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费利安的三生三世（上）

    那是2012年的某月某日。

    “我愚蠢的弟子啊，你该下山了。”背对着自己说话的对象，一个老头很云淡风轻地说道。

    看到这个场景，是不是第一时间就联想到某位绝世高人将自己的毕生所学传授给了一个孩子将他培育成才、然后给他一个诸如为师报仇的任务或者告诉他身份是前朝皇族之类的故事？

    错了。

    这是一间毫不起眼的单层小平房。占地不到二十平方，实质上却是别有洞天。摆设低调陈旧甚至乏味，很难想象到在使劲地踩了踩水泥地板上某个位置之后，会打开一扇通往地下的隐秘机械门。

    更没有人会想到，地面上的小平房就算了，机械门打开后通往的那个各种设备装置看上去跟国家级实验室规模差不了多少的地下室，竟然都是由一个比小平房还要不起眼的老头弄出来的。

    然而这里的“规模”单指空间，那些仪器却是差远了。庞大的空间、废旧的仪器，混杂起来给人的感觉只有一个词——颓败。

    这里是某某省某某市某某县某某乡某某村村外西南偏南一百二十三里处的某某山。这间小平房就是护林员当值时的住处。不过，这已经是老黄历了。

    自从几十多年前傅老头从村长那接过了没人接手的护林员一职之后，这里已经成了老头的秘密基地。倒是在一百二十三里外的村民们看来，“可怜的傅老头已经守着大山好几十多个年头了吧？几十年从未离开，唉，也就他有这份耐心了。”

    于是每逢清明重阳，过年过节，都有村民自发给老头送上一些旧衣服、新米新油什么的，以表示一番心意。

    每当那个时候，傅老头表面上十分感激十分开心，其实是相当尴尬的。在这个大山的脚下住了二十多年，他当然不是为了关注山林的情况、给村民们示警什么的，起码这不是主要原因。

    这一点，从现在他身处的地下室就能看出来了。

    刚才的那句话没有得到回应，傅老头再次开口：“我愚蠢的弟子啊，我说，你是时候离开了。”

    这一次他换上了德语。

    穷乡僻壤，一个年逾古稀的华夏老头说着流利的德语，这可不是一般的古怪。而在傅老头话音落下的时候，地下室的正中央，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从那张疑似手术床的东东上利索地翻了下来。将贴在自己身上的一条条检测自己的身体数据的线扯下来的同时，那个身影也开口了。

    “这又是哪里来的台词？”

    声音很清亮，听上去很年轻、很有味道。而且，对于一个明显不是黄种人的人来说，这一口中文算是十分标准的了。

    其貌不扬的傅老头似乎听不出自己那位异国弟子的吐槽，很淡定地做出回应：“《XX忍者》。”

    “光听名字就知道是哪里来的东西。”异国弟子吐槽道，“老头子，我就跟你说了不要看太多日国动漫，那可不是你这个年龄段的人做的事。你应该去看京剧，听粤曲，跟大山外的那些同龄人搓麻将什么的，而不是天天跟我抢网速。该死，昨晚要不是卡了我怎么会被堵在复活点！”

    面对这番指责，傅老头瞟了自己的弟子一眼：“那是你手残。话说我们的经济都拮据到这种程度了，你有电脑玩还好意思吐槽？”

    年轻人翻了翻白眼，也没说什么，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一块“平板电脑”上。看着那七拼八凑的机件里显示的数据，他的那双剑眉渐渐皱了起来。

    傅老头注意到弟子的这幅模样，也顾不上维持自己的云淡风轻了，三步并作两步就凑了上去。

    “怎么回事？出问题了？”急切地问了这两句。当他粗粗浏览了一遍平板上的数据，马上镇静了下来：“这不是正常么。你小子找死，竟然又作弄老头我！”

    年轻人摇了摇头，脸上的凝重没有丝毫放松。

    “这不正常！这一年来我的身体素质的增长速度明显放缓了，我还以为是锻炼方法出了问题。为此，我不得不改变了方式，还加了量。可是现在……我感觉已经没有了长进的空间。”

    没想到，傅老头竟然点头了。

    “跟我预测的差不多。所以我说是时候了。”

    “什么？！”

    年轻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才想起了刚才老头说了两次的话，“什么是‘我是时候离开了’？去哪？还有，我的身体怎么了？”

    “哪怕是再非人的身体，也会有一个极限。”傅老头又看了自己的弟子一眼，然后缓缓说道，“你已经几乎开发出自己所有的物理潜能。单就身体而言，相信你比起美国队长已经差不了多少了。”

    说到这里，傅老头顿了顿，然后补充了一句：“当然，新陈代谢方面除外。”

    听了这话，年轻人沉默了一阵。然后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傅老头的说法。

    “那‘离开’是怎么回事？”

