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留下或者逃离
达特布勒岛（也就是柳无遥目前所在的岛）和德拉岛（被海盗打劫的岛）相聚有五十海里，从德拉岛出发，以乌木骨风帆的速度两天不到的时间就能开到达特布勒岛。此时惊慌的村民已经把村长家挤得比肩接踵。外围的瞭望，内圈的探头想知道巴尔特醒来没有。 “完蛋了，海盗要来了，我们赶紧跑吧。” “对，带上值钱的家什，出去避避风头吧。” “可是经历上次的风暴后，我们村现在船的数目，无法一次性把大家都转移走呀。” “这可怎么办好呢？” 得知无法一次性把人转移后，渔民面面相觑，没了声响，人心在这一刻变得微妙了。 看到这一幕，柳无遥想起了《泰坦尼克号》这部电影中的一个桥段——撞冰山后，只有少部分人上了救生艇，人们开始涌向救生艇。 静默只持续了片刻，有个中年男子拉着妻儿要挤出人群。 在快挤出人群的时候，被人一把拉住了。 “蒙特利斯，你要去哪里？” 冷不丁被人抓住手腕质问，蒙特利斯有些惊慌。 “我，我，我回家，晒在外面的鱼得翻一翻了。” “哼，什么翻鱼。别把我当傻瓜，你是想带着妻子儿子偷偷开着大船溜吧。” “什么溜，我，我只是不想在这里等了而已，怎么你是村长吗。我去哪里还要向你汇报吗？”蒙特利斯心虚的恼怒。 周遭开始炸锅。有走的，有拉的，有吵闹的，有劝说的。 从他们的话语得知，渔村眼下只有三艘大的捕鱼船，十几艘小船。所谓大的捕鱼船，个头比私人游艇大不了多少，最多只能装下四十几个人；小船柳无遥见过，类似于泛湖的小舟，能装下八个人就算不错了。另一个重要信息就是，这片海域已经有百余年没有出现过海盗了。人们在安逸的生活中，几乎要忘记掉百余年前，海盗的血腥残忍。 “你们都别吵了。”一个威严的声音，贯雷而来。 众人侧目看向那人。 是柯蕾曼，她在人群中间，且高出周围的人半个身子，柳无遥瞅瞅，她是站在一张椅子上。 “现在德拉岛的渔民巴尔特还没有醒来，海盗的具体信息，还不明了。可我们自己却已经乱了方寸，慌了神，这要是海盗真的来了，那么不是只有被鱼rou的份了吗？”柯蕾曼眼神坚定的扫向渔民，她继续道，“我们渔村的船，都是大家一起动手制造出来的，是大家共有的财产。自从上次风暴后，我们损失了几艘大船，眼下的船只，根本不够转移我们所有的人，更别提你们的家当，根本带不走。” 下面开始窃窃私语。 “是啊，我们好不容易捕获的黄金鱼，可值不少钱哩。” “我家的狗狗肯定也带不走了。” “要是我们走了，他们放火烧了我们房子怎么办？” “可是不走的话，会被杀了的。” “我还不想死。” “我听爷爷说过，海盗可凶残了。” 当这名渔民提到海盗是何等凶残的时候，众人陷入了恐慌，有些人蠢蠢欲动，想要先离去；有些人紧紧盯着周围人的反应，那表情就像在起跑线上等待枪声的运动员。或许只要一个人跑动起来，另外的人就会跟着跑，然后冲向仅有的船只。 看到面对危险便乱成一堆散沙的众人，柯蕾曼满脸的心寒。她说：“目前的船只，只能让一半的人离开，你们忍心扔下朝夕相伴的同村？你们难道忘记，在风浪里，我们一起度过的难关，忘记了篝火堆前，我们举杯的欢快，忘记了我们为什么坚持习武的目的了吗？在敌人还没有来到之前，你们想先来一场死斗，然后决定谁先上船吗？” “柯蕾曼，我们没有忘记曾经的美好岁月，只是面对死亡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害怕，虽然我们都有在练习武术，只是从来没有经历过实战，面对凶残的海盗，我们又能有几分把握呢？”一个中年男子说道。 “菲特，你说的我能明白，但谁是一生下来就经历过实战的，这个岛，是我们祖辈用鲜血保卫下来的，我们怎么能放弃呢。”柯蕾曼的双眼有些湿润，“你们还有一颗武士的心吗？此时，不是应该团结起来战斗的吗？” 凡是参加武术训练的队员纷纷低下了头。 过了片刻。有个年轻的队员怯生生地说了一句：“队长我害怕。” 柳无遥目测年轻队员，他一脸的稚气，年不过十六七岁吧，害怕也是正常的吧。 “队长，我心中也有些害怕。”一个年龄在二十岁左右的队员，也跟了一句。 