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不屈不挠
作战是顺利的，毫无疑问既没有失误，也没有意外，一切都按照原定计划进行，爱丽丝虽然没有出谋划策，但怎么说也是身先士卒，最后也是由她亲手来一击定乾坤。 ——但是，明明一切都如此顺利，心脏究竟为何会发出如此不安的悸动？ 只要将手中的宝石埋入巨龙的逆鳞，就已经大功告成，确实，青渊龙的身体静止了下来，不再胡乱挣扎。可是，爱丽丝却头皮发麻，她保持着将拳打入巨龙胸膛的姿势——浑身僵硬。 周围凝重的空气不断刺痛着她的皮肤，本能正全力发出警告——现在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就在这时，一只小手搭上了爱丽丝的肩膀，只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身侧，是她的meimei们——艾丽泽和索菲亚…… 然而，从正面挡下龙息，就算是她们俩人也绝非平安无事，能看到二人的衣裙被撕得破破烂烂，肌肤上到处都是正在愈合的冻伤痕迹，索菲亚一边的马尾辫也散了开来，可谓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周围正洋溢着的不祥光彩，都被宁静的景色所瞬间涂满——，艾丽泽使出拿手好戏，将自己的姐妹两人，一同带回了十秒之前发起突袭的起点。 “拉琪jiejie~~把‘龙石’埋进去了哟~~” “唔……看来以你们三人的力量，就算不用这种方法，也能从正面击溃我的身体吧。但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们。” 拉琪称赞并道谢，只是表情却没有太大的变化。直到她将目光移到爱丽丝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浅笑。 可不知为何，在爱丽丝的眼中，拉琪这时展现的笑容显得无比缥缈，缥缈得仿佛一粒正要融化的细雪一般。 “爱丽丝……能在封印解除之后遇见你，是吾这几千年来最为幸运的事。正因为聆听了你所讲述的故事，才让吾寻得了独一无二的恋人，所以谢谢……鲁特加醒来之后，帮忙告诉他——吾，永远深爱着他。” “等等！”拉琪的话语让气氛转向了奇怪的方向，爱丽丝安奈不住了，她故作开朗地打断了拉琪那狗血得犹如c国国产苦情片里才有的台词。 “你，你……哈哈哈！少来了~！这种虐单身狗的甜言蜜语，亲口去对老爹说啊！我才不要帮你们当传话筒类！” “……” 来自于女孩的拒绝，让拉琪陷入了沉默，寂寞的神色爬上了她的脸庞。 爱丽丝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才好，她一头雾水，一筹莫展，只能焦虑地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什么’。 “鲁特加那边，我会帮你转达的。所以为了我们的使命，安心地去完成你该做的吧，古老的‘盟友’。” 这时，女性骑士米拉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从地面爬起身来，插入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唔……吾从未将汝等当做‘盟友’，也对你的所谓‘使命’毫无兴趣，吾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吾所珍视的东西罢了……但是，对你，吾有个请求。” “呵，好吧，说来听听。” “如果你是‘盟主’的话，就下令解开鲁特加身上的‘诅咒’。” “抱歉，很难……因为和鲁特加签订契约的‘库洛诺斯’，并非在我管辖之下。但是我承诺……如果遇见‘她’的话，我会努力交涉看看。” “唔……这就足够了。” 听到了米拉的允诺，拉琪的眼中露出了决意的光彩，向着好像触电麻痹似的，正瑟瑟发抖无法动弹的巨龙身躯，踏出了脚步。 “等等！