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音未绝 总是情(三)
{四}传世蛊惑 “唔?竟会有这种事。”听罢清角的话,其中诡异天渊一时亦未能想清。楚卫蓝与清角,到底有怎样的牵连,又或,在哪里,有着超过他们认知的错误或者欺骗? “师父,角儿该怎么办?”心结难开,清角不知该如何对待楚卫蓝。她见过那个男子的情深与奋不顾身,所以她不想再去伤害。 “角儿,有些事我们必须去面对,为师希望待到楚卫蓝醒来之时,你能同他心平气和的谈谈,或许能发现些什么。”天渊知道,清角一向敬他,凭楚卫蓝态度,清角定难与之相处。而他的话,清角总会听。 “我…我……”清角支吾,楚卫蓝之所以会昏倒,便是因为她,她不知当时自己为何会那般鲁莽,心中似有抑制不住的暴戾之气瞬间升腾,刹那之间便违背了她原本的意愿。 她不知原由,亦不去追溯,师父的话,她会听,就这样简单。“我会的,师父。” 清角言罢,坐到楚卫蓝身前,秀目对上病榻之上被他一伤再伤的男子,思绪如杯茶之上一叶漂起的绿,浮沉似梦。天渊转首对上颜儿,说道,“颜儿,你觉得此事可有蹊跷?” 颜儿凝眉,此间疑点成团,“便是双生姐妹,亦不可能毫无差异的相同,可是楚卫蓝却一口认定。曾有‘天下第一神捕’的威名之人,想必不会信口开河,而清角与伊语之间年龄相差几近十年,十年长久,就算有巧合衍生却绝然不会天衣无缝。” “是啊,十年长久,怎会有这样的巧合?”这一句,楚卫蓝望着清角的眼睛说。 “你…你醒了?”清角错目避过,似做错了事般不敢正视那一双悲伤与深情混淆的目光。 “清角姑娘,我已无事。”楚卫蓝慢慢坐起,又道,“楚某便将那日与南音相遇之事说与你们听吧,毕竟此事太过骇人,还是从头理清的好。”楚卫蓝对于血灾存有敌意不假,可是依稀之间,他听到了方才血灾对清角说的话,血灾心胸之宽阔只此简单一句足以尽显,而此事又多是为他解疑,他又何苦用“放不下”空空耽搁了时间呢? 楚卫蓝将那日暗观无邪与西兵争斗以及同南音之语详尽地说出,其中附带他与伊语凄伤旧事,屋中一时静谧。人人沉浸在自我的思索之中,良久,方闻天渊有言—— “魅光阁南音最擅长的手段便是造势,利用魅光情报得知你隐居乌衣小镇,再以无邪与西兵之斗引来你,开出足以使你重出关的条件,从而增强了他们的战力为青石桥一役埋下伏笔。那时南音说,可以让你重见家人,想必所指便是让你见到令你当做是伊语的清角,由此可见,南音或许识得曾经的伊语,一个五年前便亡逝的女子,会与魅光阁人有何牵连?” “伊语不可能同黑道有牵连,我与她生活多年,我了解她!”楚卫蓝坚定无疑,若是连亡逝的妻他皆信不过,这个炎凉的世上他还有谁能信得过。 “楚兄莫要误会,荆某并无怀疑令妻之意,茫茫天下,奇事不胜枚举,只怕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一切说来不过皆是猜测,多言并无益。天渊看到颜儿的神色有微动,他知道颜儿有话不便在此说,便又言,“角儿你暂且留下照顾,为师与你师娘先告辞。” 清角无措,然师命难违,唯有应下。虽然面对楚卫蓝时有不知为何的尴尬,但师父说得对,他们应该好好谈谈。 颜儿随天渊出屋,便听天渊道,“颜儿,有何事?” 颜儿莞尔,最了解她之人,莫过天渊,“天渊,我觉得我们都被骗了。” !!! “唔?”天渊皱眉,“你是说楚卫蓝不可信?” “不,我想楚卫蓝亦被骗了,并且,他是最大的受骗者。”颜儿微叹如是说。 “此言何意?“天渊长舒口气,心中有不祥预感。 “东舞一舞,颠倒神魂,魅光阁中早有这种说话。而我是如何笃定楚卫蓝被蒙骗,我便将多年前,我无意间听到的一段说与你听。” —— “唔?