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霜雪情 鬼谷生（五）
{四}形影相随 这是爱吗？如果是，那么就该杜绝。但若情感来袭如风涌潮起，她又如何退避？ 初见之时明明视若仇敌，伯湘的幻海之剑轻易挑落她的梨花，可是时间并未长久，她便与伯湘，只愿形影相随。与主人，是主仆之间的敬畏，与天渊，是亲人般的依恋，而与伯湘，是简简单单不想分开，是影影绰绰情义绸缪。 辛苦路途之上少有的歇息，念霜故意避开伯湘，寻一安静角落，双臂环膝安静就坐，而后安静思索。或许，当断则断不该就此沉迷下去了。是没有未来的人，或者说，所有的未来，不过执掌于主人的手中。这一段与伯湘，不该衍生的爱恋，只有尽快结束，方能遏止悲伤。 有人声渐近，是天渊来了。念霜的闷闷不乐，他收归眼底，而他来，只为亲口告诉念霜—— “其实你不必为了主人交托的任务，而继续跟随在吾身边。”天渊说道，这一路凶险，念霜不必参与。 心弦颤动，她不知为何会被看出端倪，莫非“血灾”拥有读心之术？ “你…你……都知道了？” 轻轻颔首，那日洞府之中颜儿已将一切尽告于他，并且应他之愿，放了那些随从的自由。 “其实，吾已同你的主人见过了，而你，已经自由了。”如果这是通往自由之路的必然，那么天渊不予隐瞒。 念霜听闻，蓦然起身，“你同主人见过了？你将主人怎样了！”袖中梨花瞬时抵在天渊脖颈，双雄相争的情景她预想多多次，而天渊无恙而归，是不是便代表主人—— 不敢继续想象，但若天渊当真伤害了主人，那么梨花或许不会留情。 “没有怎样，其中周折繁琐……” “不，你今日必须说清，否则就算我背上忘恩负义之名，亦要取走你的性命。”念霜打断天渊的话，而梨花更近一步，她必须知道结局。 “待有一日，你的主人会亲自言说于你，而此应比吾所言，更令你信服。”天渊说道，波澜不惊。 听闻天渊之语，念霜洞晓主人定然还活着，又试探问道，“我不要等待，快说你将主人怎么样了！你已被主人喂过毒药，就算你是血灾，亦不可能敌过主人！” 微微也有叹息，念霜还有清角，皆对颜儿的话深信不疑。 “那日赤环府中吾被喂下的，并非毒药，而是一粒天转灵丹。” “天转灵丹？这…这怎么可能？主人为什么会救你？”念霜疑惑更深，若是如此，主人何苦演上这一出？ “因为吾同她，八年之前便相识。”天渊言道，转身慢走离开，那一朵“梨花”，本经不起推敲。 念霜呆立当场，她有太多太多疑惑，看不透想不通。 “别再参与这场争斗，你的主人已答应吾放你自由。你，走吧。”回首相劝，可是若无颜儿出口，他的话念霜又怎会听从？ “不，我不走，你休想骗我！”牢牢跟在天渊身后，背负在身的任务就算被看破，她亦要继续执行。 而离开，她，舍不得。 天渊无方，愿可安然进鬼谷，待到那时，将念霜安置在鬼谷之中，或亦是美好的结局。 {五}天朝鬼谷 大片大片的松柏，万年不改的郁郁葱葱，在凛然的冬寒之中，形色依旧。苍绿的松针如结簇而拥的毒刺，锋芒尽现。众人不明为何仅是处身在这片松林外，便已被一股压迫感深深左右。若无意外，传说之中的鬼谷必是隐在此松柏之森深处！ “请大家紧随在下。”天渊言罢，便步入了松柏森林。 众人跟随其后，谨慎小心。天朝鬼谷，名不虚传，外围重重大阵，若无熟知阵法的天渊带领，想入？自寻死路。 初入之时，一切还算顺利，而愈到深处，迷乱的阵法便愈见纷繁。有时仅仅一步，便需天渊思索再三。松柏之森融合十种阵法，由简入难，阵法与阵法交接之处，复杂超出想象。错上一步，便一切徒劳，若是不顾硬闯，便将陷入层层迷阵，甚被阵法攻击，坠入万劫。 众人无声，均不愿打乱天渊思绪，步步为营，大抵如是。天渊心中不由暗道，若非曾经同鬼谷之主颇有渊源，要想破掉横亘在前的数十道大阵，几无可能。 众人在松柏森林之中辗转，约有一个时辰，正值饥渴难耐之时，恰有水流激荡之声涌入耳中，使得一阵欢欣徜徉其间。 在天渊的带领之下继续前行，树木渐稀，一刻有余，眼前豁然开朗！一条白练飞流直下，如咆哮的巨龙贯入深潭，水花飞扬之中，半道虹开出晴天。 众人纷纷上前取水，一解干渴，歇息待罢，这才发现，此处三面环山，峭壁林立，不见出路，莫非是天渊记错？ 几道疑惑目光投向天渊，而天渊并不多言，但见其飞身而起，飘翔十丈，足尖一点，便消失在瀑布之中，众人面见，无不惊叹！ 瀑布之中暗藏道路，天朝鬼谷绝世圣隐。 一时众人纷纷，各施其能，跃深潭而过，一入瀑布，便又不由为眼前景观折服！偌大的溶洞石壁上，有飘摇的水影斑驳迷离，又有各色琉璃镶映其中，宝光普照，众人无声，一时仿若置身于梦幻之中。 众人在天渊带领下，且行且观，纵然这等梦境，亦是蛰伏凌厉杀机。那些镶映在壁的琉璃，若是胆敢把玩，便会立时触动埋伏机关。有天渊提醒，众人又多是在生死之间徘徊，并无此等闲情。只愿能尽快抵达鬼谷，休养生息，再议大计。 崎岖的道路因有胜景为伴，便也不觉寂寞，过了几番错综的分叉口，约有半个时辰的行走，却是一面石壁阻绝在前，有七颗宝珠镶嵌其间，流光溢彩，比之方才的琉璃墙壁不知繁华多少。 众人不言，静待天渊，这其中定有机关，一路之上，众人早已对鬼谷阵法机关见多不怪。 天渊上前，将石壁之上的红色宝珠轻悬两圈，又按下黄色宝珠，约有片刻，只觉山摇地动，便见石壁大开，而一片旷达的天地便立时映入眼帘！ 此乃——天朝鬼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