阿妹清洗,在米华的关照下阿妹的秀发散发出淡淡的皂角的清香,阿翔惬意的亲吻阿妹的秀发,并用手抚摸着阿妹的脸颊,躺在阿翔的怀中,阿妹是那么幸福知足。但阿翔矛盾的心理使他多想说服阿妹,赶走米华。 “阿翔,你我都是孤儿,多一个妹子有什么不好,而且我看她不像疯扯女性,要是那样我怎么会收留她? 你没有看到,两个孩子与她非常融洽,而且她的一言一行那么得体,她教孩子们做人要诚实守孝,如果连人都做好,连自己的家人都不知道孝顺,一定做不好事;她教孩子们做事要诚实守信,闪光的东西,并不都是金子;虽然活能生财,但动听的语言,并不都是好话。以诚待客,诚信为本才是生意兴隆的源头,没有信誉,靠欺诈糊弄做事的人,最终是自欺欺辱。. 她讲的那些道道,让我一个残疾人都感叹受用,虽然孩子们小,可能一时半会,还无法弄懂其中的内涵,但我想,那些道理,随着孩子们渐渐长大,他们一定会从中悟出了很多道理,一定会影响他们一生的。而那些道道也是我们两个人所不及的,我们只会对孩子说,不能坑人,要做好人,却说不出其中的理。 她讲大陆宏伟的长城,高山峻岭之中,工程是那么浩大,“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又是那么悲壮神奇和不可思议,虽然是传说,但至少说明修筑长城是多么不容易; 她讲大陆奔腾的长江、黄河,一泻千里是那么壮观,富庶的两河沿岸,风光旖旎令人向往; 她讲大陆皇帝的皇宫、寝宫、天坛、故宫,雕梁画栋…… 她讲的东西我都闻所未闻,不用说孩子,我一个残疾人都想插翅飞越海峡到大陆看看,两个孩子能不羡慕? 两个孩子喜欢她,其实我也喜欢她,她知道很多东西,我们不仅闻所未闻,而且,她绘声绘色的讲述,是那么具有吸引力,我已经决定,只要她愿意,只要她不走,我就把她当亲妹子,如果她真是骗子,我也认了,我们这个家,她又能骗走什么呢?其实我收留她,刚开始是同情,是孤儿院情结的必然流露,同是天涯沦落人。但现在,我知道我收留她的目的有点自私,除了她照顾我是那么应心,你过去懒得看我,更别说吻我的发丝,这都是她的功劳,让我也干干净净的生活,干干净净的做人。但更大的私心,是为了孩子,我想,在她的影响下,两个孩子一定会比我们强,阿翔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吗?” “我的好阿妹,你整天在家,你不知道外边有好多事情,是很可怕的! 她越是讲大陆的事情,我越是害怕,我们越不能收留,你告诉她以后千万不要对两个孩子讲大陆的事情,孩子们不知道轻重,会惹麻烦的。现在风声紧,警察局天天在抓大陆的人,听说碧沙岗监狱人满为患已经容不下了!我在海边经常看到海面上有尸体漂浮,他们好多被…… “阿翔,她经常说她去过浙江慈溪,那里是蒋总总统的老家,那里的笔架山,潭顿山,非常神秘;那里的地形地貌处处都有龙气;她说她非常崇拜总统的家人,崇拜总统家人的人,能是坏人吗?” “阿妹,现在时局混乱,人心叵测,我给你讲什么你才能清醒?” 听着阿妹对米华崇拜的述说,阿翔多想告诉足不出户的妻子,有好多大陆老兵被治罪而死,或者偷渡葬身大海。那不是大海的责任,那些葬身大海的人,其实大部分是被人开枪打死的,但话到嘴边阿翔又咽下,因为他知道阿妹在孤儿院时特别胆小,一听说死人就害怕,一旦孤儿院收养的有先天疾病的孩子夭折,孩提的阿妹就会拉着阿翔到海边祈祷,潸然泪下。阿妹伤心的泪水和着海浪,为逝世的伙伴唱挽歌。此时阿翔就是阿妹的保护神,他会和阿妹一起祈祷,他会陪阿妹一起流泪,虽然阿海孩提时有顽皮多动症的迹象,牧师讲的话,他一句也听不进去,更别说静心读书写字,但每每阿妹伤心难过流泪时,他会用胖乎乎的小手为阿妹抹去眼角的泪花。 也许是阿妹的善良;也许是阿妹对生命的珍重,使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阿翔、阿妹走到一起,成了生活的伴侣,并且在大难来临之时,在阿妹身体出现残疾以后,阿翔选择了厮守,当然这其中有阿海、阿霞,两个孩子的因素,因为有过孤儿院经历的人,更知道亲情的不可替代性。其实阿翔之所以选择厮守,是他作为男人的那份担当,阿翔的担当和负责任,使俗语——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显得那么苍白,阿翔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让人世间的真情真意得到了放大,演绎和诠释。 “孩子们,你们已经成人,走出孤儿院,要用爱心关心你们身边的每一个人,让主保佑你们,我的孩子。” “你怎么把牧师的话全忘了,我不管!只要我还是两个孩子的mama,只要你能供养我,就要收留她,除非她执意要走,除非你把我抛弃。” 当阿妹和阿翔在牧师的祝福下,结拜为夫妻,而后手拉手走出孤儿院后,阿妹时刻把牧师的话牢记在心。 “好吧!你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是阿妹的执拗?还是阿妹的爱心?还是米华用自己的人格征服了阿妹,还是阿翔想起自己在孤儿院时,牧师对自己的关心、关爱,总之阿翔不得不让步,他将阿妹紧紧的揽入怀中,阿翔的两只胳臂就像紧箍咒一样,在阿翔的趸拥下,阿妹在阿翔的鼾声中,满足的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又是一个黎明来临之时,茫茫的海洋依旧沉浸在沉沉的夜色之中,但殷红的朝霞却穿过海雾浸染了天空。少顷红云纵横,横跨天际,随着天光愈亮,殷红的云霞开始变得耀眼,越发清亮的基隆上空,开始有红云如纱轻拂在天际,绚丽的朝霞映在辽阔的海面上,像仙女剪下的红绸,把大海装点得格外艳丽。 阿妹早早拄着拐杖,来到米华的住处,看着米华精神依然萎靡不振的样子,她下意识的将一支拐杖靠在米华的床边,而后颤颤巍巍的抬起右手抚摸一下米华的额头,看她是否有发烧,又顺势为米华把脉,阿妹煞有介事微微闭着眼睛,右手的十指中指无名指,在米华的上脉、中脉、下脉(即;寸、关、尺三脉)上时而轻抚,时而用力,每分钟80-95/分钟的跳动,以及似珠子滚动的脉象,瞬间让阿妹愤怒和震惊,她举起右手朝米华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