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月上树梢人言旧
令狐冲急忙停下脚步，焦急担忧道：“师……”他一看岳不群脸一黑，连忙改口道：“岳掌门，出了什么事？” 岳不群眼睛一瞪：“我女儿成亲的日子，能出什么事！还不走？！” 令狐冲无奈，探了探身子也看不到新房内的情况，只好黯然转身，却听岳不群道：“对了，你有看到平之吗？” 啊？令狐冲茫然转过身：“林平之？他，他不在新房里吗？” 岳不群心知自己是问错了人，挥挥手没好气道：“在哪都不管你的是，走吧走吧！” 眼看着令狐冲黯然离去，岳不群冷哼一声道：“来人！” 几个值守弟子连忙过来，恭敬道：“掌门。” “吩咐下去，新娘子身体不舒服，没什么事情，老夫一会便回去，让大有玉坤他们，招呼好客人，所有人不得乱传风言风语，违者逐出师门！” “是！” 此时宁中则也走了出来，嘴巴贴着岳不群，将前后经过尽数说出，岳不群乃是二三十年的老江湖，一瞬间就明白了经过，他咬牙切齿道：“桃谷六怪……真是欺人太甚！” 他怒极之下拔剑出鞘，一剑劈空，却见一丈外的人高盆栽突然剧烈抖动，接着一截树枝缓缓掉落，竟是岳不群一怒之下，以剑气隔空劈开了这盆栽。 只是他此时却来不及欣喜自己内力的进展，有些颓然道：“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是，唉……” 宁中则也是无奈，安慰丈夫道：“无论如何，先把这事瞒住，毕竟事关珊儿的声誉，还有平儿……唉，对了，平之去哪了？” 岳不群闻言摇摇头：“听到他叫声时你我便赶了过来，我没有看到他。” 宁中则担心道：“希望他没事……吩咐巡山弟子多注意些，若是看到他了，一定要劝他回来，我怕这孩子做傻事。” 岳不群点点头：“好，我会命他们加派巡山人手。”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又齐齐无奈的叹了口气。 * 华山某处隐蔽的山洞，一扇木门死死的封住了洞口，此时山上并不寒冷，里面却有个身穿喜服的年轻男子，抱着膝盖如同受寒了般咯格格发抖。 那两具赤裸的身躯、那点着红烛的喜房、那个巧笑倩兮的笑颜、那许许多多的欢乐……都没了，什么都没了，呵呵，爹娘走了，镖局没了，现在自己的弟弟和自己的新婚妻子…… “我好恨，我好恨啊啊啊！”华山众人遍寻不得的林平之，此时双眼已经血红一片，平时看起来有些懦弱的他，只因所有希望都已放到了那一个人身上，可如今，连那个人也背叛了他…… 林平之呵呵笑了几声，笑声阴冷发寒，他摸索了一番，从一旁的破烂木柜里，摸出来一个包的好好的包裹，打开包裹，里面是件月白色的袈裟，只是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字。 “爹，娘，林家的列祖列宗，对不起……”林平之颤抖着手将那袈裟拿起，借着烛火细细阅读。 烛光摇曳中，映着抬首八个字迹，“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 轰隆隆。 电龙裂空，雷龙咆哮，却是把几个巡山的弟子吓了一跳。 领头一个正式弟子没好气道：“娘的，真是遭了罪了，这又是雷又是闪的，莫非是要下大雨？” 另一个正式弟子推了推他：“别废话了，赶紧巡完了回去，不然下雨了山路湿滑，哥几个难道在露天地睡吗？” 后面几个杂役弟子也是跟着嚷嚷：“是啊，师兄，这眼看就要下雨了，要不等下就回去吧。” “少废话，我知道，跟着我，转完了咱们就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大师姐的喜酒！”这领头弟子吆喝一声，便带着巡逻队伍继续向前。 隆隆雷声又是一震，只是被雷声压住，他却没听到附近的一声爆响，转过一个路口，电光一闪。 啪啦！ 借着电光照耀，只见一个一身大红色的男子身影静悄悄的站在路口，手中长剑上似乎还在滴落什么液体。 “我的妈呀！”这般冷不丁的吓了一跳，听多了鬼怪传说的领头弟子顿时感觉腿软。 其余弟子却没看到身影，齐声嚷嚷着问是怎么回事。 只见一道红色身影鬼魅般靠近，剑光同样飘忽邪气，众弟子还来不及拔剑，便哇哇叫着被被割得满身鲜血，有那运气差点的，还被当场封喉。 