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逃
第三百四十四章逃 吟!的一声,斩血剑又是高举,七彩光华骤然一现,便要向他头上斩来,奈何,轻风之中,那只素手又一次将他轻轻揽过,若菲带了些许不忍,些许惆怅,黛眉微颦间,竟也将他感染。 孤月当空划过,轻风徐徐拂过面上,不见了虫鸣,不见了叶落,夜似又静了许多,斩灵剑落地之音更是清脆,万霆钧第一次觉得,手中的长剑竟又变得重了几分。 他凝眉,盯望着虎王,面上带了些许不肖,伸手,扯向手指,竟要将这指上虎戒当场摘下。 “哼,还给你,这臭东西,摸了也脏手。” 奈何,任他如何的扯拽,这银戒都如同长到了rou上一般,更是分毫脱手不出,如此,他面露尴尬,继续揪扯,直将半根手指拽的通红,这戒指也是分毫未动,更让他心急若燎,全然不知道该如何好了。 “不要拽了,脱不下来。”城主淡然一笑,那般一往平静的继续指点道:“待你心魔尽除之时,这戒指便会自动脱落。” “心魔!”天哗黯然,循他望去。 “你手中长剑戾气太重,更难为你控制,若强行御使,难免会使剑魔侵体,扰乱神识。”如此说着,他的声音复又变做孤寂缭远,有着难御的清冷,由他的口中循循而出:“到时……到时,便连最亲近的人,也会伤害吧!”他这般述说,声音越来越弱,竟好像说于自己听了一般吗。 奈何,这清缠的声音也是听到了万霆钧耳中,缱缱绻绻,撩人鼓膜。 “……到时,连最亲近的人,也会伤害……”万霆钧心里在默默复述,兀自想起方才酒楼中若菲挡身的一幕,当下有感,轻轻松开了扯拽的手,将这带戒的指紧紧握在了拳中,如视珍宝。 而后,对这面前立身的虎面玉王,心中的抵触也是弱了几分,他微微行礼,口中清清而述……“谢……谢谢了。”话出口,便连自己也是一呆,赶忙结舌补充说道:“这戒指我肯定会还你,我就先带着,……带上几天好了。” “呵呵,这样就好,我也只是先暂时的借给你。”城主见他为难,便如此说道,怎奈,话音连珠,竟不停歇了,“我,我只是不希望这旧事重演罢了……”闭口,他也发觉今晚的话莫名的多了许多,由此,微微摇头,将这未出口的话又吞在了喉中,一时无言……。 风声悄过,这般唰在几人身上,袭起叶落纷飞…… 又是呆立了许久,玉王犹自觉到心中还有事未了,便见他轻轻踏步,立在万霆钧身前,轻笑声中,已然威严尽复了……“万霆钧,长的……倒是像极了你的父亲。” 方方轻声说笑,就要伸手,抚了上万霆钧脑袋,倒是将他吓的呆头一歪,堪堪躲避,满脸的疑惑,尽显面上。 “你,你认识我爹?”夜风之中,他的声音又是急切了几分,脑中多少的混沌恍惚,未曾想--今时今夜竟藏了怎么多“惊喜”……。 “呵呵,何止认识,我们的关系可是不一般呢!当年我、天扬、炫良·伦风、雷无耀、楚江南在九月的枫叶城中拜了把子,结成了兄弟……”他这边说着,脸上的笑容也是也来越密,入同陷入了回忆中一般。 “啾啾、啾啾。” 轻风萧瑟,秋叶密密,东方的天幕中乍见了略微的晨曦,恍惚间,时光流逝,静谧之中竟现了细微的虫鸣。 然而,站地的如若从未感到时光的流逝,玉王悠悠述说,说他们过往,说他们事迹,说他们的往昔已已;万霆钧认真倾听,虽然这些名字他全未听过,也全不知晓,不过,他仍然听的极为入迷,好似在他们往昔的欢聚当中,他也在其中……。 虫声初鸣,却是惊扰了若菲,让她乍然一立,眉间显露细微的惊骇神色,奈何这面上却是古井无波一般,不为所动;然在,在她心中,此刻犹自翻江蹈海,只因他口中的述说,让她惊奋久久,也再难平复,只为那一声声叫得响的人物,全然是这南烨大州中最为骇人的存在。 