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龙在天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树木，冷眼观察着车后的一切，丰田陆地巡洋舰平稳的行驶在路上，车后空荡荡的，没有一辆可疑的车辆。 龙在天斜眼看着身边有些惊魂未定的靳百川，心头不由起了一丝疑惑，“看来侯天翼还真是看得起你，宁愿放过我们也不愿意你受到伤害。” 靳百川看着龙在天眼中的冷漠，不由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们也只是泛泛之交，承蒙朋友们看得起，总算有点儿面子。” “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你的价值，说不定加到一千万都有人愿意出。”龙在天仿佛在自言自语，“看来你老靳的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 靳百川不由打了一个冷战，连连说道：“一千万，别开玩笑了，你还是直接杀了我吧，如果我真的有什么秘密，你觉得他们会让我活着离开市场吗？早就灭口了。” “有道理，”龙在天点点头，认真地看着靳百川，“或者他们可以肯定，你根本就不会乖乖受制于我们，也就是说，你现在的俯首帖耳只是一种假象，一旦实现了你的目的，我们就会成为你的猎物任你宰割。” 靳百川仿佛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笑话，惊讶得睁大了眼睛，看着龙在天，半晌才开口说道：“老大，你不是在说胡话吧？对付你们这帮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就凭我？” 龙在天凝视着靳百川的双眼，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的确，就凭你，那是绝对办不到的。” “你肯定要这么干？”陈云看着杜重阳，目光中有些担心。 杜重阳点点头，利落的将防弹背心套在制服外面，将**从枪套中拔了出来，退出弹夹，看了看里面已经压满的金黄色子弹，啪的一声将弹夹推入枪柄，“我已经决定了，强行进入，不管那么多了。” “如果搜不出东西怎么办？”陈云非常清楚百川集团背后的势力，被扣上一个滥用职权的罪名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们两个只能进去一个。”杜重阳的态度很坚决，“要对抗他们的势力，康局一个人不够。” “或许我们可以再等一等，”陈云沉吟着，“可能过不了一会儿康局就会拿着搜查证过来了。” 杜重阳摇了摇头，“那样的话一旦没有结果，牺牲的就不是我这个小小的巡警队长，而是康局。” 陈云低下了头，杜重阳说得有道理，拘留靳百川已经让康剑成身处险地，如果在欧副省长命令禁止的情况下再次强行签发搜查证，会让康剑成的处境更加被动的。 “而且，”杜重阳继续说道：“虽然我们似乎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可万一要是有暗道机关，他们把东西全部转移了我们都不会知道。所以，我必须要去。” 陈云看着已经装备整齐的杜重阳，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好吧，你自己小心点儿。” 杜重阳点点头，转过身去，轻轻一挥手，两名特警紧紧跟在杜重阳身后，飞快地走入百川集团的后门。 密室里小的几乎一眼就可以把每个角落尽收眼底，陈淑娴来回走了几圈都没有用两分钟的时间，四处都是钢铁，连缝隙都看不见，那扇光滑的铁门对面的墙壁上，有一个密码锁，如果说这里可能隐藏着秘密的话，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在密码锁之后。陈淑娴走到密码锁前，仔细看着这个几乎是平平整整镶嵌在钢铁墙壁中的小小键盘，键盘是那样简单，就像是银行用的密码键盘一样，简单的甚至连显示输入密码的屏幕都没有，陈淑娴并不知道，越是简单的装置，越是难以突破，连输入屏幕都没有，就等于告诉闯入者，你连密码的位数都无法作出准确的猜测，不要说去进行排列组合了。十个阿拉伯数字组成的组合可以是无穷多，怎么去猜？ 陈淑娴有些沮丧，但是又有些不甘心，尤其是看着一副若无其事样子的许正阳，更是觉得不能就这样简单的放弃，否则就连这个和女儿同年的孩子都会看不起自己的，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巨大的保险柜，她又能怎样呢？陈淑娴苦笑着，将脸无奈的贴到了冰凉的铁门上，钢铁的冰冷仿佛要深入自己的骨髓，也许现在只有这样的冰冷才能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平静下来之后再来审视这个巨大保险柜里的一切。 