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两人自说自话一些听不懂的设定，然后弄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究竟是怎么了啊喂！” 这时，爱丽丝终于按耐不住了，她放开嗓子，发出了粗鲁的喊声。 “难道，你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吗？刚开始，我记得问过你才对。” 拉琪这么说道，爱丽丝努力地挖掘起前几分钟的回忆——当时米拉是这么问的：这样真的好吗？鲁特加的女儿哟。 非常高深莫测……不，应该说是无厘头的问题。爱丽丝压根不知道她所指的‘这样’究竟是‘哪样’。 “—————— ———————— ——————————”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悦耳的音符凭空响起……那竟是从拉琪嗓中发出的歌声，令人心旷神怡，却又弥漫着忧伤情怀的曲调。 如果说，这每秒的歌曲与爱丽丝所熟知的音乐有何不同的话，那便是拉琪所吟出的‘音调’，是人类的发音器官所绝对无法模仿的独特音域。 “这……又是什么……” 拉琪不知向何人献唱的美妙而清雅的赞歌，却让爱丽丝不禁心惊rou跳。 “原来如此~~这就是‘龙语魔法’吖~~” meimei艾丽泽给出了解释，然而这次的她却很反常，完全没有往常提到未知魔法时的兴奋感，而是平静，又仿佛有些悲伤地凝视着拉琪献唱的背影。 “龙语魔法……？”但这不是关键，爱丽丝强迫生锈的大脑加速运转，关键是魔法的作用——“究竟是什么魔法！？” 可还没等meimei回答自己的疑问，歌谣便停止了。紧接着，惊天动地的异变，也随之上演了…… 巨龙扬起脑袋，从口中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就像是惨叫一般的嘶鸣声。然后，覆盖着它全身的鳞片，都从内向外突出了一根根尖锐的长棘。金黄色的双目，也反射出通红的刺眼光芒。 直到异变收敛，魔龙的身躯比以前要大上一整圈，就像是穿上了一身尖棘组成的盔甲一般。它浑身上下所溢出的浑浊魔力，与前几分钟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用爱丽丝所熟悉的知识来比喻的话，就好像是某些游戏里的最终b当被削到半血以下之时，所开启大幅强化的第二形态一样。 镇坐在眼前的‘青渊龙’的身姿，毫无疑问是真正的——战斗形态。 然而，噩梦还远没有结束，只见在身披尖甲的魔龙四周，一大片被魔力的浓雾所覆盖的区域，正接二连三地发出凌乱而刺耳的尖嚎。有各种各样如冰雕般的异形猛兽，好似浪潮一般从黑雾深处向外界涌现。 与此同时，数不清的粗大冰锥拔地而起，画出圆形组成了一面冰墙，接着无数的冰墙层层林立，互相追叠凝结起来，最终化作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尖塔——将混沌身姿的魔龙和它召唤出来的眷属大军，一同紧闭在了其中。 “………………” 太过缺乏真实感的光景，让爱丽丝瞠目结舌。可正当她将视线挪回身旁之时，才发现晶蓝长发，如冰雪塑成的美丽少女，她的身体，正慢慢地被冰锥吞噬，并同化，渐渐变作剔透的晶体，变作……真正意义的‘雕塑’。 “爱丽丝。” 拉琪赶在结晶化的进程还没有侵染到面部的时候，张开嘴巴，露出笑容，静静地说道—— “吾……最后，没能成为你的母亲，实在是太遗憾了……” 然后，她的笑脸凝固了，成为了冰之魔城的一部分。 ------------------ “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会变成这样吗！？” 爱丽丝向自己的meimei们发出怒号。 “从‘龙石’上的术式样结构来判断的话，意料之内的结果呐……把自己关在高强度的结界里，不断使用身体强化和眷属召唤，让魔力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损耗，大概计算一下的话，只要七十二个小时，就会消耗殆尽。” 谜底揭晓了。而这，也便是拉琪所想到的解决方法。