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母女伤别
展基走后没几天，叔叔李爽也跟着征讨鞑靼的大军出发，小香茗的生活似乎并无大的改变，隔一天去私塾读一天的书，跟娘亲、钟强撒娇，由钟强带着没心没肺地四处玩乐。 一日，孔月娥携了女儿出门，打算去买羊双肠吃。香茗素爱吃羊双肠汤，母亲又不会做，所以便经常去街上买了吃。 母女俩走走停停，一会儿去看下耍杂耍的，一会儿去看看卖的各色头花，一会儿又去看下丝绸店里新进的丝绸，香茗很开心，对于这花花绿绿的市井生活留恋忘返。 母女俩都没留意到，人群中，有两个一高一矮的男人正远远的尾随着他们，高的留着稀稀疏疏的胡须，一双小小的三角眼透着狡猾的光；矮的长着五短身材，肥腻的圆脸上泛着油光。只听那高的说道：“我说张伍，咱这也是跟踪了好多天了，如今那家的男主人也离开了，这一对母女不错呀，你看那当娘的，算得上是年轻俊俏，应该能卖个好价，至于那小的，就更不用说呀！我看人向来没看走眼过，这小姑娘，长大后必有着倾国倾城的姿色呀！” 那矮的“嘿嘿”一笑，回道：“没错儿！这小妮子我单独跟踪了这许多天，聪明伶俐着呢，若不是经常有着那小仆人，还有那有几个随从护着的公子经常跟她一起，我早下手了。不过近几日那少爷也不见露面了，估计今天也不会出现。曾大，今天是个下手的好机会，我们跟紧点儿，看准机会马上下手！” 近中午时分，两人方走至寻常买羊双肠处。这卖羊双肠的老汉，并无固定摊位，早晨在东街，中午在西街，晚上又到了北街，不过香茗母女俩经常买，是故也寻着了这老汉的行走规律。此刻，只见老汉立于担子之前，担子跟前的小炉子里，劈柴里的火燃得正旺，炉子里的小深兜锅里，浓汤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气，担子的后边放着事先熬好的老汤、肠子，还有给客人用的洗好的碗筷。 香茗闻着那阵阵香味，不禁抽了抽鼻子，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她娘不禁逗她：“香茗呀，这可是大街上，你也算个大姑娘了，可不许在这里流哈喇子给我丢脸啊！” 香茗伶牙利齿地回敬：“娘，你说什么呢？我小时候也没怎么流过口水吧？” 说话间两人就走到了小摊前，那老汉一见孔月娥就大声招呼着：“哎呀大妹子，又想吃我这羊双肠了？你有两日没来了，我估摸着今儿个你也得来喝上一碗了。” 孔月娥笑笑：“还不是我这小妮子嘴馋？一大早就吵着要过来吃，我沿路买了一些日用物什，被这妮子催的呀！” 老汉“哈哈”一笑，“娃儿嘛，是这样的，这周边的娃儿们都喜欢吃我这羊双肠呢。来两碗吧？” 孔月娥笑着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羊双肠汤就摆在了两人面前的小桌子上。白花花的羊肠子，绿油油、嫩乎乎的小葱儿，切得细如丝的生姜，着实诱人。香茗迫不及待了喝了一口，马上给烫得尖叫一声。 孔月娥嗔道：“香茗呀，你慢点儿，急什么？又没人抢你的吃。” 香茗对着娘挤了挤右眼，“娘，这羊双肠真香呀！闻着我真受不了，恨不得一口把它给喝光光。” 孔月娥拿一根手指头戳了戳香茗的脑瓜儿，“你喜欢吃，吃完这碗我买多一碗给你，就怕你吃不下，不过，悠着点儿，烫伤了等下还得去看郎中，你又得疼上几天了。” 母女俩说着话，吃着东西，不觉一碗就喝光了。香茗要再吃一碗，孔月娥看那汤还烫得很，估计她一时半会喝不完，就对香茗说道：“香茗呀，我去街对面买些麻油，家里的麻油没有了，你吃完就在这里等我，不要四处乱走，我很快就回来。” 香茗点了点头，孔月娥便向对面的油铺走去。 看看孔月娥走远了，那远远跟在他们后面的张伍突然自人群上跌将出来，一下子倒在了香茗正吃着羊双肠的桌子上，桌子倒了，上面的汤翻落在地，香茗的胳膊上、衣服上也溅上了汤，她被烫得眼泪哗哗流了出来。 