从紧紧贴在门上的角度看去，密码锁似乎并不是完全平平整整的镶嵌在铁门上，键盘仿佛比铁门略略高出一点，那又能怎样呢？陈淑娴苦笑着，伸手摸着密码键盘，的确，这个键盘是高出铁门一点点，只有那么一点点，或许还不到一毫米，陈淑娴的手在密码键盘的四周摸索着，会不会有缝隙呢，陈淑娴想着，但是很快就失望了，密码键盘就像是从铁门上长出来的一样，除了边缘有些粗糙之外，根本没有缝隙。边缘怎么会有些粗糙呢，陈淑娴有些疑惑，将眼睛凑到了密码键盘的边缘，那高出铁门的不到一毫米的边缘上，隐隐约约刻着一些花纹，“这是什么？”陈淑娴自言自语道，“怎么好像是一些字母，是S吗？” 康剑成坐在公安医院急症室里，看着医生的检验报告，脸色难看的要命。 “是**，当时就死了。”穿着白大褂的法医站在康剑成身边说道，**中毒并不罕见，很容易判断。 “能看出下毒的途径吗？” “下毒？”法医摇摇头，“我不认为是下毒，我认为赵副局长是自杀。” “为什么？”康剑成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着赵子强在临死之前说的话，心里已经相信法医的判断是正确的了。 “因为毒药就藏在他的假牙里面，他是自己咬破假牙的，不是自杀是什么？” “假牙藏着**，”康剑成苦笑着，“像是地下党，最近怪事太多了。” “真不敢相信就这么让他们走了。”鬼王凑到侯天翼的身边，恭恭敬敬递上一支烟，小心的说着。说实话，靳百川落入敌人手里这样的结局，或许是他鬼王心中最愿意看见的结局，但是此刻，这份喜悦只能深深埋藏在心中，因为面前这个侯总，是他鬼王必须马上巴结的对象，他非常清楚，攀上了这根高枝，今后的集安绝对是他的天下了。 侯天翼笑笑，说道：“不用为靳百川担心，我们还是专心找出龙在天的同伙吧。” “同伙？”鬼王睁大了眼睛，“他们还有同伙在这儿吗？” “当然了，”侯天翼都没有看鬼王一眼，“车上有血迹，但是走了的三个人身上却没有伤，你怎么看这件事？” 鬼王顿时露出一脸的钦佩，回头向着身后的小弟们大喊一声：“兄弟们，市场里面还有老鼠，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市场中顿时爆出一声轰然的应答，要在自己的地盘上找一个躲起来的伤员，这帮混混还是信心十足的。 老张看着窗外渐渐发亮的天空，忽然感到一丝寒意，多年来的杀戮让他对这样的寒意有着莫名的熟悉，那是大战来临之前的肃杀，有危险。 “我们得走。”老张抄起放在身边的M16A2步枪，从座椅上一跃而起。 “肖叔叔还没有醒。”方舒的语气中透出一丝焦灼。 “不用担心，我醒了。”肖长远冷静的声音从床头传了出来，老张和方舒不由同时转头看去，看到的是肖长远明亮的双眸。 “肖叔叔，”方舒的声音充满着惊喜，“你怎么样？” 肖长远的脸上掠过一丝微笑，“没什么，都是皮外伤。”说着目光已经转向了老张，“是不是有人来了？” 老张点点头，“不知道来了多少人，但是肯定有高手，我能感觉到。你怎么样，走得了吗？” “把枪给我，”肖长远没有回答老张的问题，只是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身子靠在床头。老张犹豫了一下，问道：“长的还是短的？” “一长一短。”肖长远从床上站了起来，慢慢走到门口，伸手拽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喘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我走不动了。” 老张默默摘下背在身上的自动步枪，放到肖长远怀里，顺手递过去两个压满子弹的M16弹夹和一支Glock手枪，肖长远接过来看了看，笑道：“真是大户人家，用这么好的东西。” “当然了，保命的，”老张的笑容在脸上一闪即逝，“伙计，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肖长远点点头，指了指方舒，“保护好这个姑娘。” “不，”方舒的回答很坚决，“我要和肖叔叔在一起，我们不能丢下他。” “你必须走，”肖长远的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记得许正阳是怎么受伤的吗？他们用你要挟了他一次，差点儿要了他的命，你认为如果还有第二次，许正阳能逃得过去吗？” 方舒张了张嘴，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终于还是低下了头，肖长远说的对，如果说许正阳有软肋的话，目前最为明显的软肋就是她方舒。 “她是许正阳托付给我的，我现在把她托付给你，”肖长远看着老张，一字一句的说道，“许正阳是我的小兄弟，又救过你的命。” 