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前传（四）
这一番话，不仅许潇，就连凌梦韵也微微侧目，对这个看起来一脸粗犷的蜀山弟子刮目相看。 “说的不错，你叫什么名字？”凌梦韵问道。 四师兄拱了拱手：“燕然的燕，据说我出生的时候正值朝霞出没，所以父母给我取名赤霞。” “燕赤霞？”许潇念叨了两遍，笑了笑：“果然好名字。” …… …… 在北宋时期，还没有三大圣山的说法，当时的龙虎山和茅山，也只是中上游的道家宗门，如果要在整个灵异圈子里找出三个龙头的话，应该就是黟门、蜀山和昆仑了。 许潇和燕赤霞强强联手，三大圣山的修行者已出其二，继续和缺月魔门作战。 具体的交战经过不必细说，总之道法界以不小的伤亡为代价，把曾经被缺月魔门占领的佛道圣地一一夺回，最后更是一路杀入魔门老巢，试图将这个从唐朝时期一直延续下来的灵异界公敌一举剿灭。 在这里，道法界除魔卫道的队伍，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强的敌人，缺月魔门的门主和八位护法。 缺月魔门的渊源，可以追溯到唐朝魏征时期，延续自曾经的妖族和魔族两个种族，底蕴非比寻找，非但八位护法全都是鬼侯级别，门主更是鬼王级别的强者，一身修为不亚于当世天师。再加上修行魔门功法，体内是天然克制道家灵力的魔气，就算是一般天师来了，多半也不是对手。 交战前夕，许潇和燕赤霞等人再次聚集起来，商量对策。 “明日一战，那八位魔门护法，就交给你们蜀山的人了。” 经过几个月的艰难苦战，打到这里的蜀山弟子，还有十几个人，与八位魔门护法交战，差不多是二对一。 “这倒没问题，魔气这东西虽然难对付，但是我们蜀山也有一些底牌手段，而且有御剑术，以二对一，倒不至于落败。”燕赤霞皱眉：“可是那位魔门门主怎么办，我听说那老东西的修为不亚于天师，就算是我师父来了，也未必是对手，我们之中，可没有一个达到天师境界的人啊。” “……那个老东西，就交给我和凌jiejie吧。我们黟门有一种术法，就是专门对付魔门中人的，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越阶击杀不成问题。” “你是说……诛魔印？” 燕赤霞皱眉道：“我听师祖说，诛魔印是黟门的不传之秘，当年唐朝初年的赤帝子，正是以诛魔印诛灭了那头从无间地狱逃出来的魔头，可是这种术法的消耗极大，据说即使是天师境界，一生也只能用两次，这消息是真的么？” 许潇笑道：“既然是听说，那就自然有疏漏之处，而且就算是真的，现在都已经到了这里，难道还有退避的道理？” “……” 良久的沉默。 最终，燕赤霞咬咬牙，说道：“那好，不过你可要慎重点，千万别死了。我还想找个机会，和你切磋一下剑术呢。” 许潇点点头：“你们也小心，如果我死了，以后诛邪镇妖剑就是你的了。” “……那我也一样，如果我死了，我的奇门飞甲和白玉飞剑，就都送给你了。”燕赤霞也说道。 …… 后半夜。 回到帐篷前，凌梦韵忽然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许潇：“你已经做好决定了？” “啊？” 许潇被问得有些茫然，等到看到凌梦韵定定盯着自己的眼神，才挠头笑了笑：“果然还是瞒不过凌jiejie你……你放心好了，诛魔印这一招我已经私下里练过很久了，绝对不会有失手的可能。” 凌梦韵默然不语，过了片刻，才幽幽叹了口气：“诛魔印是我们黟门的不传之秘，也是对付魔种的最终手段，即使是天师境界，一生也只能用两次，之后必然形神俱灭，在人间彻底的烟消云散。 历代祖师之中，唯独只有当年唐朝初期的赤帝子前辈，一身修为功参造化，远远超过天师境界，才能在用过两次以后依然活着，但是即使是赤帝子，也只能勉强维持住自己的性命，一身修为却已经尽数付诸流水，回到宗门交代完后事，从此就不知所踪…… 你现在连天师都不是，勉勉强强也就是道门真人境界，哪怕只用一次诛魔印，也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许潇沉默了许久，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最后抬头看向夜空：“我知道啊，但是有什么办法呢。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缺月魔门壮大起来会带来什么结果，但是凌jiejie你是知道的，当年那场波及整个灵异界的大战，就是前车之鉴，如若不然的话，当初的赤帝子前辈，也不会拼尽一身修为和那魔头同归于尽了。” “……我明白了。” 凌梦韵点点头，转过身往旁边的帐篷走去：“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我不会再劝你了，但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希望别走到那一步……我的家人不多，现在还活在世间的，或许就只剩你一个了。” …… …… 第二天黄昏。 缺月魔门的老巢内外，尸横遍地，流血漂橹。 冲天的火光中，燕赤霞带着仅剩的几名蜀山弟子，相互搀扶着越过厅门，来到魔门中间的一处院落，也就是魔门门主的居所。 “下雪了？” 几乎是在踏进这道门槛以后，燕赤霞等人就看到漫天的白色光点，好像飞舞的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从高空中洒落下来，即使是熊熊燃烧的火光，也无法将它们烧化。院子中，空空荡荡，只有凌梦韵垂手独立，面前是遍地火光的废墟。 在这些废墟中，能够明显看出布满断壁残垣的刀痕、剑印，即使没有亲眼看到，也能够猜测出之前战况的激烈。 “凌师姐，这里到底……”燕赤霞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凌梦韵默默转过身来，脸色苍白地看不出血色，原本是一身素衣白纱，只是这时候却多了几处星星点点的血花，看起来就好像梅花一样，点缀在白衣之间。 一张嘴，就咳出一口鲜血。 “凌师姐！”燕赤霞吓了一跳。 “我没事。” 凌梦韵慢慢摇头，嘴角勾起一丝轻微的弧度，勉强笑了一下：“只是受了一点轻伤罢了，离死掉还差得远。” 听了这话，燕赤霞心里已经明白了，张了张嘴，声音有些艰涩：“许兄弟他……难道已经……” 形神俱灭。 对于任何一个修行者来说，这都是最糟糕的结局，不但身死道消，就连重新投胎转世的可能性都没有，比魂飞魄散还要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当啷！ 一声轻响，燕赤霞看着被扔到自己脚下的长剑，愕然抬头。 “这是他答应你的，现在这把剑交给你了，千万别辱没了它。”凌梦韵淡淡地扔下一句，转身往门外走去。 “凌师姐，你要去哪里？”燕赤霞捡起诛邪镇妖剑，在背后喊道。 “回师门。虽然还没有过在形神俱灭以后再次复活的先例，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尝试一下。”凌梦韵脚步顿了顿，回头瞥了一眼燕赤霞：“记得把你的剑和奇门飞甲保存好，或许在若干年以后，他会回来找你拿走这些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