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功成身退天之道
那边神山上人等人，本想再次刁难，却不料这一直安静旁观的番僧突然站了出来，惊异之下，未免为人口舌，干脆先行静观其变。 “人无信不立，既然当前说好了的事，反悔未免太不合适，况且大家相互交流，本也是有益无害的事情，大轮明王此时站出来，未免管的太宽了吧？！”林平野面露冷笑，扫地僧人闲聊之中点破玄机，如今对上鸠摩智，他却是毫无畏惧之意，方能毫不客气的针对鸠摩智。 吐蕃法王脸色一黑，他在吐蕃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从来都是享受尊崇，本身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无论走到哪里，都敢以力服人，此时被林平野当面顶缸，心里顿时不爽，然而他虽然不知道林平野如今功力精进，却也知道这年轻人当初就能跟自己平分秋色，不可小觑。 他双手合十，面露慈悲，似乎纯粹为旁人考虑一般道：“善哉！林施主戾气太重，少林寺名扬天下，若有强人所难之事，未免过分，小僧虽然远来是客，若看到有不平不义之事，也不得不挺身而出！” 说到后面，他已傲气凸显，那边神山上人几个，也纷纷出演相助，话里话外的挤兑这边。 林平野哈哈大笑：“法王莫非以为，自己已经武功盖世，天下无敌了吗？你敢管这事？你确定你管得了？”他语气不屑，嘲讽之意尽显，饶是鸠摩智也算修为不错，也气得勃然大怒，面露不愉道：“林施主既然冥顽不灵，说不得在下也要以理服人了！” 鸠摩智一手翻开，凌空斜切向林平野方向，原本两边相聚不过两三丈的距离，他这一掌劈空，掌力刚猛有力，雄浑澎湃的劲风般破空袭向林平野！ 此时玄字辈高僧中一人顿时惊讶道：“这是？！【大金刚掌】？！” 玄生高僧讶异看向玄慈：“师兄？！” 玄慈凝重点头：“的确是【大金刚掌】……师弟，此事不宜多言，稍后我们一同前往藏经阁。” 玄生点点头，【大金刚掌】乃是七十二绝技中极其难练的几门功夫之一，天赋、耐心、智慧缺一不可，天下唯有少林寺积累了十几代习练者总结的经验和诀窍，尽数封存藏经阁中，此时看到吐蕃法王使出这招，如何不惊？ 林平野轻风云淡般侧身避过掌力，脚下如闲庭散步一般踏出几步，又是那般变幻神妙的奇门步法，只见他长袍飘飘，潇洒如仙，不用武器，双掌直来直去，径直攻向鸠摩智。 鸠摩智冷哼一声，手掌翻转，再次凌空向着林平野连劈数掌，却听空中嗤嗤数声，仿佛猛火炙烤般的声音响起，锋利无比的内家真气化为无形利刃，纷乱切向林平野，正是鸠摩智自创的【火焰刀】绝技！ “来得好！”林平野大笑一声，步伐变换，掌势变化，出掌依然轻灵飘逸，但掌势刚猛阴柔并举，一掌为刚猛之力，一掌为阴柔之力，从心所欲，变化随心。 逍遥派绝技【天山六阳掌】！ 双方你来我往十几招对过，林平野身法神妙，招式精奇，常能从不可能中变化新招，似是而非，重意而不重形，鸠摩智渐渐束手束脚，难以施展，即便如此，他僧袍烈烈，临危不乱，出手霸气，令人望之凛然生威！ 神山上人等人在一旁旁观，却见林平野身形飘逸，出招闲雅轻灵，一招一式明明狠辣无比，偏偏动作毫无刚烈之意，飘然若仙，而鸠摩智更是气劲拍空，举手投足招招霸烈，破空掌力将地面青石板上都劈出道道深深裂痕，令人惊异。 两人激烈交锋，掌影翻飞，或贴身短打，或隔空掌力，内力之深，功夫之高，都令人叹为观止。 尤其神山上人，苦修多年武功试图一雪前耻，却不料先是被少林寺共赏神功的大手笔震惊，又被这场上二人武功之高绝所震撼，异地处之，任何一人都非他说能敌。 一时之间，心灰意冷，任凭旁边几人挑唆鼓动，只是一言不发。 玄字辈高僧中，一人低声询问玄慈：“方丈师兄，你若出手，对此二人有几分把握？” 玄慈肃然道：“任何一人与我对上，也不过胜负参半。”众人皆惊。 其余江湖中人也紧张看着场上，这二人一战，大家都已明白，在场之中无人是他们对手，任何一人放开手来，都能大杀四方潇洒离去，所以话语权只在二人争斗结果。 