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魔药课（一）
时间，它在阿斯克心中的形象是一条河，河中的液体如水银，粘稠，泛着银光，密度极大，在流动的时候很平缓，波澜不惊。 阿斯克曾经思考过，如果在水银河中投下一颗石子会是什么样子，这点可以由实验验证。不过，他始终无法想象在时光之河投下一颗石子会是什么样子，他也没有办法去验证，至少现在是这样。 当局者迷，对于石子来说，他是不知道自己被丢进时光之河会是什么样子，但是对于丢石子的人和旁观者来说，这一切都会很清晰的呈现在他们眼前。 星期五的下午，天朗气清，九月的秋风吹走八月的酷热，于霍格沃茨播种下一批种子，周而复始，一如既往。 “吱吖～” 斯内普面无表情的推开门，位于地下的魔药课教室距离他的住所只有七分钟的路，四百三十七步。他一如既往的准时，踩着过去十年留下的脚印，他的心风平浪静，他的脸面无表情，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使用大脑防御术，他用比酒精更有效的手段麻痹着自己的思感。 然而，一切都在推开门的刹那被粉碎。 绿色的眼睛，像是祖母绿，这是一双美丽的眼睛，自始至终，从不曾自斯内普的心中淡去。 斯内普的嘴角弯成了一个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弧度，教室里的哄闹因为他的突然到来还没退去，没有几个学生反应过来，因此也没有人察觉到他嘴角的微笑，温柔的微笑。 不，或许有一个人察觉到了！ 斯内普循着一道肆无忌惮的视线找到了它的主人，微微皱了一下眉毛，他重新转过头，就像没有看到那个嬉皮笑脸，用一种斯内普看着就不舒服的笑容盯着自己的男孩。 厌恶！ 斯内普心中百念转过，他突然有些不安，因为他觉得邓布利多的做法或许是错误的，他也有一些遗憾，或许他真的不会再回来了，他更有些愤怒，因为那个人简直是在玷污他的皮囊，或者说那副皮囊所代表的那个人！ “哼！” 斯内普冷哼一声，快步走上讲台，风吹起他的袍子，就好像是一只蝙蝠掠过，他就是因为这个得到了“老蝙蝠”的绰号。 随手抓起名单，上面的名字他早就记住，在两个名字上停留了一会儿，他开始点名。 “拉文德·布朗。” 格兰芬多的一年级新生显然还不知道斯内普的可怕，正在和同学聊天的他只是伸了一下手，示意他在这里。 “格兰芬多扣两分！”斯内普眼睛盯着名单，头也不抬的说道，“你们那些蠢笨愚钝的学长难道没有告诉你们在我的课堂上应该怎么做？又或者是……”斯内普抬起头，一脸讥嘲的哼道：“你们那可怜的脑容量除了吃、喝、睡觉就再也无法容纳其他东西了？” “还有上厕所，教授！”一个说好听叫有勇气，说不好听叫作死的声音响起。 “沙……格林德沃先生。”斯内普盯着那个一脸调侃，满不在乎的男孩，丝毫没有因为他是斯莱特林的学生而客气，“我想，我的课堂上，不需要多余的声音！” “……” 阿斯克耸了耸肩膀，不再说话，他在嘴唇旁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他闭嘴了。 斯内普也没追究，更没有扣他的分，但是没有学生敢表现出不满，就好像斯内普那明显的偏袒是理所当然的。 斯内普继续点名，接下来的学生就老实多了，也没有再出什么乱子，中途跳过了阿斯克的名字也没有人在意，这种诡异的平静一直持续到哈利那里。 “哦，是的，哈利·波特，这是我们新来的——鼎鼎大名的人物啊！” 德拉科和克拉布还有高尔用手捂着嘴笑起来，就好像斯内普说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斯内普点完名，便抬眼看着全班同学，眼睛乌黑，一丝暖意也没有，冷漠、空洞，就像两条漆黑的隧道。 “你们到这里来为的是学习这门魔药配制的精密科学和严格工艺。”斯内普开口说道，说话的声音几乎比耳语略高一些，但人人都听清了他说的每一个字。 “由于这里没有傻乎乎地挥动魔杖，所以你们中间有许多人不会相信这是魔法。我并不指望你们能真正领会那文火慢煨的大锅冒着白烟、飘出阵阵清香的美妙所在，你们不会真正懂得流入人们血管的液体，令人心荡神驰、意志迷离的那种神妙魔力……我可以教会你们怎样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阻止死亡——但必须有一条，那就是你们不是我经常遇到的那种笨蛋傻瓜才行。” 斯内普讲完短短的开场白之后，全班哑然无声。哈利和罗恩扬了扬眉，交换了一下眼色，赫敏几乎挪到椅子边上，朝前探着身子，看来是急于证明自己不是笨蛋傻瓜。至于阿斯克，他只是百无聊赖打了一个哈欠，他有些犯困了。 想到就去做，阿斯克掏出了他在课堂上睡觉的专用枕头，放到桌子上，压了几下，确认弹性良好之后，心满意足的趴了上去。 坐在阿斯克旁边的赫敏还有她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同样吃惊的还有斯莱特林的一群新生，他们知道阿斯克喜欢在课堂上睡觉，而且极其嚣张，但是在斯内普的课堂上…… 赫敏用力的锤了一下自己的头，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不过，从那只过界，伸到自己书本上，有节奏的敲打着的手看来，如果阿斯克不是有睡觉的时候手乱动的毛病，那就是他根本就是在装睡。 “啪～” 赫敏抽出书，不动声色的朝着桌子上的那只手重重的一拍。因为力道集中在那只手上，而且书本材质好，吸收杂音的缘故，发出的声音并不大。 但是，很疼。 阿斯克的手不再动弹，就好像死了一样，如一滩烂泥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 “哼～！” 赫敏轻哼了一下，她这也算是为格兰芬多报仇了吧？ 斯内普对于这些视而不见，哈利已经稳稳的拉住了他的仇恨，那头黑发还有眼镜让他想起了一段不好的回忆。 “波特!如果我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会得到什么？” “我不知道，教授。” “如果我要你去给我找一块牛黄，你会到哪里去找？” “我不知道，教授。” “那你说说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有什么区别？” “我不……” 连续三个问题，哈利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他干脆就不说了，反正说了也还是那句话。 斯内普很开心的笑了起来，他必须开心，这可是报复的好机会，有道是父债子还，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詹姆那个杂碎当年犯下的错，让他的儿子偿还不算过分吧？这点，即便是邓布利多也无话可说！呵呵，现在就先收点利息…… “多大仇……” 阿斯克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他换了一个姿势，同时把另一只完好的手送到了赫敏的桌子上，像是自言自语说梦话一样的说道： “要是觉得那对眼珠子好看的话，干脆挖出来，装玻璃瓶里带回家慢慢看就是了。至于人嘛，剁碎了喂狗得了，保证死无对证……” 斯内普和他的小伙伴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