大人是想借属下的舞来篡改小姐的记忆?” “不错,汝意下如何?” “大人一令,属下万死亦从,只是属下拙技做不到。” “此话怎讲?” “若让那一支名为‘传世’的舞起效,需有前提。首先,小姐爱着的那个人必须已经死去,而血灾并未死,小姐心知肚明,故‘传世’无法将血灾的面貌篡改为他人,令小姐再迷恋上。” “那如果杀掉血灾呢。” “再者,观过属下‘传世’之后,映入小姐眼眸的首位男子,便会被小姐当成血灾,而此人必须与血灾有些许相似之处,否则必然败露。” “若是吾能寻到合适人选,便不会有‘再三’了吧?” “是,不会有,可是,大人……” “说下去。” “传世所能营造的,是一种自我沉沦的暗示,是一种自我欺骗的假象,却也终不过是虚伪的幻象。而这般,小姐真的会幸福吗?” “吾不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比现在幸福,因为最痛苦,莫过思念一个永远见不到之人。” “当时便是这般,而我想之所以楚卫蓝会将洛清角当做洛伊语,定然便是这支名为“传世”的舞在作祟。”颜儿说道,天渊的面容之上隐有怒意,若是感情不曾被欺骗过,永远不知其中锥心的残忍。 “黑暗之中,尽是玩弄人心者。楚卫蓝经历本已够凄凉,甘愿安静一生却又生出如此变革!” 颜儿有叹,又言,“那到底要不要将其中实情告诉楚卫蓝,还是天渊你来定夺吧。” 说,重燃希望的心又必将跌落深谷,碎得像多年前那样。 不说,等同与东舞同谋,以欺骗来苟延这一场错乱的重逢。 到头来,进退两难。 “颜儿,我亦不知。”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可是这一刻陷身于深深矛盾,天渊不知该如何。 “那么,我们便先隐瞒如何?”颜儿轻言,望着天渊深邃的眸,她一直深信不疑,那里会有一方明亮,指引他们前进,在这条荒乱如星的路上。 “我想,魅光阁如此利用楚卫蓝定还有后续,以‘传世’来蛊惑不过是他们所设下的第一步。而他们必然有牵制楚卫蓝之法,否则若是楚卫蓝因为清角之故而倒戈入我们一方,于魅光而言,无异于又多了一个强大的敌人,毕竟,曾经的天下第一神捕,远非我们所见这般斤两。”若是曾经的血灾与神捕相见,结局会是如何?天渊见过楚卫蓝的流刃,以及在流刃之下瞬间倒下的恶徒,快到剥离痛楚,却不伤及性命。拿捏得当,最难。 “凤……霜傲佯装已取走你性命而使得黑暗势力被蒙蔽,可楚卫蓝却依旧能寻到我们,他技艺高超不假,可是黑暗之中亦不乏情报与追踪高手,只怕假死之局,未有多时便会被戳穿。”本想利用良机反将一军,可是如今看来,终归会泡影般湮灭在黑暗中茫茫无踪。 “亦未必。楚卫蓝今日前来并非为寻我,那日他与清角有过相处,定然那时便已留下记号。明日五更,我们便继续赶往皇宫,路上,我会有所隐藏。”这些恩怨情仇如风雨般随行,生生耽搁了多日,心中预感不知真假,只怕皇宫早已不再太平。 “嗯,天渊,你有伤在身,还是先到屋中坐。”颜儿挽起天渊的手臂,只有在天渊面前,她才会像个温情的小女子般,回归到未被江湖与黑暗熏染的原始性情。 “毋用担心,同心之功本是以我为主,再加你多日悉心照料,已无大碍。倒是那时西兵以性命引发绝式伤你,你理应多加休息才是。我还要用清角的方子给傲儿熬些药,你先归屋吧。”眸中有脉脉深情,或许他的情话从来不动听,可是八年不改已是所有爱的明证。客栈之外传来烟花巷内谁的歌声,所有的媚艳在一弯臂膀中化作平静,他的爱,一直平静无声。 做了如此之多,不过是想同她,寂静相守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