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情难却
剧烈至极的疼痛瞬间蔓延到全身，她根本来不及去想为何中了噬心毒的少司命居然还能使出这么大的功力这般折磨她，受不了的她几乎想要一死了之，这个时候少司命突然停下手，倒不是因为她自己也快承受不住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噩梦般的痛苦，却不料，她震惊而愤怒的看见地上的一截自己断了整整一只胳膊，真是可笑啊，原来刚才的痛苦，令她居然没发现自己已经断了臂，周围的海水似乎都弥漫着一股自己身体流出来的浓郁刺鼻的血腥味。 面对这些，她也只是笑:“紫衣大师，你怎么就不杀了我呢...怎么就不干脆把我给杀了呢？把我杀了不就好了...”这种女人可真是够狠的中了噬心毒还将自己折腾那样个死去活来的，那对她来说何尝又不是折磨？何尝又不是？ 终究岚婷是没有得到她的回答，踉踉跄跄的扔下她断了的胳膊，再也没有关心少司命的情况有多糟糕，直接就离开了。她甚至不能保证，现在的少司命还有没有能力还能不能够活着离开绯海之境，也许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每一分每一秒，完完全全的痛苦将少司命整个人吞噬，每一分每一寸，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难受的。尤其是身体里的那颗心，几乎已经不属于身体的一部分，真的就如岚婷所说的那样，只是那感觉，就如同心脏周围每一根经脉爬来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的成万上亿的食人蚁，全都朝着心口的一个位置，拼命的啃咬，疯狂的啃咬，如同无数被饿的受不了的人一同争抢着好不容易得来的食物一样，只不过，这块食物是自己的心脏。 除了心口，其他的地方都是麻木的，麻木的如同一具行尸走rou一般。 噬心毒，好一个噬心毒，好一个噬心毒啊！ 少司命本能的捂住她心口，尽管她十分清楚这么做并不能减轻她一丝一毫的痛苦。 岚婷不过是付出了一只胳膊的代价，不过她中了噬心毒，就不知如何才能够去毒，说不定她真的死在她手里也不一定。 既然是做任务，那么就应当做好也许丢掉性命的可能性。少司命自然不怕死，只是不甘心，一万分的不甘心，明明还有很多事都没有做不是吗？可笑的是，她连自己是谁这个问题都没弄明白，就要这样死去吗？在确定自己真的中毒之后，她不止一次的想要用自己身体里的力量来保护自己，不过根本起不了什么。她必须保证体内阴阳术足够停留在海底，剩下的阴阳是无法做任何事，加上身体一旦不适就会受到体内绿珍珠的反噬，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内力可以用来驱走已经入侵心脏的剧毒。 “噗！”一口紫黑色的毒血从口中喷出，少司命勉强站稳，却再也看不清楚墙上那刻着的女人，也不知此时此刻的自己究竟狼狈到何种程度。 为了防止自己昏睡过去就永远醒不过来，她使出一片叶子往自己手指上就是这么一割，一掠而过的，不是疼痛感，而是指尖上的灼烧，使自己立刻清醒过来，继续这生不如死的折磨，她宁愿就这样忍着，就这样承受着，也不愿不明不白的死去。 只是在她的双手被自己用叶子刺了个鲜血淋淋之时，猛然被人抽走了她用来自残的叶子。 直到望见那一抹熟悉的白，她彻底清醒，从牙缝中挤出冰冷刺骨的四个字:“你别碰我！”却是那么苍白无力，她没有任何力气谁开他，可偏偏就是倔强得很，无法忽略的是噬心毒发错时一次比一次更加强烈的感受到什么叫痛苦的极限。 脸色着就难看的要命，她控制不住自己捂住心口的手，甚至想要把心脏挖出来碾成碎片才能结束这极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心情。伴随着这种痛苦的同时还有绿珍珠死命的在体内发作，两种几乎可以把人逼疯的折磨，活生生想让人撕心裂肺吼叫出来，少司命却怎么也吼不出声，几乎连嗓子都哑了一样。她知道，现在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狼狈。 “噬心毒，没错吧？”他突然开口说话，全然无视了她的警告“你别碰我！”，接住她摇摇欲坠再也经不起摧残的身子，往自己怀里就是这么一带，才发现原来她的全身都在颤抖，抖得那么厉害。 “冷夜陌辰，我再说一遍，别碰我！”