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丧母

    周氏慢悠悠对着明氏行礼：“二弟妹，那娴儿就叨扰了。”“小嫂子，你这说的什么见外的话，娴儿可是我的亲侄女，何谈叨扰一词。”明氏四两拨千斤的回答让周氏气的牙痒痒，明氏既然能讨得老太君的欢心，做了定国公府的当家主母，自然有明氏的聪明之处，很快周氏就离开明氏的院子。

    齐玉娴松了一口气，迈着小步子走到明氏的身边：“二婶，对不起，娴儿给您添麻烦了。”“娴儿，你胡说什么了，什么添麻烦，跟二婶什么时候这样见外。对了，你告诉二婶，你是不是不喜欢小嫂子？”明氏轻轻的牵着齐玉娴的手，让齐玉娴坐在自己的身边，齐玉娴一脸茫然的望着明氏，怎么好端端的明氏问起这个话来，齐玉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明氏叹着气：“好了，二婶不逼着你了，知道你想着你母亲的事情。你想着就安心在二婶的院子住着，要是小嫂子再来的话，二婶会想办法留住你。”把齐玉娴拥入怀中，周氏回去院子，就发了好一通的火气。刘氏躺在榻上听着丫鬟在自己的耳边说着大房和二房的事情，眼角露出笑意。

    现在就要坐等大房和二房闹腾，陈氏被送出府，对三房来说，就是一件好事情。只是威远侯府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难道陈氏被威远侯府当成弃子。不过说实话，这些年陈氏在府上深居简出，与威远侯府的来往也甚少。“三夫人，三老爷请您过去一趟。”丫鬟最后小心翼翼的低着头。

    刘氏在心里冷哼着，齐明建找自己能有什么事情。“你去告诉三老爷，就说我的身子不适。不能前去，等到我身子好一些，我再去。”丫鬟快速的离开刘氏的院子，齐明建听到刘氏的话，扑通拿起床边的碗就往丫鬟的身上砸过去：“赶紧去请三夫人过来，要是三夫人不过来，你就给我滚出定国公府。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的去！”丫鬟没有迟疑。连连答应的小跑回刘氏的院子。

    既然齐明建那么想见刘氏，那刘氏就去看看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再等到刘氏来到齐明建的院子，齐明建黑着一张脸。刘氏顿时就高兴不起来。“妾身见过三老爷。”该有的礼数刘氏还算有，齐明建扫视刘氏一眼：“你们都下去，我有话要跟三夫人说。”丫鬟巴不得早些的离开屋里。

    在齐明建的身边伺候齐明建，真是一种煎熬。“不知道三老爷想跟着妾身说什么？”刘氏直勾勾的望着齐明建。齐明建倒吸一口气：“怎么，夫人。难道没事为夫就不能找夫人了吗？”“老爷，妾身可不是这个意思。”刘氏虽说嘴上这样说，可是心里怎么想也只有刘氏自己清楚，齐明建不想跟着刘氏多计较。

    “我听说大嫂被送出府。有这回事吗？”齐明建的消息未免太不灵通，刘氏勾唇：“怎么，老爷。你这是心疼大嫂，想去陪着大嫂。”刘氏的话一说。齐明建顿时伸出手：“刘氏，你在胡说什么？”气愤的瞪着刘氏，刘氏冷笑道：“齐明建，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你心里的那点儿花花肠子，我早就清楚。只是可惜，你恐怕永远也见不到你的大嫂，哈哈。”

    得意的笑容深深刺进到齐明建，齐明建想要从床上下来，可是脚没有知觉。差点儿从床上摔下来，刘氏无动于衷跟没事人一样站着。“刘氏，你这个毒妇。”“老爷，要说狠毒，妾身可不及老爷的万分之一。老爷可是连亲生骨rou都不放过，妾身自愧不如，要是无事的话，妾身就不打扰老爷休息，妾身告退。”

    就连一秒钟都不想跟着齐明建待在一个屋檐下，“刘氏，你给我站住，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刘氏停住脚步，但是没有转过身，想听着齐明建说些什么。“刘氏，你现在赶紧派人去找大嫂的下落，我命令你。”似乎听到什么笑话，“三老爷，你凭什么觉得妾身会听你的！”

