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支离破碎的心灵
尼奥环视了一下众人，脸上尽是平静的神情：「既然是大家所坚持的话，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要事先声明！那过去的回忆决不是“人”所能承受的，纵使是这样也没问题吗？」 不想看到…不想看到大家为了自己的事而争吵，不想再看到纷争和分裂，那么…就只有妥协，再次面对那禁忌的过去。 急于追求历史真相的尤诺没有管那么多：「不管怎么说，关于古洛迪斯时代的一切是我一生所追求的！所以不管结局是怎样，我都不会后悔！」 夏玛露将尼奥挡在身后，大声反对：「等等！你们到底有没有考虑到尼奥的感受！」 身为湖之骑士的她，拥有着温柔而细心的内心，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尼奥内心深处如深海般的悲哀。 就连小琳也一起劝道：「没错，还是不要这样做吧，他会很悲伤的！」 感觉得到…那隐藏在微笑背后的悲伤与伤痕，已经足够了，不能再让他继续受伤。 尼奥抚过夏玛露和小琳的秀发，露出一丝丝伤感的微笑：「谢谢你们菲特…mama…美由希jiejie…夏玛露…小琳…不过这是大家的请求，我也不能这样拒绝。」 接着来到希格诺和维塔面前请求：「希格诺…维塔…作为骑士我可以请求你们一件事吗？」 「说吧！」 「若是我失控的话，请用你们的剑毫不留情的将我斩杀……」 「什么！？」 意味不明的要求一时让希格诺和维塔愣住，当她们回过神时已经失去询问的机会。 尼奥对身边所有人说道：「请各位退出两米的范围外，接下来我会使用意识同步魔法，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请不要进入魔法阵中，这样会造成我的记忆强制性传进你们的意识。」 转回视线向尤诺吩咐道：「尤诺，伸出你的双手。」 尤诺听话的伸出双手，尼奥也同时伸出双手和他的双手十指交缠，并将白皙的额头贴靠在尤诺的额头。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感受着尼奥所有的气息。 ‘好美……’这是尤诺唯一的想法，不过对真相的追求很快就冲淡这份尴尬。 「梦之精灵Mnemosyne啊，请引导我们回到我的过去……」 一道古老的咒文从尼奥的嘴里吟唱出来，以他为中心两米内的范围出现一道深沉的粉色不明魔法阵。 尤诺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脱离了rou体的限制，跨越所有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以旁观者的身份来到尼奥的过去感受这一切。 从尼奥的出生…到“终末之光”的大破灭…再到黑暗的“无”，全部都毫无保留的呈现在尤诺眼前。 战争的洗礼…人性的丑陋…杀戮的罪孽…生者的悲哀…亡者的谴责…鲜血的梦魇…抛弃的痛苦…绝望的黑暗…无尽的孤独…死亡的渴求…… 只要是尼奥曾经所接触过的、所感受过的、所遭受过的、所承受过的，都毫无保留的全部涌向尤诺。 面对突然间如洪水般绝望的过去，尤诺崩溃了，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便忍受不住崩溃了。 「不～～～～～！！！！杀了我！！！快杀了我！！！」 只是刚开始便坚持不住那种折磨，崩溃的大声吼叫，清秀的面孔尽是扭曲过后狰狞的恐惧。 所幸的是作为受术者的尤诺如果不愿意的话可以及时挣脱他的双手，摆脱魔法的效果. 可是尼奥呢？作为这次魔法施术者的尼奥却无法停止，必须要从头到尾承受所有的回忆，重新开始承受过去的一切，这样对于他来说是何等残忍的一件事啊。 在奈叶的印象中，尤诺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却没想到在尼奥的回忆下变得如此的脆弱想寻死。 