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前狼后虎
在线列步枪时代，人类曾使用过一种‘愚蠢’的战术，即，后人称之为排队枪毙的齐射阵型。 衣着华丽，军容严正的步兵们排成整齐的方阵，在军乐声中迈步前进，挺起胸膛迎接对手的子弹。 那是被无数人诟病为愚蠢，为不可思议，为怪异的战术。 然而，正是这种饱受讽刺，甚至流传出了‘请对面的绅士先开枪’的战术——却是那个时代最先进高效的战术。 整齐的军伍象征着如铁的纪律，鲜衣怒马带来了高昂的气势。枪械的精度不足就用密度弥补，枪械的射程不够就用勇气拉近距离。 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或者对那个时代了解不足的人，永远不能理解一名线列步兵的勇敢和强大。 他们中的每个个体或许都是凡人，但当他们与同袍齐列，在士官们的指挥下迈向战场时，他们所能承受的伤害，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在线列里，死亡是死所当然的结果。即使一枪未发也可能倒下，即使天纵英才也难逃一死。只要站在了阵列之中，只要应着军乐声向前迈步。那便意味着步兵们已做好准备，将生命献给军队，与死亡携手并进。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勇士，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精锐。 而现在，在内伊手下效力的，正是这样的士兵。 他们有着那个时代所赋予他们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能力——‘重整线列’。 那是在致命的战场上重新整队，用残余的兵力重铸线列的能力。是英雄们向死亡报道的证明。 而现在，这份丰功伟绩所带来的力量赋予了他们集体脱离战斗、并重新整队的能力。 正是依赖着这项技能，内伊才完成了他的魔术——直到骑兵抵达前的最后一秒，他才让步兵脱离——依靠着此等极限的配合，即便是古代的英雄们也被枪骑兵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精彩的战术……” 伊斯坎达尔赞叹着拔出了身上的长枪，双眼中满是惊叹。 就在刚才，当骑兵的浪潮涌动过后，已经完成整队的线列步兵们又追加了一轮齐射。 带有魔力的铅弹这一次终于取得了战果。 就算有铠甲护身，体型最大的Rider还是身中数枪，整个左臂都已经使不上力气。 “还有，可怕的武器。” 软铅造成的伤势远比想象中更加惊人，在命中英灵那坚固的rou体后，柔软的铅块在肌rou组织中变形扭曲。 它们在前进的同时尽情释放着由火药赋予的能量，以至于在飞出血rou的时候，造成了比正常情况下更加可怖的伤口。 只是两颗子弹就将伊斯坎达尔的左臂撕成了两段，要不是没有命中骨头，可能状况还要更惨。 但即使如此也已经十分糟糕糟糕了。 英灵的自愈能力终究是有其限度的，就算外表能立刻修复，但内在的组织却并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这次可就真的不妙了。但很可惜，一口气挑战三个英灵，你的军队还不够资格啊。” 因为体型的关系，saber和lancer的状况反而比rider要强，虽然受到了不少伤害，但战斗能力却完全没有下降。 现在，他们将目光投向了已重新整队的内伊，狼狈的脸上满是决然的杀意。 疑似Rider的这家伙很强，但也就那回事了。 火枪和炮兵和骑兵的组合对初次见面的英灵几乎有着必杀的优势，但是，如果没能在第一时间解决对手，这份优势可就没有那么明显了。 “骑兵姑且不论，炮兵也无所谓——我说，你的步枪手是需要‘装填’的吧？” 因为就像Rider正说出的话一样。 那些威力惊人的步枪，并不能快速射击。 每一轮排枪过后，都需要时间进行复装——英灵士兵们在获得了对灵体杀伤能力的同时，他们武器的弱点也被保留了下来。 那么，只要抓住这一点就可以了。 根据刚才的战斗，已知的情况已有两条：第一条，步枪不能连射，而需要时间进行装填。第二条，那些步兵的瞬移整队固然重置了步枪的装填，但他们却只这么重整了一次。 搞清楚了这一点，在场的任何一名英灵都能逆转败局，让这位嚣张的元帅饮恨于此。 “发现了吗？