怀中人明明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挣扎，可是那说话的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倔强，一如既往的决绝。 “你宁愿死，也不要我来救你是不是？”尽管他早就猜到了答案，这样的女人对于他唯一的答案。所以也就是在她回答“我的死活，本就与你无关。”之时，他就回答了他想好的答案:“可是我做不到，紫衣。” “可是我做不到，紫衣。”他静静凝视着她，她就是这样，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不会让他来扶她一把。 可是他做不到，原来，从一开始的做不到碰她变成了现在的做不到对这样狼狈不堪的她置之不理。他竟然深邃的眸中似乎一到一样的光流过，那道微光，似乎是他抓不住的某样东西，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吞噬着他并不强大的心灵。 “别开玩笑了，冷夜陌辰，我从来就不相信你会有心。” 这句话对他来说还会是一种伤害吗？他不知道。 黑心毒，噬心毒，同样那么要命的一种毒，只有他知道，中毒的又怎么可能只会是她一个人？他救不了自己，但是他一定要救她，因为同样是一份煎熬，如何能让她再体会一遍？生不如死，这才是一开始。 他的左手搂住她的身子，对现在的他来说，他左手臂上的力量就是唯一可以撑住她身子的力量。 她吃力地睁开那双眼睛失去了光泽却仍然美到极致的紫眸，死死地盯住陌辰准备动手的右手:“你想做什么？” 他没有回话，只是右手手掌心流出的那道蓝色的仙光，直入少司命的身体，从心口的地方流入。 随着陌辰仙术的流出，少司命逐渐感觉心口不再像之前那么难受了，吃力地偏头吐出两口黑血之后，一张绝美之脸终于不像先前那么苍白了。 “噬心毒已经解了。”为了替她排毒，他用了体内不少仙术，帮她排出毒之后，他又给她体内输了一部分的仙术用来恢复她的体力。即使她的身体完全接受了陌辰输出的仙术，他始终不认为她就是仙族人。 在仙术的作用下，少司命很快就不难受了，毒解开之后，她的意识终于清晰起来，当她意识到自己正靠在陌辰怀里时，一如既往的倔强迫使她推开他:“你就应该看着我被噬心毒折磨致死。”也不要对她出手相助，因为她最不希望救她的人就是他。 “我说过的，你执意要认为我没心没肺，我又有什么办法？紫衣，那种痛苦，我怎么忍心让你再去承受一遍”他指的那种痛苦，无非是噬心毒的痛苦。 一个心脏已经中毒的人，那种滋味，只有他明白，往往午夜梦回之时，他都会感觉心脏已经不是rou做的那么难受，只是他从来都不会表现出来，也从来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少司命沉默了，她停下准备向前迈的步子，紫色的双眸没有看他，似乎停留在远处，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在这座仙宫之中，一切都是那么平静，死一般的寂静。 陌辰的视线瞥了一眼那半截被少司命用绿叶割断的胳膊之后，似有一阵凉风从眸间掠过，他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了。扯了扯嘴角那丝清冷的笑，他将目光径直停留在她身上。望着她伫立在那里的背影，绝对不同于其他女子的纤细秀丽，她，就是被伤得体无完肤，也绝对不会吭一声。 这么强势的女人，就是真的跟他一样中了那种毒，也一定会一个人独自承受吧。 只是他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也就是当他明白自己中了黑心毒之后，才更加不容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你放心，不是因为吟霜，你是你，她是她。你和她都是任何人代替不了的，谁也不是谁的替代品。紫衣，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为何我会没心没肺的原因，应该就不会恨我了吧。”这是十九年来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一个女人这么说话，唯一一次。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让她听见。 虽然他不希望她恨他，不过都无所谓了，他早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