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瘦尽灯花又一宵（4）
雍书见大哥雍白还要跟人家讲大道理，赶忙插口道：“礼哥，你说的在理儿！咱们奉天堂再怎么说和总堂也是一脉同源，于情于理都得听总堂调遣，可是一来开分号这事非同小可，二来我大哥他一向谨慎。这么着，今儿您先住下，我再劝劝他，一家人关起门来好说话，这个理儿错不了！” 雍继礼脸色稍和，“好吧老三，那便听你的，我明儿再来！” “继礼兄弟，到了沈阳城哪有在外面住的道理？”雍白忙道。 雍继礼甩了甩手，“不了，我们人多，在你这住不开，我带小的们到客栈住去www.shukeba.com。”他又向儿子雍世彰道：“世彰，去把世彪和你郎大哥也叫出来！” 雍澈听了不禁喜道：“世彪哥哥和郎大哥也来了？” 刚刚雍书有意让这两个兰西县来的徒弟避开厅中的谈话，将他们支到厢房去和师娘说话，这会儿雍澈和两个师兄相见，自有一番亲热。 雍世彪知道此行来意，听说要出去在客栈里住，不敢违拗自家亲二叔，只得向雍书歉然道：“三叔，既然二叔说了在家里住着多有不便，我便和他们同去外面住了…” 雍书微一点头，又向郎元钧问道：“你小子住哪？” 郞元钧笑道：“他们都走了，师父家里就住得下了，我正好还能跟您老多学点看家本领！” 雍书摸了摸他的脑袋，“就你怪话多，我啥时候藏着掖着不教你们了？去，上厨房帮你师娘做饭去！” 好歹送走了雍继礼三人，饭桌上，雍白雍书兄弟俩一言不发，只有雍家几个孩子不住围着郎元钧问东问西。一问方知，这郎大少已在年前当上了县里的警察，不再游手好闲。 饭毕，雍白雍书唤过雍澈，三人在客厅内围着火炉坐下。 雍白叹道：“澈儿，你也大了，这燕怡堂往后终究是要你当家，今儿这事你也跟着合计合计。” 雍澈恭道：“谨遵父亲吩咐。” 雍书挠头道：“噫，今儿这事属实不好办，这继福大族长连并堂这步都省了，现在直接就要开分号，所谋非小啊！” 雍白叹道：“若是为先人继家学，为桑梓谋福祉，顶着咱兄弟俩的名头，开个把分号也没啥，那反倒还是好事。只是兰西那边的爷们儿你们也都见着过，一个个把祖业当买卖做，只怕是要把咱燕怡堂变成下一个添益堂，到那时候，不用主顾乡里们戳我们脊梁骨，单是添益堂，就得跟咱们硬碰硬了。唉，这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 雍书道：“那怎么办？不答应他们？这事面子上好歹是族长的意思，咱们老爹还在兰西的祖坟里躺着，怎么也不好和他们撕破面皮。” 雍白知道自家三弟素来脑筋活络，此时见他似乎已有主意，便不慌不忙的抿了口茶，悠悠道：“老三，你平日里东游西逛，只是买办药材时才出点力气，这当口不拿个主意出来，你想怎地？” “主意肯定是有！”雍书嬉皮笑脸的道，“只是也不见得是啥高招儿，就怕老大你不答应。” 雍白嗔道：“都这时候了，死马当活马医吧，你但讲无妨。” “他们要开分号便让他们开去，之前也不见他们少开，这次跟我们张嘴，无非是想借着我们奉天堂的名头，把全省的买卖都做实喽！” 雍白不耐烦道：“你捞干的说！” “是是是！”雍书仍旧一脸的不正经，“老大您怕的是他们坏了俺家的名号，那便不让他们在沈阳开，反正我们也就守着四平街一家字号，没想怎么着，出了沈阳城，他们爱开几家，我们也不担干系。怎么着，他们是总号，开分号的时候还好意思说是我们奉天堂下面的？” 雍白叹道：“唉，这倒也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这样一来各退一步，也算跟继福大族长有个交代。” 雍书又道：“只是有一样。” “什么？” 雍书笑道：“老大你明儿跟礼二胖子回话的时候，一定咬住一条，就是但凡在奉天省开分号，我们奉天堂要抽三成的红利！” 雍白疑道：“我们往外脱干系还来不及，你怎么撺掇我去跟人家要干股？” 雍书眯缝着眼睛故弄虚玄的看了大哥雍白一眼，雍白这才如梦方醒，“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雍书闻言含笑点头，只有雍澈听得一头雾水，雍书见了向他解释道：“澈儿你岁数也不小了，这些生意经往后你也得留心着点。我们虽不想分他们的红，可是不提这茬儿人家还未必答应，只怕会硬要来沈阳开分号。可一旦我们提了这干股的事，人家就要在这上头跟我们纠缠了。到时候我们再退一步，你那兰西来的继礼二叔便也不再好意思多说啥别的啦！” 雍白接道：“老三这招高明，这么一来，除了能稳当儿的不让他们进沈阳，往后他们再有什么事折腾我们，也丝毫张不开嘴。我们乐意帮，那是出于亲戚情分，坐视不理，那也挑不出毛病，谁让我们没收你分红！” 雍澈此时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自己和父叔的差距除了武功医术之外，这买办经验和处事技巧才是最要命的。自己得了远亭公的独门真传，武功医术估计早晚会超过父叔，可真要在江湖上立足，那后两样才是真正难学的本事。 开分号的事就此商定，当晚一夜无话，雍家众人各自回房歇息。 次日拂晓，雍澈便起早要赶回学校去为艺术节忙活。可他起的虽早，郎元钧起的更早。昨晚郎元钧见雍家的男人们凑在一块儿，知道说的是要紧事，是以一夜未曾纠缠雍澈，这会儿起个大早，自是为了堵住雍澈跟他过招切磋。 雍澈见他笑吟吟的站在院心瞧着自己，忙低头向墙根停着的自行车走过去，“郎师兄，您就别闹腾我了，我连在家吃早饭的功夫都没有，这就要去学校忙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