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天下不平,崂山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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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普照,雾气早散,在草叶上的露珠也已挥发掉,不复存在。梅花谷中,间或有鸡犬叫声,此地汇聚人口,看上去,倒和山村相差无几。只是谷中住的多是读书人,有书香门第,因而随处可见都是手握书卷的形象,更有幼童琅琅的读书声传来,听着让人觉得舒服。 陆清远低头疾走,径直往谷外奔去,有旁人见到,觉得奇怪,出声呼唤,他都置若罔闻,只顾走,走得急了,踩到块石头,还差点摔倒在地。 一直来到一条溪流边上,他才停住脚步。长时间的饮酒欢愉,他身子并不好,奔了这一阵,只感到筋疲力尽,一屁股坐在河边上,神色呆呆地望着潺潺而流的溪水。 水流清澈,并不急,发出细细的流动声。 陆清远仿佛痴了,满脸落寞。 “此谷山清水秀,怪不得清远兄长居于此!” 陈三郎悠然的声音传来。 陆清远冷然道:“状元郎是在讥讽陆某吗?” 陈三郎呵呵一笑,他为人做事,一向懒得造作,记得以前不过区区秀才身份,就敢在泾县诗社拂袖而去,不肯卖那互相吹捧的臭脚面子,现在面对陆清远,自也不会兜兜转转,说那些无用套话:“今日我所见的陆清远,与往昔真得不可相提并论。” 陆清远猛地跳起来,圆睁双目:“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岂能如此羞辱于我?” 陈三郎望着他,冷笑:“我知道你枉读圣贤书,白白在此蹉跎岁月,不知所谓。” “你!” 陆清远气急,举手想要动手。但他毕竟是个斯文人,哪里下得了手?最后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目光茫然。 过了一会,竟哽咽有声,喃喃道:“如今时局,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不能做呀!” 哭声无助,一如孩童。 陈三郎皱了皱眉,缓缓道:“一人正身,百人正城,万人正国,千万人正,谓之浩然。你不做,他不做,天下皆废。做与不做,只在一念之间,你好之为之吧。” 说罢,迈步离去。 说实话,他与陆清远并无多少情谊。当初在鱼水园,以文会友交锋过一次,随即再无交集。眼下只是见不过眼,才多说了话。至于陆清远听不听,就是他的事了。 …… 陆家屋舍中,汇集着不少人,一个个头戴纱帽,衣装整齐,很是严肃的样子。 这些人,都是谷中书香门第的家长人物,平时在雍州有头有脸,俱有富贵。其中几位,还都做过官的,只是因为各种原因退了下来。不过现在他们都举家搬迁进了梅花谷中,避世隐居。 这些人物听闻陈三郎到访,赶紧都聚过来,商议讨论。 他们都算是老江湖,对于陈三郎的来意有所揣测,八九不离十。崂山府革新除旧,大刀阔斧实行新政,诸种消息早有传递回来,引得众人热议。梅花社虽然隐在崂山中,可也有耳目在外面,负责打探收集信息,绝非完全闭塞的离群索居。 府城缺人的事,也是明摆着的。 这不,陈三郎一来,诸人便早有计较。但对于是否出山的事,社内却出现了较大的分歧,说着说着,还吵了起来。 “陆兄,你决意让清远跟随陈道远了吗?” 一个年近花甲,面色依旧红润的老者问道。 陆景点头:“不错,清远正青春鼎盛,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再待在谷内浑浑噩噩过日子。” 老者大声道:“陆兄大谬,清远若出山,必将大难临头,性命难保。” 陆景一听,很不高兴。对方这么说,岂不是咒自家儿子嘛:“何兄说这等言语,未免耸人听闻。” 那何兄振振有词:“我问陆兄,今雍州形势如何?” 陆景回答:“支离破碎,难求安宁。” 何兄又问:“那么崂山府呢?” “先前为苏镇宏所占,其人不懂民生,不施仁政,表面为官,实则为寇。但现在好了,陈道远入主,分田分地,深得人心。” 闻言,何兄摇摇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看这州域形势,兵荒马乱,杀戮不断。看那邻近的怀山府,半年光阴,就换了五个统管,往往屁股还没有坐暖,不是被下面人给反了,就是被别的人给杀了,死于非命。由此可见,当今之势,以乱为主,崂山也不可能例外。”
陆景疑问:“你究竟要说什么?” 何兄干咳一声:“我的意思是说,现在陈道远能够将苏镇宏取而代之,过不多久,或又有人会把陈道远取而代之。”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悄无人声。 诸人心中明悟,都觉得释然。 是呀,自从战事起,这时势就变得完全没有准谱了,什么都在不停变换,粮食价格天天变、人心人情天天变、那雄伟城墙上的旗帜,也在天天变。今天姓吴,明天姓黄,到了后天,又变成王了…… 用句适合的话来形容,便叫做“城头变幻大王旗”。 整个雍州都是如此趋势,崂山岂能豁免? 当崂山生变,陈道远被驱逐,甚至被杀,换了别的人入主,那么陈道远所推行的一切,又能留存几分? 人亡政息,至理名言。 换句话说,当陈道远失势,跟随他的人,又能留存几分? 一朝天子一朝臣,不仅指的是整个朝野,也包括了任何的地方团体。而通过暴力争夺的权柄,从来都是血流成河,见不得半点温存。 陆景手足都感到有些冰凉,他很明白对方言之所指。陆清远留在崂山,即使日子过得窝囊,但起码性命无碍。可要是跟随陈三郎出去了,便再无法回头,到时候遭逢动乱,就是死路一条。 满堂无声之际,忽闻一人咳嗽,诸人望去,正看见陈三郎立在门口处。众人不禁吃惊,不知他站在那儿多久了,听到了什么去。 陈三郎神情平淡,目光如水,也不进来,一会之后,开口说了句:“雍州既不太平,崂山安得太平否?” 说完,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