老张点点头，说道，“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 肖长远不再看老张和方舒，只是轻轻的端起枪，拉动了枪栓，说道：“你们打算怎么出去？” 老张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们走出去，就从正门走出去，看看谁能拦得住我们。” 后门进去之后的走廊安静的出乎杜重阳的意料，走廊里连灯都没有一盏，漆黑一片，等到逐渐适应了黑暗之后，走廊里的一切开始变得清晰，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样也好，杜重阳在心中暗暗想着，省得和百川集团的人多费口舌了，看来可以直接到地下室查一下了。杜重阳松了一口气，大步沿着走廊向里走去。 “杜队长，”一个声音忽然从身后响了起来，杜重阳如同被重锤击中一般，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来。后门的门口，站着一个男子，微笑着看着几乎有些鬼鬼祟祟的杜重阳三人，那人的眼镜在月光下闪烁着银光，杜重阳认识这个人，上午来搜查的时候听过介绍，叫欧阳逸轩，是百川集团现在的临时负责人。但是自己进门的时候分明前后左右仔细看了，怎么没有发现有人呢？如果这个人手里有武器，此刻自己三人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原来是欧阳老板，”杜重阳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刚才还说要找你呢，这么巧就在门口遇上了。” “杜队长找我有什么事吗？”欧阳逸轩似乎对于警察不请自来丝毫不以为异，对于警察未经允许破门而入仿佛也无动于衷，脸上依然是招牌式的微笑。 “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例行的安全检查。”杜重阳心中不由一阵打鼓，对手绝对不简单，今天这一趟恐怕要白跑了。 “原来如此，”欧阳逸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就请杜队长和两位警官先到我的办公室坐一下，等我找一个向导带着三位好好检查。” “那倒不必了，”杜重阳连忙推辞，“我们三人四处看看就行了。” “杜队长千万不要客气，”欧阳逸轩笑着说道，“所谓客随主便，到了我们百川集团，就听我的，如果杜队长执意不听，我可就要跟你要搜查证了。”欧阳逸轩眼光中闪烁着狡猾的光芒，做了一个非常绅士的请的动作。 杜重阳无奈的看了看身边的两个民警，面前这个欧阳逸轩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为什么不干脆把自己赶出去算了，要绕这样的弯子呢？ 跟随着在前面泰然自若带路的欧阳逸轩，杜重阳三人一步步走入漆黑的走廊深处。 随着一声清脆的拉动枪栓的声音，陈淑娴的身子不由得一震，目光自然而然的投向了墙边的许正阳，许正阳已经将枪平平端起，枪口稳稳指向被炸开的缺口之外，看来敌人终于冲进来了。 “告诉我是什么样的图案。”许正阳的声音异常平静。 “你说什么？”陈淑娴一时没有明白。 一声在陈淑娴听来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许正阳手中的M4卡宾枪喷吐出长长的火舌，接着传来的是墙壁另一侧近乎盲目的扫射，枪声在隔壁的房间响成一片。“我说的是那个保险柜的锁。”许正阳一边好整以暇的开着枪，一边提高了声音问道。 陈淑娴如梦方醒，仔细看着锁边的图案，这些图案一经仔细观察，就非常明显，就是简单的英文字母S。“就是字母S。” “是每个角上都有一个吗？”急促的枪声中许正阳有条不紊的射击显得格外明显，任何一个老兵听到这样的单发射击都免不了心惊rou跳。 陈淑娴仔细辨认着，在并不明亮的暗室中，要看清这么小的花纹，是要费一点儿劲，“没错，是每个角都有，你怎么知道的？” 枪声中清晰的传来许正阳的声音，“你试着用一下密码35771。” 陈淑娴愣了一下，轻轻在密码锁的键盘上按动着35771的按钮，一声轻轻的滴声之后，密码锁所在的墙壁如同忽然间出现了几条裂缝一般，一扇几乎和墙壁契合的天衣无缝的小门轻轻弹开了。 方舒压抑着心中汹涌而来的紧张，如同小女儿跟着父亲一样乖乖走在老张的旁边，晨曦中一排排紧紧挨着的平房发出灰色的光，显得格外压抑。 老张的脚步显得非常轻松，从小院出来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向着平房区的深处走去，平房区的尽头是一道和外边大道隔开的高墙，大道上来来往往的汽车马达声清晰可闻。身后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密集，大队人马的拉网式搜索已经开始了。 