此时林平野和鸠摩智却是打的越来越顺手，他这几日虽然未曾学习神功功法，但是与扫地僧人交流，无论在领悟还是武学上都有所获，触类旁通之下，一身所学渐渐相通，初时还有些生涩，渐渐招式出放由心，眼力耳力等等也多有长进，招式更加连贯，直逼要害。 反观鸠摩智，虽然能撑住不败，但他成名几十年，如今被一个江湖后辈打个平生，大大扫灭了他积攒几十年的威风和自信，两人越大越猛，最后打出了真火，鸠摩智大吼一声，运起【洗髓经】，刚猛气劲随着掌势猛攻林平野。 林平野低喝出招，双掌化出一片掌影，虚虚实实难以分辨，只听一阵爆响之声，气浪四溅，几乎缠斗在一起的两道身影立时退开。 “咳咳……法王的确武功高深，在下佩服。”林平野假装咳了几声，鸠摩智一身内力精纯，即便是【北冥神功】也难以吸动，但是也令鸠摩智真气不畅，吃了几次小亏，此时假装咳上几声，只是不想太过震惊他人。 即便如此，此时所有看到二人出手的人，都已在心中明了自己不是对手，玄慈方丈等人更是私下讨论，应如何应对林平野的后续要求了。 鸠摩智面上涨红一阵，又被他强行压下，他内力扎实，武学刚猛，虽然吐蕃流传的武学大多刚猛有余，养生不足，但是幸得【洗髓经】心法，他日日苦练，急于求成之下，也稍稍补足自身，虽然有违不急不徐的要义，他却不以为然。 不过方才一战，林平野无论身法、内力、招式都比他高出一筹，纯靠着几十年的实战经验才能撑住场面，定而不破，最后耐力不足，不得不双方硬拼一场，又被林平野以【北冥神功】突加影响，【小无相功】变化克制，吃亏不小。 此时他已不敢再待下去，匆匆抬手告别，便带着一众仆人急忙离去，而林平野打赢了这一场，自然无人最有意义，于是眼看宾主尽欢，大家畅所欲言，直到日落西山，才算这一次连续三日的‘无遮大会’，正式告终，收获多少，各自心中思量。 * 在少室山的事情已毕，林平野便告辞离去，玄慈有些遗憾道：“林施主何不再盘恒几日？” 林平野含笑道：“功成而身退，天之道也。” 临走之前，又去藏经阁拜会扫地僧人。 藏经阁中清净安宁，细碎的光斑落在地上，映照出些许在空中飞舞的尘埃，翩翩如蜉蝣般渺小，一道高大身影漫步而过，长袍荡起，挡住一片光明，激起更多的飞尘。 扫地僧人难得没有拿着扫帚，盘坐蒲团之上，林平野静坐他对面，二人都是垂下眼帘，相对无言。 良久，扫地僧人才道：“老僧观施主心绪不宁，呼吸不定，可有心事？” 林平野低沉道：“大师慧眼，却有些烦心事。” 扫地僧人叹了口气：“有情皆苦，三界六道之中，安有极乐，三生七世之上，难得解脱，唯常持咒，安定本心，真知唯一，万法皆空。” 话里有话？林平野抬头看了一眼，并未追问，只是拱了拱手，真诚道：“我六根不清净，空门与我不搭边，不过还是谢过大师好意，这几日承蒙大师解惑，在下感激不尽，今日便将离开少林，特来告别。” 说罢，林平野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正是阿朱偷走的包裹【易筋经】的原本，递给扫地僧人道：“此物乃是一位友人意外从少林寺所得，虽然责任在于那位朋友，但她也被玄慈方丈所伤，因此，在下只将此物送还大师手中，也算归还少林了。” 扫地僧人接过包裹，也不打开，随手放到一旁，自然而然毫无可以，而后面露微笑，慈祥温和：“施主客气了，能与施主畅谈佛法，老僧也有许多收获。” 顿了顿，扫地僧人从一旁小几上拿起一本封面无字，平平无奇的线装书籍，递给林平野：“此是老僧寻常无事时，抄录的一本《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且赠予施主。” 林平野双手接过，只见这佛经表面空无一字，的确只是抄录之物，信手翻开，字字苍劲有力，却又刚毅而不咄咄逼人，见字如见人，他收好经书，拱手谢道：“此物于我，更重于那件达摩遗物”。 扫地僧人道：“重与不重，人生难得易失。” 林平野笑道：“的确如此。”说罢大笑三声，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