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宫中
翌日，连续下了数天的雨终于停了下来，风雨过后，院中一片狼藉，花坛中的夹竹桃凌乱的散落了一地。 墨香一袭红衣，长长的头发未曾束起，如瀑般披肩散开，被风一吹，头发向后张扬着，配着身上一袭红色的衣，带有几分狂野的气息，然而他的眼却是冰冷的，他轻轻拭擦着手中的剑，冰冷的剑身上映出他的一双眼，目光凌厉，不带丝毫感情，眼睛那一颗坠泪痣透出几分决绝的味道。 掷乾坤之棋，定四海沉浮，此时此刻心里不能再有任何个人感情，一切以天下大局为重，墨香的目光毅然决绝，他想自己能做到这一切。 桌上香炉冒出的青烟被风吹乱，花香夹杂着檀香飘散在房间各个角落，窗外落花一地，残叶飞扬，犹如这美丽的山河乱作一片。 墨香卷起桌上的画轴，将宝剑悬挂在腰间，转身离开了自己的房间，经过院中花坛时，他信手摘下一朵残败的夹竹桃，看了看，挥手一扬，花瓣便在他身后散落开来，随风飘落，他笑了笑，反正走了之后这里会有人来打扫，不日这院落便会变得整洁光亮。 那么，这天下又该如何？ 祸起红颜，倾尽天下。 墨香嘴角含笑，如今天下四分五裂，皇室没落，无力征讨各方诸侯，因此才未见硝烟，师父所说，这天下会因为一个女人彻底纷乱，他们会将这罪名安在一个女子头上，他怎么会要这种事发生，剑指天下，谋定乾坤，他会尽快让这天下统一的。 他想，当烨鸿君临天下的那一刻，或许那个女子会舒展眉头，绽开笑容吧。 他策马扬鞭，朝帝都长安飞奔而去，身后夕阳西下，最后一抹光辉照耀着前方崎岖泥泞的道路，似乎正印证了他接下来的路很难走，然而墨香却是满脸笑意，因为明天日出时分，这天下就会因他而走向一个全新的局，他便是执子的棋手。 “哦？！终于等待他了。”宣政殿上，帝君烨鸿手里把玩着一枚黑色的棋子，用手指细细摸去，棋子的底部有刀刻的痕迹，他知道在那里刻写着一个“墨”字，他笑了笑，此人一来，天下便可定。 如今他已娶了富商孟家的女儿，如此便有了经济实力，有了钱便可有军队，有了这两样，只需要再等待一个能指挥千军万马的贤能之士，那么这一场博弈的棋局便可落子。 墨香便是他所需的国士，烨鸿望向殿外，目光中充满兴奋，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城南，朱雀城门下，墨香红衣白马，缰绳在侍卫的牵引下，他打马缓缓渡进了那道厚重的朱漆城门。 一入宫门深似海，他深吸了一口气，在马背上闭目养神，他想自己应该不会落得像师妹那样的下场，天下大势他看得很清楚，绝不会因个人感情而毁掉这一盘棋。 然而，当身形进入城门那一刻，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城门之下所见红衣女子的情景，他仿佛看到，那女子带着失落的怅惋，踏入这道厚重的城门。 是了！这朱雀门是那女子经过的地方，城门之下的那条路便是他们初遇的地方，怪不得今日他会莫名其妙的走到这条路来。 墨香猛然睁开双眼，然而那女子怅然若失的表情却在眼前挥之不去，他皱了皱眉，手不自觉间扶上了腰中的剑柄，他不要重蹈师妹的路。 “师哥，你还未遇到心爱的人罢了，如果以后你遇到一个倾心的女子，那么你便会觉得，这天下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为何，这一刻墨香回忆起师妹曾说过的话，他怔了怔，知道自己已遇到那个倾心的人了，只是比起这天下，她又算得了什么。 祸起红颜，那么真的到那时候，他便会杀了她。 清宁宫，金凤殿。 头戴金凤钗，流云绸缎服，步摇挂珍珠，素手挽珠帘，褪去了凤冠霞帔，大红的嫁衣，如今的打扮依然光鲜亮丽，然而孟珺瑶却是一脸愁容，这种生活太过乏味了，现在的她失去了一切，只剩下漫长的时间，这种度日如年的日子不知何时是头。 一旁的丫鬟玉烟皱了皱眉，在心里叹息着，小姐刚过及笄之龄便被嫁到了宫中，一切都由不得小姐去选择，任小姐那种策马扬鞭，笑谈浮生的人，在这深宫之中又怎会高兴的起来。 “小姐，你要多笑笑，这季节本来就让人心里愁乱，再这样下去，只怕你会愁出病来。”玉烟是孟珺瑶带到宫中的陪嫁，自小两人感情便很好，即便是孟珺瑶已尊为帝后，这丫鬟还是小姐小姐的叫着。 “谢谢你，烟儿。”孟珺瑶望向玉烟，勉强笑了笑。 “哎哟，小姐您说的哪里话。”玉烟笑了笑，说道：“我陪你出去走走吧，总憋在这房间中，心情怎么会好。” “好吧。”孟珺瑶想了想，点头答应。 几日未曾出门，孟珺瑶心里确实有些烦乱，她也知道多出去走走，喜闻见乐多少能排解忧愁，只是一个人懒的动罢了。 此刻，她站在院中，抬头仰望着苍穹，云飞花散，秋高气爽，因多日来心里烦闷，此刻仰望着浩瀚的天地，孟珺瑶脑中竟感到一阵眩晕，身体不受控制，踉跄了几步，“小姐！”玉烟见状赶紧扶稳了她。 耳边传来宫女嬉笑之声，玉烟朝那边望去，皱了皱眉头，“别吵了！”她以为小姐是被宫女嬉笑之声扰的烦乱，便厉声喝止道。 宫女们这才发现帝后在院中散步，立刻低下头闭上了嘴，霎时间整个院落安静无比。 孟珺瑶皱了皱眉，这中安静无比的感觉令她很害怕，本想对那些宫女说些什么，但却不知从何说起。 孟珺瑶在院中一棵梧桐树下坐下，问道：“她们刚刚再议论什么，看样子甚是高兴？”她以前就爱听些江湖趣闻，常常和丫鬟侍女打成一片，如今和宫女完成一片便失了身份，倒是一些趣闻轶事可以让她们说来听听，纵然与江湖无关，至少可以缓解一下烦闷的心情。 “你们刚刚在说些什么？”招来刚刚说笑的宫女，孟珺瑶语气和蔼，温柔的问道。 “禀帝后，刚刚我们在议论前几日宫里来的一位男子。”宫女低下头，不敢看她，只是如实说道刚刚议论的事情。 “哦？说来听听。”孟珺瑶揉了揉眉心，头脑似乎清醒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