这一片平房几乎都是房主搭建的违章建筑，毫无规划可言，房屋之间犬牙交错，阡陌纵横，如同迷宫一般，老张在这样的迷宫之中左右穿插着，如同在家里客厅中行走一般熟练，方舒紧张的四下看着，耳中不时传来或轻或重的脚步声，却看不见人，几次感觉就要被四面八方的围兵堵个正着，却总是在老张的几个简单拐弯之后走上一个全新的方向。从门口到后墙短短几十米的直线距离，他们至少走了五百米。等到最后一个弯拐过来之后，后墙赫然出现在面前，方舒不由松了一口气，不管后面有多少人，只要翻墙而出，就算逃出生天。 提在嗓子眼的心还没有落回到方舒的肚子里，墙上便出现了两个人影，在方舒看来，这两个人的动作是那样的敏捷，她几乎没有反应过来这两个人已经从墙外翻到墙内，而那颗刚刚开始下落的心又高高提了起来。 老张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这一切，只是低着头一直向前走着，如同一个行色匆匆的行人丝毫不顾周围发生了什么，赶路是他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事情。 “站住，干什么的？”对面的声音并不高，但是却充满威严。老张如同被吓了一跳，忽然抬起头来，迷茫的看着面前这两个像铁塔一样的男子。方舒紧张的几乎有些瘫软，傻子都能看的出来，那两名男子插在衣服口袋里面的手，握着的是一支手枪，而手枪的枪口，都指着老张。的确，对于这些久经沙场的杀手来说，她这样一个小姑娘，根本不值得顾忌。 “怎么了，我带着女儿回家，有问题吗？”老张的回答充满了疑惑，顺手指着紧紧靠着后墙的一排平房，向两名枪手强调着自己是这里面其中一间房子的主人。 “把手举起来，面向墙站好。”枪手的声音冷冰冰的。老张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凭什么，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如同突然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般，老张惊恐的盯着其中一名男子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手枪，闭上了嘴巴。 男子端着手枪，迈步向老张走来，方舒心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都不用搜身，老张背后就背着一支M16步枪。而另一名枪手站在墙角，眼睛如同鹰隼一般牢牢盯着老张的双手，只要稍有异常，换来的恐怕就是一连串9mm手枪弹头。 寂静的清晨，忽然响起了一声清晰的枪声，是M16步枪特有的声音，就在平房的中央响起。 正在向老张靠拢的枪手忽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守在墙角的那名枪手，显然，那个守在墙角的枪手是他们这个二人小组的头头。而守在墙角的头头微微皱了皱眉头，手几乎是本能的放在了耳边，在耳孔里，无线电正在传达着老板的指令，随着手轻轻的按到耳边，头也自然而然的微微调整着角度。 方舒虽然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但是她完全能够判断出老张在这一个瞬间同时脱离了两名枪手的视线，这个时间是那样的短暂，短暂到方舒要在时候回忆才能够意识到当时两名枪手的眼睛都没有牢牢的盯着老张，这个间隙不到一秒钟。 但是，一秒钟就足够了。方舒没有看到老张是怎么把背在身后的M16步枪举到前面的，她只看到步枪的枪口闪过一丝火光，经过消音器的枪声如同棒子敲打棉被一般沉闷而不刺耳，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两名枪手的脑袋已经被5.56mm的步枪子弹掀飞了天灵盖。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不由自主的惊呼，方舒的嘴已经被老张一把堵住，人如同一个口袋一样被老张夹在腋下，随着老张一起越墙而出。 陈淑娴呆呆的看着打开的小门，小门后面是一个液晶屏幕，屏幕发出深蓝色的光芒，显得精致而又神秘。“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屏幕。” 许正阳向着缺口之外打出这一个弹夹中最后一发子弹，熟练的更换了一个新的弹夹，说道：“不止是屏幕，那是一个指纹锁。” 停尸柜另一侧的房间恢复了平静，在这样精确的火力压制之下，任何妄图走进房间的人只有死路一条，在想出更好的办法之前，不会有人盲目的冲锋了。 “你怎么知道密码的？”陈淑娴有些疑惑，看着许正阳。 