不愧是古代的英雄啊。” 但内伊元帅的表情却仍旧轻松。 就仿佛还没有看清战局一样，他睥睨着自己的敌人，估量着他们身上的伤势。 “但那又怎么样呢？就在你们等待的时候，下一轮弹药已经装填好了哦？而且不仅是步枪，我的火炮也已经准备就绪了。” “是吗，那还真是糟糕的消息啊。” 然而没有必要在此决战。 既然已经搞清楚了对手的手牌，那么重整阵型，等到状态良好时再进行决战就好了。 已经负伤的自己，实在没必要在这里加重损失。 一边这么考虑着，rider的脸上一边浮现出了笑容。 虽然他很想在这场圣杯战争中有进无退，好好的大闹一场。但是这次的敌人实在是太有趣了。 仅仅作为敌人将其消灭实在是有点可惜，比起如此浪费，倒不如将对手视作一支敌军，回味下久违的战争。 “然而我已经尽兴了，此处多留无益，我可不多奉陪咯？” 然后，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说话的同时，rider望向了他的两位临时战友。 虽然他有心进行一番招募，但既然之前已经被那个元帅用火炮打了一通。他已经不太好意思重新自报家门，然后劝降勇士了。 而不知道他曾经打算这么做的saber和lancer，此刻对他的感官倒是非常不错。 看到rider询问的目光，saber先是和爱丽丝菲尔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便点了点头，准备也退出战斗。 但就在lancer也准备做出同样选择的时候，他那半天都没有出声的御主，却突然下达了指令。 “lancer，他的士兵没有复活。趁此机会，消灭那个英灵！” 这是正确的判断吗？ 至少不能说错。 虽然在英灵们看来，这个决断实在有点鲁莽。但本打算撤退的lancer却瞬间抛下了打算撤退的想法，重新握紧了双枪。 “你们不会和我争吧？” “那是当然。” Rider和saber并没有打扰这场战斗的想法。虽然在开战前rider还有点堪称疯狂的计划，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非常遗憾的放弃了。 但就在两位英灵打算带着他们的御主进行撤退的时候。 突然间，新的气息阻拦住了他们的脚步。 “真是一场好戏啊，杂种们……只不过，现在谢幕是不是稍早了一些呢？” 在后方。 与那只近代军团正对的方向，一位被金甲包裹的高贵身影出现在了路灯的上方。 强烈到令人窒息的存在感弥漫在他的身周，挑动着在场全员的神经。 “前狼后虎啊。” 伊斯坎达尔的笑容更加旺盛了。 接连超出预料的情况挑动了征服王的热情——就仿佛在还活着的时候，在东征的道路上遭遇伏击一样。这危及到生命与胜利的困境，让他感到热血沸腾。 “现在该怎么办啊！！” Rider的御主，韦伯双腿一软，坐倒在了车上。 但rider却只是撇过头，挑了挑自己的眉毛。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打了。 虽然从空中逃走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但既然敌人已经出现拦截。那想必是有对空手段的。 虽然尝试一下也没有坏处。 但何必呢。 在这个时候，直接正面怼上去不就好了。 都这种时候了，就不要浪费时间了。通名？交流？这种东西要是有用，刚才就不会变成那样了。 “你是何人！” 但一旁的saber好像不那么想。 她举起长剑向前一步，很自然的就想说点什么。 然而下一秒，伴随着夜空中绽放开的金色之海，一切交谈都失去了意义。 那是什么？ 疑问在心中产生，然后在下一秒获得了解答。 铺天盖地飞来的武器之雨，简直就像是炮击的复刻——而与此同时，注意到这一点的内伊也露出了笑容。 于是下一秒，从反方向袭来的交叉炮火加重了场内的灾难。 有谁能活下来吗？ 谁知道呢。 但被两倍的火力轰炸，同时遭受科学与魔术的轰炸，场内的人就算不死也不会好受吧？ 内伊志得意满的想着，举起了军刀，打算让枪骑兵们做好准备。在轰炸结束之后，用一轮冲锋彻底结束战斗。 但是，就在他觉得诸事已定，只剩下和那个金色英雄一决胜负的时候。 “干得不错嘛。” 一声愤怒的咆哮从场中响起。 伴随着与热风并至的黄沙，改变了世界。 “既然你们这么想打，那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