担心的奈叶和克洛诺没有顾及尼奥曾经的交待擅自踏进魔法阵安抚尤诺。 其余的众人也担心尼奥的安全纷纷不顾警告踏入魔法阵。 魔法还在继续中，各种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断断续续的强制性传入众人的脑海深处。 其中一道破碎的记忆中，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十岁年幼的尼奥因为在战斗中没有达到高层要求的杀戮程度，其实所谓的要求也不过是无聊的皇族为了打发时间，命令当时作为杀戮工具的尼奥去屠村，但年幼的他最后还是因为无法动手屠杀毫无武装的村民而被拖往黑暗的地牢，手脚都被锁上各种抑制治疗能力的咒术锁链，目的就是为了让痛苦长时间的弥留在rou体和精神上，残酷的连续不停施下五天五夜的各种酷刑，那十岁娇小赤裸的身体遍布上各种大大小小的创伤，在钻心渗骨的痛楚折磨下独自一人畏惧的微缩在一处黑暗的角落中颤抖。 紧接着是十岁那年第一次被投入战场，在战斗开始前这里是一片美丽的世外桃源，到处都充满了生命的气息，当战斗结束后，地下躺满了动物们的尸体，所有的美好都不再存在，尼奥跪在一座堆满尸体的小山丘上第一次哭泣，在为自己手中死去的生命而哭泣，也在为自己亲手所犯下的罪孽而痛苦，此刻只有十岁的背影在夕阳的衬托下显得无比的苍老、悲伤。 直到麦道尔大平原上的最终之战，小小的身躯面对数千万敌国大军，看着那不是很强壮的身影承受无数的箭雨和剑刃，只有一个孤单的身影在鲜血和死亡之中舞动，没有任何人愿意上前援助，自己一方的军队一直站在远处冷眼观望，看着那虚脱倒在无数尸体中的身影默默地承受帝君抛弃自己后的总攻击，到最后看着他无助的被象征死亡的白色光芒所吞噬。 再是一片黑暗的“无”，什么都无法做到，什么都无法感觉到，简直和死了一样，只能默默地感受、承受，被这样无止尽的放逐、漂流，无法感觉到被隔断的时间流动，就这样渡过数千万年，甚至可能是数千亿年的岁月，被永无止境的黑暗、孤独和绝望所吞噬…… 各种破碎的记忆止不住的涌向众人的内心深处，每一道都承载了无数的痛苦与绝望，每一道都让人如此的心碎，每一道都让人如此的刻骨铭心…… 所谓的记忆…对尼奥来说也不过是装载了无数黑暗、绝望和悲哀的容器而已…… 所谓的回忆…对尼奥来说也不过是由无数的杀戮、鲜血和毁灭交织而成的哀之曲…… 由于不是直接接触，因此效果没尤诺那样来得真实，传达到众人意识里的，只是破碎的记忆片段而已，不能传达他一切所接触过的、所感受过的、所遭受过的、所承受的。 不过这样也足够让所有人震惊了。 这一刻，无论是奈叶、菲特、疾风，还是维塔、希格诺、夏玛露、小琳和其他人，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过去的尼奥承受各种痛苦，想要伸手，却无法触到所想要的。 第一次怨恨自己，明明拥有一身强大的力量，却显得如此的无力，无法给予回忆中的他任何救赎。 当接触到尼奥过去的奈叶、克洛诺、维塔、希格诺、士郎和恭也顿时明白到一件事，这份痛苦的过去绝不像他们口中所说的一样简单，可以轻松的拿得起，再轻松的放得下。 用口说出来的实在太简单了，但能实际做出来的人有吗？如果换成他们中的其中一个，或许也会像尼奥当初一样，不…或许会更疯狂的追求死亡的安息。 直到整个魔法的结束，众人才从破碎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尤诺因为突然间遭到强大的精神冲击而昏迷，克洛诺在旁边照看，而魔法的主导者尼奥则是一直沉静的低下头，失去任何反应。 他们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他们再次伤害了尼奥，比上次更严重的伤害了他。 作为第一个劝导他的人，奈叶发出颤抖的声音向没有反应的他问道：「尼、尼奥哥哥…你没事吗？