只要有一个人跟从，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看来情况不妙呀。 这个二十岁左右的队员话音刚落，就有人拨开人群，给了他一拳。 “你干什么？”挨了打后，他爬起愤怒道。 “哈利瑞特，你是个胆小鬼。”打他的是贝塞，贝塞是柯蕾曼的弟弟。 “你个废物，竟然敢打我？”哈利瑞特生气的揪住贝塞的衣襟，举起拳头要打他。 “是啊，我这个废物都能有勇气面对海盗，你这个在我们年龄段武艺最好的人，怎么反而怯弱了呢？” 哈利瑞特举起的拳头放下了，生气的表情消失了，转而代替的是羞愧，他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柯蕾曼。 柯蕾曼也在看他，眼神中没有责怪，而是在说，勇敢一点。 没有想到平时不用功练武的贝塞，勇气却可嘉。 此时，村长达利夫走了出来，堵在门口的渔民，让开了一条道路。 柯蕾曼看见父亲后，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达利夫的家门口悬挂着一尾巨大的鱼骨，鱼骨经历风吹日晒后，已经变成了灰白色，它的头骨保存的很好，两排尖牙就好像一把把匕首。早一天前，柳无遥就好奇的问过渔民，这巨大的鱼骨挂起来，有什么用。渔民回答，这鱼是海中最凶猛的食人鱼，一般的渔民是捕不到或者不敢去捕的，达利夫是第一个征服食人鱼的渔民，之所以挂着，是为了彰显他的勇猛和健硕。 在渔民的口吻中，可以看出他们对村长达利夫的敬畏。 “大家都知道了吧，德拉岛被海盗袭击了，具体的事情要等到巴尔特醒来才能知道。本来以为海盗已经成为一个过去式，没想到又出现了。”达利夫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生死选择，我一个人也定不了，大家表决决定，走还是不走吧。” “村长，走的话，我们的船不够。”第姆斯提出。 “我知道。大家先表决走或者留下。”达利夫很沉着的说道，“人群往后推一推，同意留下的站到左边，同意走的站到右边。” “父亲……”柯蕾曼想说什么，但被达利夫阻止了。 “待会儿再说吧。” 渔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在观望。 柳无遥心里有些担忧起来，如果他们选择逃离，那么就有一部分人坐不上船，自己一个外乡人，能搭上这最后的“诺亚方舟”吗？如果他们打算留下战斗，那么自己岂不是也要战斗。 人群中，有人走了出来，他朝柯蕾曼深深鞠了一躬，表示歉意，然后走到了右边。有人带头走，后边就能跟一串。 贝塞鄙夷的看了一眼走过去的人，然后走向左边。柯蕾曼朝他微微一笑，贝塞心领神会。这是在赞扬他呢。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右边的人数明显多过左边的。 “好了，不用清点，也可以看出右边的人数多过左边的人数了。”达利夫不紧不慢道，“我尊重你们的选择。” 柳无遥假装看热闹，混进了右边的队伍，他心想，难道选择右边的人，可以先走？但是这人数上也超员了呀。 目测左边有五十多个人，右边有四百多人。 “好了，接下来请女人们退到最后边。”达利夫说道。 女人们不明就里，但是照做了。只有柯蕾曼没有走过去。 “再接下来，请十五岁以下，包括十五岁的男孩子也退到最后边去。” 男孩子们照做了。 “最后请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也退到最后去。” 老人们退到了最后。 “呵呵，这样人数就差不多了。”达利夫还能笑出来。 “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菲特问。 此时左右两边只剩下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子。 柳无遥已经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