    刘氏勾唇冷笑，“刘氏，我可是你的相公，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休了你。”“休了我，三老爷，妾身还告诉你了，巴不得你休了妾身。趁着妾身还年轻，妾身还能找一个比你好千倍万倍的夫君，这样妾身就解脱了。”齐明建被刘氏的话气的口吐鲜血：“刘氏，你别太过分了，别以为我不敢休了你。”

    “那你就来休了妾身，看看老太君答不答应！”刘氏快速的离开齐明建的屋里，齐明建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刘氏只觉得浑身舒畅，总算不用看齐明建的脸色过日子。周氏在屋里等着齐明德过来，不过丫鬟面露难色的告诉周氏，本来齐明德要来周氏的院子，可是半路遇到王姨娘身边的丫鬟，随着丫鬟去了王姨娘的院子，周氏眯着眼挥挥手让丫鬟下去。

    现在王姨娘都敢跟着周氏作对，看样子，周氏在府上需要树立些威信。齐明德快速的走到王姨娘的身边，反握住王姨娘的玉手：“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摔了一跤？”齐明德不由的皱眉，尽管周氏有身孕，王姨娘也有身孕。但是齐明德不知道谁的肚子是儿子，所以听说王姨娘摔了一跤，齐明德赶紧随着丫鬟赶来王姨娘的院子探望王姨娘，见到王姨娘平安，齐明德才放心。

    “老爷，妾身去老太君的院子准备跟老太君讨个恩典，想去庙里烧香，为大夫人祈福，哪里知道在半路摔了一跤。老爷，都是妾身无用，让老爷担心了。”王姨娘垂着双眸，浑身散发出似有若无的幽香。顿时让齐明德飘飘然起来，“好了，这件事情也不怪着你，你的心意我知道，只是大夫人可不是一般的病，那可是疟疾天花，你好好的在屋里躺着。今晚我就在这陪着你。”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一脸娇羞的望着齐明德，齐明德留在王姨娘的院子，周氏还在等着齐明德。齐玉娴在明氏的院子谁也不敢怠慢齐玉娴，明氏早就吩咐过了。陈嬷嬷轻轻的喊着：“大姑娘，该醒醒了。”慢悠悠的睁开眼睛：“嬷嬷。”天色已经微微凉，齐玉娴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在明氏的院子可不能偷懒。“大姑娘。奴婢听说大夫人回来了。”小声的贴着齐玉娴的耳边嘀咕道，齐玉娴眼睛发亮：“嬷嬷，你说什么。母亲回来了？”这才送出去两日，陈氏就回府，难道陈氏的天花好了？齐玉娴赶紧的让陈嬷嬷帮自己更衣，齐玉娴要去看陈氏。陈嬷嬷拦着齐玉娴：“大姑娘，您别着急。奴婢也只是听着下人议论着，还不清楚。不过奴婢已经让莲香去打探消息，很快就知道了。”这样也好，齐玉娴一早上的心情顿时美妙起来。

    真希望老天爷跟齐玉娴开玩笑。陈氏的天花已经都好了。用完早膳，明氏神色匆匆的走到齐玉娴的屋里，“娴儿。来，跟二婶走。”齐玉娴赶紧走到明氏的身边。仰着头：“二婶，怎么了？”“娴儿，你就跟在二婶的身边，其他什么事情都不要管，走！”牵着齐玉娴的小手，准备离开。

    齐玉娴回头不放心的望着陈嬷嬷一眼，陈嬷嬷也赶紧跟上，不知道明氏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很快一行人来到大厅，齐玉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到大厅地上用白布盖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齐玉娴眼眶中的泪水哗哗的流下，明氏紧紧抱着齐玉娴：“娴儿，你要坚强，你母亲已经去了。”已经去了，四个字一直回想在齐玉娴的耳边，直到多年以后，齐玉娴也忘不了这四个字。