不要吓我……」 「尼奥！你没事吧？」菲特向他伸手察看情况。 异变也在这个时候发生，尼奥挥手打开菲特伸过来的手。 「尼奥！？」菲特握住微痛的手，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无法相信平时温柔的他会动手打人。 只可惜现在的尼奥并不是平时的尼奥，在名为“过去”禁忌记忆的冲击下，他双手紧捉着脸部，从他手指缝的眼神可以看出，只有纯粹的恐惧、绝望和被伤害的痛苦。 一道道心碎而又嘶哑的哀求声从他嘴里传出：「求求你…不要折磨我…求求你…我会听话…我会杀更多的人…所以不要再折磨我了！」 奈叶看到已经失常的尼奥，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向前靠近：「尼奥，是我，我是奈叶！你的家人！」 「别过来！别在那黑暗的地牢中折磨我！」 可惜精神已经崩溃的他已经无法认出眼前的家人与朋友，真正的他被束缚在过去的噩梦中。 时至今日，经历过无数年岁月的冲刷，都依然铭刻在心。 无法忘却…那超越rou体与精神之上深入骨髓的痛苦…… 无法压抑…那超越死亡与轮回之上渗透灵魂的恐惧…… 一切都记忆犹新，被烙印在灵魂最深处的无法忘却之物，铭刻于心的深重之罪。 桃子和美由希尝试慢慢接近：「小尼奥，不要害怕，我们是你的mama和jiejie！」 「我没mama！也没jiejie！我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工具！我会听从你们的话杀更多的人！所以求你们不要再折磨我了！」 看着现在的尼奥，仿佛看到微缩在黑暗阴湿的地牢中无助受伤的幼小身影，众人感觉到的，只有心碎、自责…… 菲特、小琳和夏玛露心痛的看着他，曾经的过去根本就不是人能背负的：「尼奥，这里没有想伤害你的人，所以不用再畏惧了。」 「不要过来～～～！！！！」众人的话一句都没能传达到尼奥的内心，看着眼前的人慢慢接近自己，开始撕心裂肺的吼叫。 为了逃避，身体本能的使用空间转移魔法，在尼奥脚下出现一道从没见过浅灰色的魔法阵。 如果还有古洛迪斯的士兵在场的话，他们一定能认出尼奥脚下的魔法阵。 那赫赫正是最终之战中，死亡的十二月之一…掌控万物时空的冥时之月的魔法阵，足以撕裂所有生命的可怕魔法。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尼奥便消失在魔法阵内，只留下还未回神的众人。 尼奥消失了，带着已经破碎的心消失于众人的眼前，没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尼奥～～～～～～～」回过神来的众人开始在附近拼命寻找。 奈叶更是一边哭泣一边寻找：「尼奥，求求你快出来！是我不对！全部都是我的错！求求你快出来！」 菲特走向庭院四处搜索，希望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尼奥，快出来！不要吓我们！」 疾风惊慌失措的哭喊，仿佛像失去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似的：「尼奥，我和你道歉！求你不要躲了！快出来！」 无论任由他们怎么呼唤，尼奥都仍然没有出现，只留下宽阔的高町家，只留下曾经伤害过他的人。 所有人都很清楚，为了自己无聊的好奇心再次深深地伤害了他，而且这次还触及到他被尘封在灵魂最深处禁忌的痛苦记忆。 隐藏在微笑之后的是深重的罪孽与深海般的悲哀！带上一颗已经支离破碎的心灵离开了此地，可是崩溃的他到底何去何从呢！！？ －－－－－－－－－－－－－－－－－－－－－－－－－－－－－－－－－－－－－－－－－－－－－－－－－－－－－－－－－－－－－－－－－－－－－－－－－－－－－－－ PS：不知道看完這章後各位有什麽感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