士气顿时崩溃，几个巡山弟子哇哇叫着向山上逃去，有个脚下打滑的，惨叫一声从山路边上摔了下去，其余弟子受到这一惊，更是慌不择路的亡命而逃。 此时又是一道电光闪耀，正映出那一身红袍，脸色惨白的身影，林平之惨笑着看着亡命的众人，凄厉道：“你们都要死，你们都要死！！！” 他身影鬼魅般跟上众人，沿着山路向华山派上摸去。 * 此时喜宴已经结束，大部分宾客都已散去，令狐冲心中烦闷，便四处闲逛，看着杂役弟子们收拾残局。 哇哇叫的巡山弟子们顿时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尤其他们大叫着什么“鬼啊！”“山精啊！”之类的话，顿时吸引了许多人瞩目。 王玉坤正在这边招呼，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身材高大的他抓住一个弟子，啪啪几个巴掌打在脸上，顿时把他惊吓过度的弟子打懵，等回过神来，才看到面前的王玉坤冷冷看着他，厉声道：“慌什么？叫什么？怎么回事？！” 这弟子颤抖着将经过说了一遍，王玉坤闻言面色顿时沉了下来，旁边令狐冲也走了过来询问，便将事情大致说了一番。 “红衣……似乎有点不对，这事应当禀报岳掌门。”令狐冲莫名感觉到有些痛快，但是却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不过无论如何，这种事情都应当禀告岳不群。 王玉坤点头道：“的确，我这就去禀告师傅。” 眼看对方急匆匆的去见岳不群，令狐冲苦笑了一下，顿时觉得有些无趣，此时却听到几个杂役弟子惊呼，他猛然转头，便看到那个一身大红喜服，手拿长剑的身影冲上山门。 “何人装神弄鬼？！”令狐冲大喝一声，拔剑冲上前去拦住对方。 林平之一眼认出令狐冲，凄厉道：“大师兄！你也要阻我？” “什么？林……林师弟？”令狐冲闻言一愣，看到对方竟是今天喜宴的主角林平之，见他脸色苍白，满面怨愤，突然想起那时候林震南夫妇对他的嘱托，心下一软，下意识的退后几步。 林平之看他让步，毫不客气的冲了过去，只是路上的华山弟子却是倒了霉，无论正式弟子还是杂役弟子，在他那鬼魅邪异的剑法之下挡者披靡，各自惨叫着退开，无有一人能跟得上他的速度。 偏偏诸多亲传弟子都送客去了，岳不群夫妇还在后院那边思量事情如何处理，这边唯一能挡住的令狐冲又不敢出手，竟让林平之一时如入无人之境，直冲向后院那边。 林平之身影快如鬼魅，一路上只听华山弟子惨叫声连成一片，好在这些人根底扎实，虽然血光飞溅，大多数也不过是个重伤，林平之也没有停下脚步补刀的意思，倒是让不少人留住小命。 眼见新房遥遥在望，那边听到惨叫声的岳不群已经走出来，怒道：“谁人敢来我华山捣乱？” 话音刚落，便见到那大红色的鬼魅身影冲到跟前，只是岳不群却非那些寻常弟子，他定睛一看，惊道：“平之？！” “呵呵呵……你们都该死！”林平之笑声诡异，剑光闪烁直向岳不群攻去，然则他剑下力道不足，被岳不群轻松挡住，肃然道：“平之！你在做什么？快停下！” 那边宁中则也从房间内走了出来，看到二人动手，惊呼一声便要上前分开二人。 林平之眼见不能突破二人，面带恨意看了一眼新房，转身便走，他身法诡异莫名，岳不群一时竟也追之不及。 “罢了！”岳不群伸手拦住宁中则，漠然道：“让他去吧！” “可是……”宁中则犹豫不决，岳不群冷声道：“没什么可是的，先去看看珊儿。” 宁中则顿时醒悟，急忙忙的转身而去。 此时岳灵珊已穿上衣服，哭了许久，她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越想越是绝望，林平野尴尬躲在一旁，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突然岳灵珊站起身来，大步冲向窗户，林平野大惊道：“师姐！不要！” 身影如风般追出窗外，然则岳灵珊此时心中一片死灰，不管不顾的向着一处悬崖冲去。 眼看那悬崖在望，月光皎洁洒下，岳灵珊闭上眼睛，双腿一弯便要毅然跃出，此时一阵巨力传来，两条有力臂膀将她强行抱住拖回，然而双方使力太大，竟是摔倒在地滚成一团，好在林平野有意避开悬崖方向，虽然撞到石子树桩疼的他龇牙咧嘴，也好过掉下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