正在给客人舀汤的老汉赶紧把汤递给客人，转身疾步走到张伍，愤怒地说：“我说你是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吗？” 张伍杵着矮胖的身子立在那里，一听这话也火了，“唉呀我看你这老汉也一大把年纪了，嘴巴还这么损呢？我不就是不小心把你的小桌子给碰翻了吗？又没坏掉？哪能像你这么骂人了？” “骂你？我还要打你呢！有你这么走路的吗？碰翻了我桌子连声道歉也不说。”老汉丝毫不示弱。 周围看热闹的人呼啦一下子围了起来，站在一边的小香茗一下子被挤到了人群里，这时，香茗眼前闪过一只拿着毛巾的手，她还没反应过来，那又酸又臭的毛巾就捂在了她的嘴上，接着一双手把她向后一拉，她就失去了知觉。 孔月娥在街对面的铺子里买好了麻油，一回头，看到羊双肠铺子周围聚了一大群人，很是纳闷，又想着小香茗也在那里，赶紧快步走了过来。一看香茗坐的桌子给掀翻了，心里发急起来，急忙在周围四处找了一圈，也没看到香茗。那老汉还在与那矮胖子理论，周遭一片嘈杂之声，她叫了那老汉几次，想问问他有没有看到香茗，老汉也没理她，她心里急起来。 她问了周围的人，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女孩，大家纷纷摇头。她又一周围转了一圈，仍是丝毫没有看到香茗的影子，心里愈发着急。 过了半盏茶工夫，那老汉与矮胖子终于结束了争吵，胖子赔了老汉几文钱，这事就算了结了，周围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 孔月娥忙上前拉住老汉的衣袖，急道：“大伯，你可看到我家香茗呢？” 老汉奇道：“咦，她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 孔月娥道：“我刚才去了街对面油铺买了些茶油，留香茗一个人在这里吃羊双肠，这一转眼功夫，人就不知道走去了哪里。” 老汉道：“妹子你赶快找找，不过你也别太着急，小丫头可能看到什么好玩儿，跑去玩去了。” 孔月娥心里更急了，她只好沿街四处走，走了几条街，也没看到香茗半个影子。正着急间，忽然看到刚才跟老汉吵架的胖子在前面走着，急忙上前问道：“大兄弟打扰下，你可看到一个小丫头？六岁多点儿，穿着水红色棉袍，梳着双平髻。” 那胖子睁着他那似乎永远也睡不醒的细长的小眼睛，看了看孔月娥，道：“哦，你就是刚才在那老汉处吃东西的娘子吧？” 孔月娥忙点了点头。 胖子叹了口气，道：“今天着实晦气，走路时一不小心绊了一脚，碰到了那老头的桌子，他竟然不依不饶……” 看他还要继续说下去，孔月娥忙插话道：“我家姑娘就在那桌子旁吃羊双肠汤，兄弟你可注意到？” “就在绊倒我的那张桌子上吃东西穿红衣服的小姑娘是吧？” “是呀，是呀，兄弟你可看到她走向哪里了？”孔月娥不禁面露喜色。 “刚才那老汉与我理论时，好像她就站在一边。刚才我向这边走时，看到她就在那巷子里走着呢，我还以为她要自己回家去了。” “真的？哪条巷子？” 胖子向旁边的巷子指了指：“那儿，就那条小巷。” 孔月娥忙向胖子道谢，急急向那小巷子跑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那胖汉嘴角一丝阴险的冷笑。 孔月娥顺着小巷向前走，这个小巷是个很阴僻的小巷，大白天的，也没什么人走。她心里奇怪，香茗怎么会向这个方向走呢？不过，既然有人说在这个巷子看到过她，那总得好好找找。走到巷子尽头，也没看到一个人影子，她只得继续向前走，拐进右边的一个更加窄小的胡同，这条胡同由于行人稀小，地上石板路上长了很多苔藓，两边的房子年久失修，院墙已近倾斜，破破烂烂的院门东倒西歪。心下焦急，孔月娥走得很快，对于两旁略带荒凉的景致也没心思细看。 忽然，一个老妇人从一扇门里走了出来，孔月娥正想上前问她有没有看到自己女儿，那老妇人倒先开口说话了：“大闺女，你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