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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五十五章 风动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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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阳城外,

    某人也不免重重打了一个大喷嚏,震得伤处裂开顿时一股血水冒了出来。

    此时此刻,身为车营备将郦琼,也在别人的帮助下脱下被汗水和血垢粘连的甲衣,处置起自己的伤口来。

    那是他在负责掩护友军登城,压制汜水关城头的战斗中,过于靠近城墙而被墙上的北军铳手,当作显眼的重要目标而打中的创伤。

    但是为了不影响战斗序列,而咬牙带伤一个口气坚持了下来,这才发现弹丸还留在体内,而让流出来的血色带有丝丝的暗渍。

    一用笔锋利的圆头小刀,咬着牙将已经凝结止血的创口,给重新割开翻出里面的肌理来;然后在用特制的尖嘴镊轻轻的探入,沿着不停冒血的伤口直到摸索触碰到一个硬质的事物,才张开镊子用力钳住,然后骤然发力从吃痛绷紧的皮rou里抽拔出来,

    只听到细微的当啷一声,一个部分变形,但还可以看出原来大致形状的铅制弹丸,就这么摊在火烧过的陶片血污当中了

    “还好,没有伤到骨头……”

    须发半灰不白的随军医士安道全,仔细观察翻动了这枚带血的铅丸后,吁了口气道。

    “也没有有其他的碎瓣……”

    “这样只要养伤一些时间,不要乱动伤处,就会很容恢复过来了。

    然后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是重新用淡盐水冲洗和清理创处,给纱布堵住的伤口,洒上白药粉止血;再用稍大一些的弯口扁钳,用力夹住被撕扯开的皮rou,用同样水煮过的曲形细针勾连着绵线,仔细的穿透缝合收紧起来。

    最后再沿着针脚细密的伤处垫上沾了酒淬的棉花,用数层绷带紧紧的捆扎起来。

    安道全算是梁山部众出身的野路子大夫,但对于外创手段却是很有一套,这才在早年梁山四出攻掠的时候,就被裹挟了上山。

    因此,他对于所谓的外科手术的概念,也是最早接受,并且最快上手的少数人之一。跟随了淮东的前程之后,他也成为受人尊敬的军中主刀大夫之一,能够让他亲手做清创这种小事的对象,也已经不多了。

    当轻车熟路的三下五除二的完成之后,他又例行交代道。

    “天热之下,要注意不能让伤处附近沾水”

    “每天都要勤换绷带和纱棉……”

    “如果有伤处肿胀或是发热的情形……”

    “要及时到我这里来用药……”

    “要小心铅子的余毒,可不是那么容易消掉的……”

    “因此有所机会要多饮水和排尿……”

    而在十数里外,汜水关内的北军营地中,则同样是一片惨叫连天的情景。

    北军的伤员们也正在同袍的帮助下处理自己的铳伤。要是被打对穿倒还好办,只要当场没死的话,包扎起来就可以听天由命了。

    但要是好死不死的嵌在身体里,那就麻烦大了。

    只见他们用火灼热的圆头勺子,硬生生插入被铳子打的伤口里,然后用力的挖刮和搅动着,直到挖出里面沾着血rou的铅丸或是碎片;再用药膏和其他临时草就的填充物,将伤口给塞堵起来,

    倘若是如果血还止不住的话,就只能用烧红的刀匕在这个过程当中就算是没有马上死掉,也会让人活生生的痛晕过去的。

    这就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对应火器伤害的的主要对策,而在缺乏条件的情况下,更多的人则是仓促包裹了伤口,然后就这么靠身体的概率苦苦煎熬的挨过去。

    然后,面对他们的将会是体内异物和慢性的铅中毒,所带来的无尽伤痛与烦扰。

    事实上,对于他们的大多数人来说,在北朝如今严重的物资和手段匮乏之下,被南军的铅弹打中之后,就算没有阵亡在当场,也有很大的概率死在后续的感染和流血过多当中;

    就算是靠身体素质好侥幸恢复过来,也因为缺乏常识和医理的伤口处理不当和错误,很大概率留下来伤残,再也无法在军队中服役,或是养好伤后成为正常的战斗力了。

    因此,私下畏惧与南朝的铳军,特别是与淮东军的对阵,在这种后患无穷的事实和结果下,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一种潜在的常态和事实了。……

    私下抽空会见了这位来自扶桑藩的使臣之后,我才发现这其中的价值远不止于表面那些东西。

    因为相对于这位使臣的公开任务,我更在意的是他的家族身份和现有的领地。他叫吉良贞秀,乃是甲州刺史兼吉良贞满的弟弟,也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

    甲州是什么地方啊,古律令制又称甲斐国,随着某个叫武田信玄的霓虹电视剧一起,将这个名字第一次给传入中国大陆,还有关于当地盛产金矿的记录。

    然后是各种游戏和动漫作品的加深印象和强调。

    俗话说,谁不喜欢真金白银啊。

    我倒是也想在扶桑列岛开金山、挖银矿什么的,。问题这种先知先觉的好处,却是已经被数百年的穿越者前辈,给抢先占走了。

    且不论自从乙未之乱后,扶桑之地的诸藩籍着大陆纷乱而自顾不暇的机会,如何乘势而起掀起新一轮的大洗牌而打出狗脑子来,又是如何以平氏和源氏两大显贵之族为首,玩起了南北朝廷分制的格局,

