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3）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飞鹰社的窗户照在三儿的脸上，三儿终于睁开了眼睛。这是一个练功房，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杠铃、沙袋、靶子都明白无误的说明了这一切。练功房的一角已经用厚厚的垫子给自己搭了一个床，旁边是各式各样的医疗器械，四处看看，身边坐着的是龙叔、许正阳还有老张，还有一个中年人，不认识，仔细搜索着自己的回忆，只记得中枪了，之后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我们得躲着别人，只能让你藏到这里了。”龙叔看三儿醒过来，对他说道。三儿点点头，觉得疲惫难当，又昏昏睡去了。

    龙叔靠在墙角，呆呆的看着屋顶，过了半晌，说道：“谢谢你们，没想到最后救了三儿的竟然是我今生最大的对头。”

    肖长远也靠在墙边，点上一支烟，悠然道：“对头，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地狱鸟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出手就要致命，为什么？”

    龙在天苦笑着，说道：“我们是雇佣兵，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天经地义。有人出钱要干掉你们，我们照办，这就是原因。”说着看了一眼肖长远，“不过明人不说暗话，对你下手的不是我们，等到我们接到任务的时候，他们说你已经死了。”

    肖长远说道：“我想也是，如果是地狱鸟的职业杀手来取我性命，我哪有那么容易逃出来，恐怕早就地府报到去了。”

    “你也别客气，我们那几下，你老肖什么时候放在眼里了？折腾你们一个小组，我的人几乎全搭上了。这不，”龙在天一边说一边指指许正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调出来，设计下毒，还是被他跑了。”

    “他？”肖长远也指指许正阳，说道：“我和他不一样，我是个心理医生，他是个天生的杀手，你们要设计他，太难了。”

    许正阳听着二人谈论自己，眼神中一片茫然。龙在天捅了肖长远一下，小声说道：“你看他现在的样子，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肖长远笑笑说道：“失忆，也是也不是，准确地说是催眠，他给自己的记忆打了封印。”

    龙在天睁大了眼睛：“什么？记忆封印？怎么会呢？”

    肖长远看着龙在天，说道：“不用着急，在听我给你解释之前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你对S组的调查可以说是最深入的了，你有什么感觉？”

    龙在天思索着，说道：“这是一支并不存在的部队，是没有官方档案的，人员的身份情况也无据可查，执行的任务都是高度机密，可以说迄今为止从未失手。”

    “不错，他们的任务都是机密，是国家绝对不会承认的任务，也就是说，他们一旦失手被擒，国家不会承认他们是国家的人，他们的生命不属于自己，只属于国家，为了国家利益他们随时可以牺牲却不会得到应有的补偿，不会成为烈士，不会成为英雄，他们是国家的死士。”

    “他们？你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吗？别人告诉我说你是他们小组的心理分析专家。”

    “我？”肖长远苦笑着，“我还没有资格成为他们的一员，我的信念没有那么坚定，我没有勇气封存自己的记忆。”

    “封存记忆，是什么意思？”龙在天看着肖长远，心中充满了疑团，许正阳也看着肖长远，听他说着和自己密切相关却又让自己觉得陌生遥远的事情。

    “S组的成员都是精挑细选的烈士后代，他们的父母都在特种战线中贡献了自己的生命，烈士的后代由S组所在的特种部队培养，在孩子成长至18岁之后，愿意留在S组的孩子将开始接受严格的训练，同时开始接受心理专家的催眠。根据专家日复一日的催眠暗示，S组的成员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向自己下达催眠指令，其后果就是关于S组的一切记忆将被封存，而这个适当的时候，就是出现被俘危险的时候，还有退休的时候。”肖长远缓缓吐着烟，目光仿佛停留在远方，“在你为国尽忠数十年之后，你将失去你曾经经历的一生，我做不到这一点，我选择了放弃。于是我成为了为他们封存记忆的人。”

    “那么，”龙在天看了一眼许正阳，“他的记忆被他自己封存了，是这样吗？”

    肖长远点点头，说道：“不错，在他认为自己可能被你们抓获的时候，他封存了自己的记忆，在他的记忆中，他只是一个高中学生。”

    “总有解救的办法，对吧？”

    “只要他的队长对他念出他的编号和姓名，催眠就会解除。”肖长远看着龙在天，“他的队长在哪里，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龙在天不由打了一个冷战，记忆仿佛回到那个午夜，地狱鸟以十名精锐的代价将S组的队长逼上云南老山的一处绝壁，那名铁骨铮铮的汉子宁愿跳入深渊也不愿落入敌手。龙在天不自然的笑笑，说道：“不能恢复记忆也好，好歹他可以做一个普通人了，毕竟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肖长远摇摇头，说道：“不行，我们必须要唤醒他，不光我要唤醒他，你也会这样要求的。”

    龙在天愣了一下，说道：“我怎么会有这种要求？他醒不醒和我有什么关系？”

    “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一步吗？”

    龙在天的脸色忽然变了，冷冷说道：“这是龙某识人不淑，害了自己的兄弟。”

    肖长远冷笑一声，说道：“看来你还没有糊涂，没把这笔帐都算在S组的头上。”

    龙在天一声长叹，说道：“其实我早就该想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对付一个S组的人我都要损失一大批人，开始我认为是S组的实力太过于强劲，雇主和我们准备不足。后来我得知了安排这一切的幕后老板之后我才明白，他完全清楚S组和我们的力量对比，每次他的安排总是势均力敌，必然要经过一番苦斗，他的目的是清除S组，但是同时也不希望我们活下来。”

    “你就没有想过要报仇？”

    “我斗不过他的，我已经没有了那么多兄弟，不想再失去更多了。”龙叔的神色黯然了。

    “那你们这次为什么要抢五大门派的货？”肖长远不解的问着。

    “五大门派的货和我们报仇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N省大富豪靳百川急需这批货物，为了索财我们才抢的，谁知道捅了马蜂窝，先是抢货来的都是硬手，不得已废了三个还跑了一个，接着竟然被人围了，还是带枪的，我现在都有点懵了，不就是一张光盘吗，靳百川疯了吧，跟抢了他媳妇一样。”

    “这么说你们不知道光盘里面是什么了？”

    龙在天摇摇头。

    “光盘里的东西就是S组被屠杀的原因，是那个幕后老板勾结走私大王的铁证，也是你们被卷入这场漩涡的祸根，是你们报仇雪恨的唯一机会。”

    龙在天看着肖长远，目光中满是惊讶，如同听到了一个惊天秘密。

    肖长远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是知道东西下落的人已经被你们清除的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能够找到的只有一个，就是我们面前这个许正阳，而他的记忆，已经被封存了。你说该不该唤醒他？”

    龙在天的脸上露出了诡秘的笑容，如同一个小孩子作了错事却没有被人发现一样，说道：“老肖，你忘了吗？这个光盘，现在在我们手里，不用费心，我已经把它藏在一个非常稳妥的所在。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拿。”

    肖长远看着已经开始兴奋的龙在天，苦笑着，缓缓说道：“你们手里的光盘，是假的。”看着龙在天脸上的兴奋渐渐褪去，肖长远接着说道：“发生在集安的一切，是我早已布好的一个局，就是为了摸清他们的组织。而你，是这个局里面的一个变数，是我没有料到的。他，”说着指指许正阳，“则是我局中的杀着。前提只有一个，打开他记忆的封印，让他变回那个另人不寒而栗的杀人王，继续成为S组的第一突击手，那个真正的许正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