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前尘

    只听这窸窸窣窣的声音回荡在石室之内，显得更加响亮。云瑶的后背已经紧贴着石壁，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因为紧张，她的额头和鼻翼两侧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那把剑紧张地好像随时都会从手中滑出似的。

    那声音越来越近，每一声都敲在云瑶的心上，她承受着巨大的恐惧，又一点点地被这份恐惧凌迟。忽然声音停滞了，云瑶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水面，好像被扼住了喉咙呼吸不了。她在等待，在等待那令她恐惧的源头。

    不一会儿，一朵水浪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还有一缕红影迅速闪过。

    “会是什么呢？”云瑶紧张地望着水面。

    “切，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害的我好找。”

    云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料想还在水中。不过这声音听着怎么有些耳熟呢？云瑶紧握着剑，慢慢向水潭边踱去。临到水边上，看到池中正有一只小红鱼在游动。恍然大悟，可不是“熟人”么！原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迷幻谷中救了自己的那条小红鱼，云瑶依稀记得它的名字好像叫阿来！

    “你怎么会来？又是怎么能来到这里的？”云瑶惊讶的很，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你以为我想来呢？本大爷来到这里是你的荣幸，你这是什么态度，信不信我一口吃了你？”小红鱼嚣张地跳出了水面，对着云瑶开言威胁道，不过很快又落回了水里。

    云瑶一阵无语，吃我？你倒是吃呀！自从云瑶在小红鱼那里听说她与“娘娘”有交易，不管那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虽然目前云瑶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但她已经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不管什么情况下，小红鱼及那个“她”都绝不会让她轻易地死去。

    这样想想的话，在这个仙道不昌、妖魔横行的修真界，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岂不是很安全！云瑶安慰着自己。

    其实，这也怨不得云瑶会有这样的想法。俗话说的好，靠人不如靠己，但自身实力不足以对抗外来的威胁时，有个强大的后盾站在身前替自己挡灾挡难，这本身也是一种实力。云瑶仔细思量目前自己的处境，现在的自己不正是这样的境地吗？

    “你来这里做什么？”云瑶继续重复着之前的话。

    小红鱼懒懒地徜徉在水中，半天才幽幽吐出一句话：“我是来监工的……”心里却在暗自鼓励，拿出点勇气来，千万别被她吓倒。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云瑶了。说起来，这还是发生在六千多年前的事了。不过对于小红鱼来说，用往事不堪回首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当年的小红鱼阿来还只是在灵界河中努力修炼的小妖，等闲是遇不到什么人的。对了，小红鱼仔细回想，其实那个时候它还没有名字呢！

    初次遇到云瑶时，小红鱼的灵智才开。那一日，它在水底修炼，忽的岸边多了个白衣女子。由于积年累月不见生人，小红鱼顿时欢蹦乱跳起来，欢快地游到了白衣女子的附近。不过还未等它回过神来，自己已经静静地躺在那女子的手心里。小红鱼惊了！

    “小东西，你愿不愿意跟我走？”白衣女子嘴角含笑，安静地看着掌中的红色锦鲤。“愿不愿意随我去看这十丈软红的繁华？”那女子谆谆诱导。

    小红鱼虽开了灵智，却是不能开口说话的。当看到那女子的笑时，小红鱼不觉愣了，原来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好看的人？远比自己的邻居那只荷花妖要好看多了，小红鱼是这么想的。

    白衣女子看小红鱼久未开口，“是了，你这一族修炼本身就是难事！”说完腾出一只手来，食指和中指合并，放在唇前，默默念动咒语，又在小红鱼身上比划了两下。

    “好了！”白衣女子收回了手，“还没想好么？”眼神柔和地望向小红鱼。

    它还在思考，其实还是有些不忍离开这片生它养它的故土，况且它的家人尸骨都埋在荷花妖家的淤泥下，它实在不忍离去。但是这机会又十分难得，它对外界早就好奇的不得了。小红鱼纠结的不了。

    就在小红鱼两头为难的时候，又来了一个青衣男子。“幽月，我们快些走吧！”那男子的声音犹如金石之音，十分动听。说完，静立在云头看着河边的白衣女子。

    那个唤作“幽月”的白衣女子幽怨地看了一眼掌中的小红鱼，“下次我再来时，你再做决定吧！”她弯下腰，将小红鱼缓缓地放入水中，随手召唤了一朵云，就同云端的青衣男子双双离开了。

    “幽月么？她到底是什么人呢？”小红鱼轻轻呢喃着。

    回到水底的家中，小红鱼躺在自己的窝里到底该怎么决定呢？它发出幽幽叹息。

    忽然间，看到自己的邻居——那只荷花妖身形暴涨，张口一吞，附近的小虾妖、小鱼妖都进了它的口中，要不是因为自己的洞xue建的十分靠下，说不定自己也成了自家邻居的下口粮了。

    不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小红鱼暗暗思量。平日里的荷花妖为人十分友善，与湖底众多小妖都处的很好。所以对于现在它这么疯狂的举动，小红鱼惊讶的很。

    “荷花妖，你怎么了？”小红鱼有了喘息的空档，便冲着荷花妖喊道。

    谁知一对上荷花妖的脸，小红鱼吓得直哆嗦，飞速向反方向游去。

    只见那荷花妖红着一双眼睛，嘴里不断喊着“力量、力量、我要力量……”尾随着小红鱼动作却要更快。它湖底的触手紧紧粘着小红鱼，很快就抓到了它。

    正当小红鱼绝望地以为自己就要结束生命时，它看到湖面上荷花妖的花正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血红，而紧抓着自己的触手也干枯了。在荷花妖的背后，站着一个身着华丽长袍的紫衣女子。

    这是小红鱼第一次见到“娘娘”！

    只见她动也未动，荷花妖便迅速枯萎，最后碎成星屑消失在水中，一块莹白的发光物体没入了紫衣女子的手中。看她提脚要走，小红鱼急忙喊道：“还请留步，你救了我，我想跟在你的身边以作报答……”也是一时冲动，有这样能耐的人那里还有需要它的时候，说完话，小红鱼就暗暗后悔。

    那紫衣女子伸出右手，手指乱动了几下。“原来如此！以后你就叫阿来吧！”语毕，便消失了。当小红鱼回过神来时，自己已身处一黑压压的河里，岸上全是如血一般颜色的花朵。

    后来它才知道原来那花叫彼岸花，这河叫做忘川。那时它以为，它再也不会见到那个唤作“幽月”的女子，直到很多年后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