    环顾四周，灵堂几乎摆设好，满眼的白色似乎提醒着齐玉娴，陈氏已经去了。明氏牵着齐玉娴的手慢慢的走到陈氏的身边，轻轻的掀开陈氏脸上的白布。陈氏的一张脸已经溃烂不堪，不忍心让齐玉娴看到这一幕。明氏蹲下身子擦拭着齐玉娴的眼泪：“娴儿，听二婶的话，你母亲地下有知，不希望你这样伤心，听二婶的话，不哭了，娴儿，我们不哭了。”

    轻柔的哄着齐玉娴，刘氏这个时候也走上前，“二嫂说的对，娴儿，你还有我和你二婶。”齐玉娴的脑子一下子放空，什么话也没有说。明氏和刘氏交换了一个眼神，现在明氏还要招待着前来吊唁的宾客，不能陪着齐玉娴。尤其齐玉娴的情绪低落，明氏不放心，怎么周氏还没有过来大厅。

    齐明德大步走进大厅，看到明氏和刘氏都在哄着齐玉娴。不由的皱眉：“二弟妹、三弟妹，你们不用管着她，陈嬷嬷，把大姑娘带回院子去！”陈嬷嬷有些迟疑的低着头，明氏护着齐玉娴：“大哥，无事，就让娴儿留在这里陪着她母亲。”齐玉娴七岁了，不小了，齐明德冷哼着，算是给明氏面子，就让齐玉娴留在大厅。

    定国公府的大夫人离世的消息顿时像长了翅膀的风筝传遍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威远侯府也不例外，杨氏不敢打扰着白氏。但是现在要白氏拿主意，只能硬着头皮走到白氏的身边，轻轻开口：“母亲。”白氏抬起头：“你来了，坐下吧！”“母亲，妾身站着就是，母亲，如今大姑奶奶去了，我们该怎么办？”

    白氏朝陈氏伸出手，杨氏快速的搀扶着白氏，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来到老太君李氏的院子。嬷嬷掀开帘子让白氏和杨氏婆媳两个人进屋，李氏躺在榻上闭目养神。白氏赶紧俯身给李氏请安，李氏慢慢睁开眼睛：“你们怎么来了？”想必李氏还不清楚，白氏握紧手中的手帕，没有吱声。

    “祖母，大姑奶奶去了。”杨氏没有迟疑的告诉李氏，李氏坐直了身子，“你说什么，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老身没有听清楚。”“祖母，大姑奶奶去了。”怎么那么快，前两日不说送去庄子静养，天花那是疟疾，李氏也清楚。再托人给陈氏找偏方，还没有找到，怎么陈氏就去了。

    白氏心疼的说道：“母亲，我可怜的女儿就这样去了。母亲，我不能再忍受了。我要把娴儿接回威远侯府！”不管李氏答不答应，白氏已经在心里想了好些遍。当年李氏最希望的就是陈氏嫁给自己的外孙，做自己的外孙媳妇，这样亲上加亲，岂不是两全其美，哪里知道后来陈氏一心要嫁给齐明德。

    李氏的心里还在生陈氏的气，如今听说陈氏去世。想当初李氏对陈氏那是百般疼爱。后来换来陈氏硬要嫁给齐明德。李氏心里还怨恨陈氏。现在陈氏已经不在，李氏还能说些什么。“这件事情不着急，需要从长计议。你们先去定国公府吊唁，其他的事情容老身好好的想想。”

    白氏也知道，不能逼着李氏太紧，就带着杨氏离开李氏的院子。威远侯陈军节也快速的从衙门赶回府上。三个人一起赶去定国公府。兵部尚书夫人林氏带着宋淑雅赶到定国公府，宋淑雅轻轻的走到齐玉娴的身边：“娴儿jiejie。没事，还有我陪着你呢！”颤颤巍巍的拿着衣袖中的白色帕子帮齐玉娴擦拭着眼泪。

    齐玉娴跪在大厅，陈氏只有齐玉娴一个独女，齐玉娴抬起头。扯着嘴角：“雅儿meimei，多谢你！”两眼无神，宋淑雅心疼齐玉娴。握住齐玉娴冰冷的小手：“娴儿jiejie，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宋淑雅真呢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齐玉娴的话。一路上林氏交代了不少，不过现在面对着齐玉娴，宋淑雅一句也说不出口。只能静静的跪在齐玉娴的身边陪着齐玉娴。