许正阳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指纹锁前面，说道：“只怕我不光是知道密码，还能够打开这个指纹锁。” 陈淑娴有些惊讶，愣愣的看着许正阳，她忽然觉得，许正阳的笑容背后，仿佛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只有记忆中藏着的伤心往事被岁月的涟漪再次激荡才会带出的凄凉。 许正阳抬起手，轻轻按在冰冷的液晶屏幕上，屏幕的光顿时开始发亮，扫描指纹的光波在屏幕上划出一个个冷竣的漩涡。 一声微弱的咔哒声之后，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大大的单词：match。 肖长远知道自己现在根本无法移动位置，失血过多让他的身体极度虚弱，手中的M16步枪显得沉重了许多，看来要想逃出去真的是不可能的了。肖长远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轻轻打开了M16步枪的保险，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最后一次摸枪，当兵以来自己最喜欢的就是枪，虽然自己的专业是心理学，但是他相信，在所有的特种部队心理专家中，他是战斗技术最好的。如果不是部队心理专家太过希缺，他肖长远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突击手。说实话，他不喜欢M16，虽然是世界名枪，但此刻，在这个可能成为最后一次开枪时刻的此刻，他更希望手中握着的是一支国产的，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95。 门外的脚步声错落有致，搜索队伍推进的方式专业而又细致，在这样密集的梳理下，发现老张和方舒是迟早的事，或许等到对手搜索到这里的时候自己可以装傻充愣蒙混过关，毕竟自己不是地狱鸟的人，也没有和五大门派的人有过直接的接触，和自己在校园里打过照面的杀手已经被自己除掉了，从这个方面来讲，不是没有脱身的可能性。就这么缩着头躲过去吗？肖长远自己不由摇了摇头，要掩护方舒和老张脱身，怎么能够躲呢？只需要开一枪，就能够为老张他们争取到时间，他们就多了一分脱身的机会，这个动作太简单了，简单的几乎不需要花费一点儿力气，肖长远笑了笑，扣动了扳机。 茶杯里面的水冒着热气，上好的铁观音发出阵阵清香，欧阳逸轩笑着坐在老板椅上，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杜重阳没有喝茶的心思，甚至连坐在舒适的沙发上等候的心思都没有。东方已经露出一缕晨曦，康局向欧省长汇报的时候如果还不能拿到确实的证据，集安市局这种变相封闭全省著名民营企业的行为必将为康局带来灭顶之灾。“欧阳老板，给我们请的向导呢？”杜重阳掩饰着心中的焦急，尽量控制着语气。 “别着急，”欧阳逸轩笑着扶了扶眼镜，“杜队长，这件事情不是小事，我得背着靳百川的人来干，所以得安排的天衣无缝才好。” 杜重阳愣了一下，“背着靳百川的人，为什么？” “哈哈哈，”欧阳逸轩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杜队长是明白人，跟我装糊涂，您说，如果靳百川被搞下台了，谁是最大的受益人？当然是我了。那时候我就会彻底摘掉这个代理的帽子，成为百川集团真正的老大。所以杜队长您放心，对于你们的行动，我是一千个支持，一万个满意。” “是吗？”杜重阳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都说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看来所言不虚。 “那当然了，”欧阳逸轩语气坚决的仿佛在表决心，“我保证杜队长，只要我有那么一点点靳百川行为不轨的证据，一定会毫无保留的拿出来。可是我确实没有。不过杜队放心，你们要看什么地方，要找什么，我一定全力以赴的支持。但是有一个前提，”欧阳逸轩顿了顿，眼光中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你们可一定要保证，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欧阳某人是和你们站在一起的。” 自从到集安市公安局当局长之后，康剑成头一次觉得从大门到局长办公室的楼梯是那样长，连续几天的高强度工作，让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就连上楼梯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显得那样的困难。看来真的是老了。