    但是现在分布在扶桑沿海的十几处御奉地,还在给南朝大梁的宗正寺和宫内省,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真金白银;就连南海会社的两大分社之一,东海社的部分准备金和硬通货的铸造来源,都是从这些地方所出的。

    至于北朝,在失去了梁公子孙所拥有的名分和大义之后,无疑就成了最大的输家,在扶桑藩的旧有格局和势力上几乎全盘皆输,特别是在金银矿藏上一毛钱好处都别想得到了。

    虽然,后来经过了承光帝的中兴和李唐再造运动,而恢复了不少国势和实力,但是以西军为基本盘的北唐一脉,还是没有足够的条件渡海去扶桑列岛,产生什么实质上的作为和影响的。

    就连承光帝,也只能取得部分安东诸侯和新罗藩的臣服之后,以此为跳板籍着姻亲故旧的纽带,招徕和册封了几个扶桑藩中的中小势力,作为后手和对策。

    但是没过几年,就被卷土重来的南朝水师给封锁了海陆,然后推动着扶桑藩的本土势力组成联军,将这几家实力有限的诸侯给灭了。

    相应领地上砍下来的关系人等数千颗人头,沿着黄河径直用船送到了上游,算是南朝梳理玩内部后给北唐的第一份大礼。这个公然的巨大羞辱,也成为了承光帝武功赫赫的一生,为数不多引以为耻的遗恨。

    由此也用血淋淋的事实威胁,规复了那些乙未之乱中,被地方势力乘机侵占或是吞没的大部分矿地。

    也将现今扶桑藩诸侯的基本格局,给初步奠定了下来;此后北朝子承光帝之后虽然历代虽然也有想将生产金银的扶桑藩,重新纳入北国的藩贡体系内来,但无奈在海上始终玩不过南朝的水师。

    只能在维持基本的守势和消极应对的劣势中间,勉强支撑着;而登州镇的崛起,还有沿海的频繁寇掠时间,也让北朝不得不将北方沿海各道,重新设置更多的镇防兵马,来对应和防备海上的袭击。

    同时还要加强黄河上的水军力量,定期进行沿海地区的清野坚壁活动;然而在北朝的日渐繁重的征收和徭役之下,几乎年年还是有大量民众为了逃避重负,而通过各种方式涌入到,形同放弃的沿海地区。

    特别是灾荒之期,就更是愈演愈烈;虽然有朝廷派兵的征缴和抓捕,但这些逃奔沿海的化外之民,却始终是屡禁不绝的。反而在躲进山里逃进沼泽的长期对抗和躲藏中,因此形成了与官军周旋的抱团局面。

    然后再加上南朝的渗透和经营,于是大名鼎鼎的登州镇,就以不可遏止的崛起之势,出现在了地势多山而通道崎岖险要的胶东半岛上。

    然后为了遏止和封锁这个受到南朝海路支持的登州镇,又不可避免的要给周边的镇守和驻军,更多的权益和便利,更多的编制和投入。

    这些一连串的事端演变下来,也等若是变相的将原本经过承光帝的梳理和整顿,已经有所中兴气象的北朝大部,又重新拖回到了藩镇林立而地方势力做大的泥潭当中去。

    不但国力和权威日渐衰退,还被来自外镇的权臣势力反客为主,把持至今亦有三代人换了约五任天子了。

    话说回来,

    我如果想要在这个基础上另辟蹊径的话,那就得在扶桑之地占下一处有足够港口输送能力的地盘,然后才能深入内陆想些办法;而这就不是扶持一两个代理人就能玩得转的事情了。

    宇文家虽然在扶桑也有相应领地,只是银矿早以及挖光了,而且也没有硫磺矿产;但无论如何,在谜样生物她便宜老爹挂点之前,还是有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问题。

    私下利用谜样生物的身份,撬宇文藩的墙脚是一回事,但是身为国朝的一方守臣,兼另一家海藩的嫡系继承人,公然发兵侵夺另一家诸侯的领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但国朝方面的反应难以预测,只怕就连夷州藩的稳定产出,都不能有所保障了;这可谓是因小失大的事情。虽然私下不免有着各种杯葛,但是作为后方供给的补充来源,但是我从夷州藩获得的相应产出和价值,还是在不断的缓慢增长当中的。

    用我的秘密档案目录中,一份按照阴谋论者最大恶意来推演的一份预案就是:

    一旦这位藩主身故后,宇文藩也势必陷入一段时间混乱的同时,完全可以派人制造点事端,然后以保护海外领地和当地利益的名义,再介入到扶桑列岛上去,就更加名正言顺,也有更多周转和运作的余地了。

    因此话说回来,这个甲州境内的金矿,估计是这个年代的扶桑列岛上,少数还没有被发掘出来的隐藏剧情了。

    只是,该怎么下手和介入,就有些值得商榷和布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