    梁国公府中，吴氏带着嬷嬷正准备去定国公府吊唁陈氏，梁明珠快速的跑到大厅：“母亲，母亲，等等我，我也要去。”梁明珠不是在院子跟绣娘学着绣活，怎么跑到大厅来。“你来做什么？”“母亲，娴儿meimei的母亲去世了，我要去探望娴儿meimei，母亲，您就答应我，带着我一起去，好不好？前些日子我和娴儿meimei闹得不愉快，现在我真心的心疼娴儿meimei，母亲，我说真的。要是母亲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想去陪着娴儿meimei。”

    梁明珠真诚的挽着吴氏的手臂，试图让吴氏答应自己。吴氏不敢置信的开口：“你说真的！”“母亲，我可是您的亲生女儿，怎么现在女儿说的话，您都不相信了。那女儿就跪在母亲的面前对天发誓。”说着梁明珠就扑通跪下，“好了，起来吧！我相信你便是了，不过你要记住，千万不要给我惹事。要不然下次我可就不带着你出去了，记住没有。”另外这个可是丧事，万万不能触霉头。

    梁明珠亲昵的挽着吴氏的手臂，母女两个人赶去定国公府。白氏和杨氏来吊唁陈氏，虽在情理之中，可还是让明氏眼皮一跳。她们怎么来了，赶紧让身边的丫鬟去通知老太君，明氏带着刘氏上前招待着白氏和杨氏。白氏没有迟疑的走到大厅，一眼就瞧见跪在地上的齐玉娴，心疼的走到齐玉娴的身边。

    俯下身抱着齐玉娴入怀：“娴儿，外祖母来了，不害怕，外祖母会陪着你的！”轻轻的拍着齐玉娴的后背，望着躺在灵堂毫无生气的陈氏。白氏就心疼万分，陈氏还年纪，早早就去了，让白氏白发人送黑发人。要是白氏当初心意不要那么软，答应陈氏嫁给齐明德，也许如今陈氏在江南安稳的过着日子。

    陈氏的表哥这些年一直未曾娶妻，在等着陈氏，白氏心里清楚。每次陈氏的姑母进京城来探望李氏，白氏都觉得愧对她，是自己的女儿背信弃义在先。又害得陈氏的表哥这些年一直不娶妻，为此陈氏的姑母都愁白了两鬓。“外祖母。”轻轻的喊着白氏，白氏的心顿时融化了。

    杨氏在一边轻轻的擦拭着眼泪，明氏和刘氏杵着也不好劝着白氏。就在这个时候老太君赶来大厅，薛嬷嬷一路上低着头，只顾着扶着老太君来到大厅。“亲家母，你来了。”老太君主动的跟白氏打着照顾，白氏正好有些话要跟着老太君说清楚，杨氏留在大厅陪着齐玉娴，老太君和白氏去了后院。

    吴氏和梁明珠快速的走到大厅，见到齐玉娴垂头丧气的跪在地上，不知道为什么梁明珠的心里莫名的高兴起来。吴氏轻轻的说道：“明珠，你赶紧去哄着你娴儿meimei，别忘记你跟母亲说的话。”“母亲，你放心好了，明珠知道。那明珠去了！”梁明珠赶紧走到齐玉娴的身边，给杨氏请安。

    杨氏瞧着梁明珠乖巧懂事，就让梁明珠陪着齐玉娴。宋淑雅还在齐玉娴的身边陪着齐玉娴，齐玉娴抬起头望着一眼梁明珠。“你是谁？”梁明珠直勾勾的盯着宋淑雅，宋淑雅的身子往后缩了缩。齐玉娴就算再伤心，也分的清楚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淡淡的说道：“梁姑娘，这是兵部尚书府的宋姑娘。”

    兵部尚书府，梁明珠在脑海中快速的转着，似乎听吴氏提起过。兵部尚书算是大官，只是怎么跟齐玉娴瞧着关系不错。梁明珠拉着齐玉娴的小手：“娴儿meimei，姨母去世了，你一个人不要害怕，有什么事情你只管跟我说，我会保护你的！”“多谢梁姑娘的好意，娴儿心领了。”齐玉娴疏远的从梁明珠的手中抽回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