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九天凝 风华珠（一）

    ——暮色沧桑冷宴赴一场，

    断了千言为你捧上，

    天际那弯最美的霞光。

    {一}生杀之权

    “唔？区区一个天海庄，竟是挫败了邪魂加之神楼两股势力，更有趣者，你们二人自忖神功盖世，竟然被伤到如此地步。”风神略带玩味，望着溃逃归来的修罗与神楼之主，戏谑言道。

    “修罗会亲自向大人请罪。”面无表情的修罗，未曾理会风神的轻蔑。

    “神锋阵亡，毒蜂重伤，如今连修罗你啊，竟也狼狈不堪。呵呵，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下一个莫非要让空镜出动？他可是一人征服了少林武当两大门派。”作为柳冥风的贴身亲信，风神拥有很多特权。他的武功虽略逊于“空镜”，但是他却可以下达生杀命令，除却凤凰，他便是“逆杀”的施令者。

    “请风神再给神楼一个机会，神楼绝不辱使命。”神楼之主恳求，他知自我如今看似风光无限的地位，仅需大人的一句话，便不复存在，并且，连同他的性命一同灰飞烟灭。

    “哎呀神楼，想当初你横行域外，也算顺风顺水，为何一到这中原，便战败连连？看你伤痕累累，不知这次又败在了谁的手下。除了那血灾，沧海之中犹有武功更胜你者？或者说，你连一个身受重伤的血灾皆敌不过？”风神言罢，有意瞥向修罗，他相信凭修罗的魔功，如今的沧海，绝对无人可敌。

    “本座……在下，在下是被天山神侠所伤。当时神侠必死无疑，只是不知最后关头，神侠竟看破了在下的万象星罗，所以，在…在下，败了。”神楼之主收敛一贯的高傲，在风神面前沮丧言道。纵是如今，他依旧不知自己败于何因。

    “你那破绽百出的招式败了也理所应当，只是修罗呢？莫非亦是败在天山神侠的手中？”

    天山神侠的名号风神不陌生，可是不足为道的小人物，竟然在胜了“逆杀”神锋之后，又破了神楼之主的五行功。不过他的辉煌，由此已走到了尽头。

    “吾是败在了华山剑法之下。”修罗冷漠，到头来终归是他大意。修罗所言无错，他并非是被楚云帆的剑击败，而是败在了华山不屈的剑魂之下，那种被贯彻的精神令他心悸——久经地狱的人，竟也会惶恐。因为他所面对，不再是一个人的力量，而是整座华山的重量。

    “华山剑法？”风神迟疑，重复而道，屹立几百年的门派，看来确是有其独到之处。不过修罗活着归来了，那么华山的灾难，便也开始了。

    “神楼呀，事不过三的道理想必你应该明晓，你可要好好养伤呀，因为下一次的任务可是直接关乎到你的命运。”风神挑逗，却惊起神楼之主满额汗水，“在下明白，明白！在下绝不会再辱没使命！”神楼匆忙拜谢，如此一来，他便还有一次机会，下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失手。

    “未得命令之前，你便好好养伤。若是轻举妄动试图邀功而违背了大人的心意，生不如死的下场你应该能想象得到。”风神不忘提醒，身为亲信，他最懂——对于血灾，只可生擒。

    “在下绝不会！在下一定悉心养伤，恭候大人指令。”神楼言语匆匆，于他而言，能有赎罪之机，便已皆大欢喜。只是他未察觉到风神嘴角微微勾勒出的笑，除了玩味，还有其他。

    或许下一次，真的会改变他的命运。

    {二}如是故人

    拖着疲惫带伤的身躯，去大人那里领取惩罚。修罗知道自己死有余辜，技不如人，丢尽了“逆杀”的颜面，所以大人就算赐死他亦心甘情愿。只是路经那座封锁的屋，想起被关在屋中的女子之时，竟有了些许不安。屋中的女子被他虏获而来，他知道的，她叫清角，他不知道的，是自己为何竟会对一个几近陌生的女子在意良多。

    就好像，他们认识了好久，只是被一道墙相隔，而归于陌生。他只觉，清角的面容，很像很像他的师父，那个将他救离苦海之人，那个需要他缅怀一生的人。

    既然浮想已开，那么情绪又不受控制的漫延——

    他啊，本该是无情无义的修罗，可是偏偏莫名地爱上了。他可以口是心非的骗着自己，却扭转不了自我的心意。他曾幻想，自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儿，在一个安静的小城，与一个女子，安静的邂逅，安静的相爱。然则如今，思恋皆成奢侈，一厢情愿已经是痛苦的事情，可是他的爱恋啊，见不得光明亦融不了黑暗。所有的种种纷沓而至，心神被拨弄，就像俱断的琴弦。

    握紧拳，再松开。

    他匆忙唤醒自己，抚平杂乱的思绪。这是怎么了？他是久经地狱的嗜杀者，千年不改，他是“逆杀”的修罗，忠诚才应是不变的唯一。快步走过封锁的屋，他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或者说所有的未来，皆被大人控在手中。屋中的，清婉而又倔强的女子，应该有一个完好的归宿，而那个归宿，绝然不会是他。他的爱，只能是，对她的玷污。

    所以，他要统统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