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想来也是，精通魔法的艾丽泽，在她看到‘龙石’的瞬间，肯定就猜到了结局会演变至此。 “虽然不知道具体可能发生的状况，但是拉琪小姐想要自我牺牲的意志，确实感受到了。” 小妹索菲亚这般答道，她大概预测爱丽丝会为此发怒，所以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色。 其实，爱丽丝自己也隐隐约约有所感觉……就在拉琪抛下自己的父亲，提出要孤身前往的时候，她就意识到这种可能性。 “那个那个……没有事先向jiejie说明，对不……” 磅——！重拳击落的声音，打断了艾丽泽话到口边的，有些惊慌的道歉。 几缕鲜血撒向了地面，可爱的脸颊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红肿。 爱丽丝挥舞凶器一样的刚拳——揍向了自己的脸颊。 “别道歉！！这是……我的错……！” 爱丽丝‘呸’的一声吐出了口腔里的淤血，沉闷的痛觉让她的脑子冷静了下来。 她虽然愤怒，但是她也明白，这并非是meimei们的错。 来袭的魔龙，毫无疑问是威胁到西利亚的巨大灾害，她们俩人只是尽己所能在设法拯救家园罢了。说句难听的，她们并没有义务去拯救非亲非故的拉琪。 既要拯救家园，也要拯救拉琪……这理应是作为挚友的！自己的责任！ 但是回想起这段日子，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呢？将麻烦的抉择全部扔给两个meimei，自己却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想，只是浑浑噩噩地讴歌异世界的人生。 因为自己不像艾丽泽般冰雪聪明；因为自己不像索菲亚般心思稠密…… 不，这些都只是借口而已。爱丽丝明白，自己只不过是没有意识到问题的重大性，没有去预测可能发生的未来，甚至没有定下一个明确的目标，所以……也没有为之展开任何行动。 而无动于衷的结果，便是眼前，被冰之魔城所吞噬的拉琪。 但是……！ 还没有结束才对……！应该还有什么办法才对……！ 不能因为之前错了一次就一错再错下去，她必须承担起“挚友”……不，应该说爱丽丝必须履行一名“女儿”的责任！将不惜献出生命来保护‘女儿’的母亲，从魔窟里拯救出来。 “艾丽泽……有没有办法突破这堵冰墙？” “姐，jiejie！血，血！没事吧！！”艾丽泽没有回答，而是急忙向爱丽丝高高肿起的脸颊，施展出治愈的魔法。 “没事，别紧张，给自己鼓起点干劲罢了。” “那，那也不同突然打自己嘛~~！艾丽泽吓了一大跳耶~！！” “谁让我是个笨蛋嘛……除了这种做法……总而言之，艾丽泽，有没有突破那座墙，进到城堡内部的办法？” 一边接受着来自于meimei的治疗，爱丽丝不屈不挠地追问道。 “这堵墙壁，是空间静滞的结界构成的哟~~？虽然和之前拉琪jiejie采用的屏障是同一种，但是堆叠的层数、和密度都差的太多了，光靠希尔妲的武装，或者小妹的魔弹恐怕无法击穿……单发攻击的最低强度，也必须是爱丽丝jiejie，具备你的‘龙吼炮’的威力才行的哟~~？” ——爱丽丝在异界自创的必杀招数，威力大得连钢铁都可摧成粉末。 但是‘龙吼炮’会不受控制地放出爱丽丝体内大部分的斗气，如果强行使用恢复内力，或许能勉强达到连续发射……但是，在魔城的对面，还罗列着排山倒海的魔兽，以及强大到不可理喻的魔龙。 就算能击败它们，可光凭姐妹三人，区区三天时间，很有可能来不及。 “突破之后呢，有没有救出拉琪的办法？” 然而爱丽丝似乎没有意识到……不，应该说她根本没有将这些难题放在心上，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要将‘龙女’救回来。 “嗯……拉琪jiejie的身体虽然消失了，但是她的意识肯定还在的哟~~根据我的计算，她的意识应该回到了‘龙石’里，以此来维持三种魔法的持续施展才对呐~~” “原来如此……”爱丽丝的嘴角露出了无畏的笑容，她转身将视线投向了冰雪铸成的魔城，“冲进去，再把那颗魔石重新挖出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