    “另外几个老家伙的情况你也知道，估计他们也熬不了多少年了。我想替他们争取一下。在最后的日子里，希望他们能够享受一下生活。最重要的是，他们还坚守着九头蛇的信条，我不能带着他们成功，起码也要让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傅老头的声音难得地有点伤感，“所以我会安排你到美国去。你会有机会接触到那边的九头蛇的高层，你会在他们面前展现你的价值，然后，他们的名字将会得到铭记，就像阿尼姆·佐拉一样！”

    年轻人有点惊讶，他还是第一次对方的这个状态。

    “为此，你需要面对这些人！”

    这么说着，傅老头拿出一个跟玩具赛车的遥控器差不多形状的玩意，在上面又按又扭动了几下。于是，cao作台前的墙上降下了一个大屏幕——好吧，又是一个七拼八凑。

    屏幕被分成了六个部分，每一个部分里分别出现了一位“大人物”的身影。

    夜色长空之中，一个人形物体在两架猛禽战机的追赶之下轻松游走。接着是那个体表满是钢铁质感的身影全身上下发射出一颗颗子弹、飞弹、甚至激光。然后是一个有点小帅的老男人面对一群媒体说出了那句足以改写世界格局的一句话——或者说宣言：“我是钢铁侠”。

    先是一个瘦骨嶙峋的病猫，然后是走在战线最前端的壮汉。一次又一次用拳头打败敌人，一次又一次用盾牌保护战友。在二战那种枪林弹雨的环境之下，美国队长根本没有丝毫的害怕和犹豫。画面定格在最后一刻——哪怕是明知最终很可能会死去，但美队依然将那艘装满毁灭的飞机驶进了茫茫大海。

    汽车像是棒球一样被扔出，举手投足间轻而易举地开天裂地，绿色的皮肤比任何钢铁都要坚硬、能抵挡诸如金属风暴的攻击。哪怕只是一声愤怒的吼叫，也能作为极具胁力的武器。这是浩克。

    有了锤子，他能飞。有了锤子，他能打。有了锤子，他能放电。有了锤子，他有了所有。虽然看上去全是锤子缪尔尼尔的功劳，但无可否认他是除了他爹以外唯一一个能拿起那个锤子的人(目前)。而且，即使抛开阿斯嘉德的王二代这一重身份，雷神索尔的勇武和善战也深为人知。

    爆炸、腐蚀、追踪、勾缠……各种想象不到的用途在他射出的一支支箭矢之上出现。当然这更多是装备足够先进的缘故，但也不能否认他那敏捷的身体和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术。鹰眼不愧是当世少有的射手。

    第六个画面里的是一个极富魅力的女性。这里指的不只是她的身材和相貌，还有那股多变的气质。前一刻她可以是一位称职的秘书，下一刻却变成了威风的军官。或许上一次见面还是温柔善良的护士，下一次再会时却摇身一变成了杀伐果断的战士。她可以是适应任何地方，可以成为任何人。她是有史以来最强的间谍之一，甚至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可以把那个“之一”拿掉。

    最后，六个部分的画面在将钢铁侠、美国队长、绿巨人、雷神、鹰眼与黑寡。妇“介绍”了一遍之后，渐渐淡化了边界，合在一起占据了整个大屏幕。这一次出现在里面的变成了一个前不久才出现、且在整个地球引起了强烈轰动的场景——以上六人组成的复仇者联盟在纽约抵御入侵的齐塔瑞人的那场大战。

    不得不说，无论是之前那六个画面还是现在正在播放着的纽约大战，这些视频可不像是一个远在华夏的普通小山村里一个普通的老头能拥有的。尤其是关于美国队长的那一份，那是好几十年前的“古董”了，比傅老头本人也年轻不了多少。可是偏偏它们就出现在大屏幕上。把它们调出来的傅老头就算了，那年轻人竟然也没有丝毫吃惊的意思。

    只是他的那两道剑眉皱得更紧了。

    不过十多秒之后，年轻人似乎是认命了一般，一下子放开了所有的担忧，反而轻轻笑了起来。

    “那么，老头，你有什么安排？难道你要我现在就飞大洋彼岸去，到快要完工的复仇者大楼登门拜访？”一边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年轻人一边开着玩笑，“然后跟他们一一交朋友，最后找机会将钢铁侠的战衣、美国队长的盾牌、雷神的锤子、浩克的大裤衩、鹰眼的弓箭套以及最有吸引力的黑寡-妇的原味作战服分别偷走？”

    说到这里，他对着自己的师傅兼boss摊开了双手：“好吧，这倒是证明了我的价值。不过……你午餐吃了大蒜？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有这个能力？”

    听了这话，傅老头一下子被呛着了，然后差点没忍住把面前的死小子骂个千百遍。

    最后，他对着自己的弟子，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是胸有成竹的表情。

    “打败他们当然能证明你的价值，唔，难度也的确太高了些。我有一个计划，一个很大胆的计划。为此，我很早就在做准备。当然会有些危险，而且……估计你是不怎么会喜欢的了。”

    看着傅老头脸上那有点阴阴的笑意，年轻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我能说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