天权·天扬--这个自不用说,万霆钧的父亲,双子之约的亲订者,以七尺羸弱之躯,独闯七宗剑盟蓝月圣山,杀的一众神修仓惶奔离,更将蓝月盟主霍天明一剑斩杀,如此,将蓝月一脉于七宗剑上尽皆除名,直至今日。 炫良·伦风--琅云神国大皇子,无双阁士,据传便是由他亲手引发了弑君之乱,谋败后,更将亲弟南阳王于乱军中斩杀,而后晃晃然数十载,也不见了踪影。 雷无耀--七国盟者尚将军,更是如雷贯耳的存在,他亲系七国虎牢印,一时期使得七小国的同盟成为可能,更是直接促成自由之都枫叶城的建立,更是亲手瓦碎了血魔的阴谋,便是他的塑像,如今也长存于枫叶城***人瞻仰。 楚江南--龙骧军帅,军望一时间盖过了南宫烈老将军,自龙骧政乱之后,他选择了与南宫家族截然相反的道路,身护幼主辗转杀敌百十万众,而后率疲惫之狮奔袭北域韶阳城,于城中拥立幼主天权·允颐为帝王,誓死守卫着龙骧唯一的正统遗脉,于现今的天下三分之势中立出了一锥之地。 若菲越听越骇,她未曾想过这些名头灼灼的人物间竟还有着如此千丝万缕的联系,好似由着他们蔟下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整个龙骧、哦不、是整个南烨,不对,应该说是整个神界也围罩其下。 她是知道、也是听的明白,其间的种种事迹自己原本就有所了然,虎面玉王口中所述本就人所共知,然而,待讲到期间的阴谋所在、各种利害时,他却是有意避开、一语带过,这人心思缜密,城府之深,可见一般了。 奈何,这方方出村的小子却是听的起劲,待他讲到关键所在,万霆钧更是手舞足蹈,大笑一番,倒让若菲看的了然无趣、意兴阑珊了。 她看东方天色将亮,由此,也就轻拉了万霆钧,好似慵懒一般轻打了哈欠。 “喂!天该亮了,我好困啊,咱们先回去吧。” 奈何这万霆钧正听的欢处,兴致不减,由此便捋下她黏来的手,竟带了些许厌烦:“恩,你先回去吧,我听大伯讲讲这雷无耀是如何被困在天坠峡苦噩血潭中的……。” “这些我也知道,回去我讲给你听嘛!……”若菲纠缠着,轻晃了他的手,如是不离不休了一般,继续说道:“再说这人非亲非故的,咱也没见过,他说是你大伯就是你大伯了?世上哪有咱们多便宜的大伯等你来认,还一下出了四个,谁相信哦?” 她咱们一说,万霆钧也是疑惑了,如此,他才发现自己离这“便宜大伯”竟似亲近了几分,由此,他立时蹲身而起,瞪眼打量起这虎面玉王。 但见他眉高眼大,额宽脸胖,与那老虎还真像了几分,然而也仅是如此,却是难辨他说话的真假,加之他自己承认是杀了御芒女儿的真凶,自己还是防着点好。 然而,这话要出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奈何口已张开,出口间却是无意的询向了若菲:“这些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天天在小村呆着,我都全未听过。” 乍然间,他竟然有此一问,更让若菲始料未及,至于自己身负的使命,以及向他隐瞒的所有事情,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这是落焰一族需要恪守的本分啊,然而,他如今这般望着她,眼亮若诚,她如何能欺骗她呢,由此,这若菲呆立当场,一时间好像身处百舸的汪洋之中,让她头晕脑晃,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我……就是……听过。”如此吱唔着,莫说是他,便连自己也不相信吧! 然而,他却只是一笑,这笑声中满是温暖包容,将她心中愁郁瞬间扫去。 “好,好,好……听过、听过,一会你要讲给我听啊!”。 秋风萧瑟,寒意微凉,初怔之下,她的身子竟在微微发抖。 如此,他脱下兀自带血的破衣披在她身上,紧拥着她,转身、离去。 “喂,你身子好凉啊!也太不经冻了吧!”如此说着,如是笑道。