离八点半上班还有将近两个小时，得抓紧时间睡一觉，感觉胸口越来越憋闷了，几年前得上的心脏病看来又要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发作了。和靳百川的这一仗似乎耗尽了他的全部精力，这几天过得太艰难了，线索总是在最后关头被掐断，不停的发生前所未有的恶性案件，还要承担上级给的无尽压力，到最后能有几成胜算，或许此刻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是自己安慰自己最好的词句了吧。 推开办公室的门，康剑成不由有些发呆，自己的办公桌前，坐着的赫然就是副省长欧青松，而会客沙发上端坐着的，是政法委书记钟睿。 “怎么，有些意外？”钟睿挂着冷竣的微笑说道。 康剑成在心中发出一声叹息，看来领导已经迫不及待了，“不是说好了上班之后我去向领导汇报吗？怎么好劳烦两位领导大驾光临？” 钟睿笑了笑，说道：“康局长你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欧省长哪里还有等的心情。实话告诉你，欧省长今天一晚上没有合眼，亲自见了几个政协还有人大的代表，彻底了解了一下靳百川的情况，这些代表对你们公安局这种做法非常震惊，康局长，如果不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你恐怕就得向人大说明情况了。” “康局长，”欧青松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我在省里听公安厅的同志介绍过你的情况，总的来说印象还是不错的，我也相信我们的干部做事是有分寸的，所以，我非常希望听到你的详细解释，如果靳百川真的触犯了国法，那一定要严格依法办理，决不犹豫。” 康剑成苦笑了一下，自己冲了一杯nongnong的茶水，缓缓坐在钟睿对面，说道：“这个案子要说起来恐怕得从头说起，有些东西不是形成材料的证据，可能今后也无法形成材料，但是对于判断整个案件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形成不了材料的东西怎么做证据使用？”钟睿瞪起了眼睛，“老康，你是第一天搞法律工作吗？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来？” “不要这么武断，先听康局长把话说完。”欧青松的声音中含着一些命令的语气。 康剑成大大的喝了一口浓茶，清了清嗓子，说道：“所有的事情好像集中发生在这几天……” “你怎么能够打开这个柜子？”陈淑娴的语气中已经充满了疑问，如果说密码是许正阳猜出来的，那么指纹锁该怎么解释？ 液晶屏幕上流水一般的湛蓝随着一阵轻微的震动熄灭了，屏幕轻盈的滑到一边，屏幕的后面是一个门把手。许正阳把手伸进去握住把手轻轻转动，一阵阵机械齿轮的轧轧运转声传来，整个墙壁如同一扇巨大的铁门一样，一点点的开启着。 “天哪，这不是保险柜，这是这个密室的门。”陈淑娴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侯总，就是这儿打的枪。”鬼王亦步亦趋的跟在侯天翼身后，远远看着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小平房，鬼王手下的人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挤满了房前的通道，只留下房门口，房门前干干净净没有一个人。“孬种。”侯天翼在心中发出一声冷笑。 房子四周的屋顶早已有银翼集团的杀手端枪观察，自那一枪枪声之后，就没有了声息，平房区的住户早已被鬼王的手下惊醒，战战兢兢呆在家中，看着外面这些凶神恶煞如临大敌的穿梭忙碌着。 “就响了一枪。”侯天翼自言自语道。 “不错，就一枪。”鬼王连忙随声附和着。 侯天翼对鬼王笑了笑，这个**人物看来已经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当成靠山了，自从自己出现在市场，这个老大就像跟屁虫一样跟着自己，还像应声虫一样自己说什么都要附和一下。“狙击手报告情况。”侯天翼轻轻按动耳边的送话器开关。 “发现一名男子，坐在门口，持有一支M16步枪，身上有伤，似乎挪动不便。”听筒中传来屋顶狙击手的汇报。 “能不能判断伤势？”侯天翼问道。 “伤势？”鬼王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词，“里面的人受伤了？” 侯天翼点点头，说道：“估计伤得还不轻，狙击手说那人挪动都困难了。” 鬼王忽然来了精神，喊道：“兄弟们，里面的人受伤了，拿出咱们金字门的气势来，冲进去灭了他。” 人群顿时有些sao动，早有挥舞着棍棒砍刀的混混冲向了门口。 “当当”两声清脆的枪声如同在sao动的人群头上泼上了一盆凉水，人群迅速的安静下来，门口只剩下两个躺在血泊中一声接着一声惨叫的男子，其他混混早已蜷缩在墙壁之下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鬼王从枪声带来的震惊中醒过神来，顿时意识到两声枪响竟然把自己吓得几乎魂飞天外，在侯总面前未免太过丢人，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说道：“妈的，王八蛋还真是强硬，侯总你看……”话音未落才发现自己身边的侯天翼早已不见了踪影，“侯总呢？”鬼王瞪起眼睛，向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混混开了口。 那混混有些畏惧的看了看鬼王，伸手指了指屋顶，说道：“上屋顶了，真快，蹬着墙两步就上去了。” 欧阳逸轩办公室的门几乎是被撞开的，一个男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着屋内端坐着的三名全副武装的警察，不由楞住了。 “什么事儿？”欧阳逸轩问道。 男子看了一眼欧阳逸轩，又瞟了一眼杜重阳等人，欲言又止。 “不要怕，”欧阳逸轩笑了笑，“杜队长是自己人，刚才让你办的事情就是帮杜队长他们办的，有话就说吧。” 男子脸上仍有难色，但还是开了口：“欧阳老板，我在靳总的保险箱了发现了一些东西。” 杜重阳不由的在沙发上挺直了身子，问道：“什么东西？” 男子看了看杜重阳，又看了看欧阳逸轩，说道：“是一个密码箱，里面有一些像文件一样的东西，还有，还有……”男子犹豫着，不停的看着杜重阳和另外两名警察。 “别吞吞吐吐的，说，还有什么。”欧阳逸轩有些不耐烦了。 “还有一支手枪。” 不亚于晴天霹雳，欧阳逸轩一脸的震惊，杜重阳脸上则喜不自胜，在中国这样一个严格禁枪的国家，私藏枪支毫无疑问构成犯罪，光有这一条，关押靳百川就不成问题。 “快把东西拿来。”杜重阳急不可待，连连催促。男子看了一样欧阳逸轩，欧阳逸轩无奈的点点头，男子转身出了办公室。 欧阳逸轩脸色有些苍白，喃喃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堂堂百川集团的老总，竟然会藏着枪，你说他要枪干什么？这不是找事儿吗？” 杜重阳压抑着心头的狂喜，说道：“国法无情，欧阳先生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我在这里提前恭喜老弟了。” 欧阳逸轩连连摆手，“千万别这么说，要说靳总对我真是不薄，我这么做有点儿过分了，真到了把靳总送进大牢的份儿上，我都有些后悔了。” 话音未落，房门咣当一声打开，方才的男子又是急匆匆的冲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密码箱，放在杜重阳面前的茶几上，一把打开，里面一支**赫然在目，杜重阳身边的警察伸手就要拿枪，被杜重阳一把拦住，“不要碰，一会儿送到刑警提指纹，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警察点点头，将密码箱盖上，牢牢抱在怀里。 男子看着警察将密码箱抱在怀里，不禁面露难色，吞吞吐吐的说道：“这，欧阳老板，你看……” 欧阳逸轩眉头一皱，说道：“你今天怎么了，像个娘们一样，有什么话就说。” “欧阳老板，我刚才被人看见了。” “什么被人看见了？”欧阳逸轩愣了一下。 “从靳总的保险柜里面拿东西的时候被保安部经理看见了。” “他看见你拿东西了？” “没有，我拿了东西出门的时候他看见了，他好像对我起了疑心，我看见他随后就进了那间有保险柜的屋子，他一定会发现东西不见了。” 欧阳逸轩仿佛有些不知所措，自言自语道：“这下麻烦了，保安部经理是靳百川的人，他待会儿一定会找你的麻烦的，你在这里不安全。”欧阳逸轩犹豫了一下，说道：“杜队长，能不能让我把东西先放回去，等一会儿你们拿了搜查证名正言顺的把东西搜走。” 杜重阳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夜长梦多，万一被人转移了怎么办？他的安全你不用担心，待会儿他跟着我们走，不就行了吗？” 欧阳逸轩脸露喜色，说道：“是个办法，不过得快，一会儿保安部经理追过来就不好办了。” 杜重阳站起身来，握了握欧阳逸轩的手，说道：“就这样吧，不多说了，感谢欧阳老弟。” 欧阳逸轩连连摆手，说道：“杜队长客气了，应该是我感谢你们才对。你们从我办公室的后门走，出去就是消防通道，神不知鬼不觉。等到小弟真的接手了百川集团，再请杜队长带着兄弟们赏脸光临。”说着几步走到一扇屋门前面，伸手打开了房门，杜重阳等人抱着密码箱，匆匆走入了幽暗深邃的消防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