身后、虎面玉王眉皱更深,循着他们的背影满含心事般筹措不已,看的他们渐行渐远,突然间立身不住,扯喊起来。 “喂!你们要到哪去啊?” “去雷暴找jiejie他们吧!”过了许久,万霆钧才喊起。 “铁锁已断,天险难攀,过不去了……。”玉王又喊。 “那就算了,天下这么大,终归是有我们的立身之处吧!”声音淡淡,如若了尽了淡薄。 “去江吧!雨嫣和你有婚约在身,他南宫家当今也算一番霸主,不会对你放认不管的。” 风骤然大了,那喊声竟是含糊不清了一般,奈何这怀中紧拥的若菲竟似受冷不过,微微一颤。 由此,万霆钧便将她箍的又是紧了,对这身后的话语更是充耳未闻了一般,再未答复。 身后的二人停望了许久,直到晨雾中相拥的男女淡然化去,飘若一点,消失在淡淡晨雾之中,奈何耳中话语幽幽,缱绻了许久再也未见了他们答复……期待的回答终究是听不到了吧! 如此一夜,立身亲卫似是对这大人有了新的认知一般,他方才知道在这伟岸男人身后究竟历过了怎样的风雨,然而他心中却是仍然有着疑惑、不解,急欲找人开导。 由此,磨拳,清脆而问:“大人……” “说吧!”他轻笑,如若不似平日所有。 “我有一问,却……”。 “说吧!” “大人,半月前的小村血案,确已证明是由这南宫家与七宗剑盟联合谋划,意在夺取斩灵剑长剑……” 便在此时那熟悉的手指又一次伸出,将他话语打断,让他为之一怔,这种感觉却是熟悉,又是不熟悉,细望下,他恍然忆及那指上少了枚虎头戒指,由此,他出口之音不由的一滞。 “说你想问的。”声音复又变作了冷漠,这不怒而威的虎头玉王好似回来了一般,让他心中稍微一定。 “那大人为什么还要万霆钧去江都,投奔南宫一家,我们自己收留了他,凭了斩灵剑也好与他们周旋一二。” 城主的眼不仅意扫过了初升的暖阳,此夜之后,这眼中的困顿却已越来的浓烈,他眼中阳影也变得离愁不堪了。 “大木,你跟了我几时?” 亲卫却不知他为何会有此一问,如此一怔,随后才答道:“快七年了,在大人驻守青山城前,便一直追随。” “七年啊!”他默默念道:“也才七年,我便是想了十七年,也未能想个明白。” 虎面玉王的话语更是模棱两可了,让他心中疑惑又是浓了几分,随即才又听城主说道:“十七年来,我一直没想明白,他为何还要带这孩子回来,直到刚才这孩子挥动斩灵剑的时候,我才恍然有了这种感觉!” “感觉?” “对,感觉,该来的终归会来,便如他父亲的嘱咐一般,从初始之时,万霆钧的命运便也定了……直到,他君临天下。” “君临天下?” “对,君临天下,天扬、和霜雪还在等着他,他要快快成长才行啊!” 树上最后的一片叶悠悠飘落,万霆钧盯着它望了许久,直到风过叶散,不知将它卷到了哪去…… 如此呆躺床头,却是难以入眠,他这样想了许久,想到越尔姥姥以身饲蛇,想到莫宇双目泣血、仗剑索道,想到黒土爷爷仰天长叹,期间的种种全然的尽赴于心,让他闭眼难寐! 心中更加惆怅,无数压抑酸楚将他压的难以喘息,他抬头,循望天上流云,轻喃自问:“伊琼雪jiejie、谷莫爷爷现在你们可好吗?”奈何,却是无人答他,天下之大,他恍然发觉自己如同浮萍一般,去无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