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灌体
可乔曦明很快意识到不对。 “等等，怎么会有十八万？第三试炼开始前，光是朱雀塔的剩余试炼者就在四万以上，就算其他三座塔的竞争更加激烈，应该也会剩下三万人左右，这样起码有十多万幸存者，怎么可能……” “未进入天梯试炼者，于第三试炼开启后，均会成为兵器的制造材料！” 乔曦明的脸色瞬间煞白。 神荼的话并不难懂，简单来说，就是整个文武演才中，除了进入天梯试炼中的那些能力者之外，其他的试炼者，如今已经全部身亡！二十八万试炼者，按照七千天梯试炼名额来算的话，那最终只有二万八千人能够存活，更不用说天梯试炼的名额并非全部齐满。 百分之九十的死亡率！ 回想起去年腊月，帝都高空悬挂的‘文武演才’四个大字，引得帝国各域无数天才纷纷前往，可谁能知道这所谓的天才选拔其实是一场巨大的陷阱，目的只是为了制造非人非尸的冷血兵器！ 如此手段，如此残忍！ 神荼的语气却没有波动：“二十八万试炼者，除去最后的两万八千个存活名额，理应由二十五万多具兵器，但大阵的提纯存在一定比例的损耗，加上白虎塔流失了很大一部分材料，所以至今只有十八万兵器成型……不过想必对于如今的帝国来说，这些兵器虽然少了一些，但也依旧是救命的关键了吧！” 乔曦明从神荼的话中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并不知道白虎塔的材料流失其实是因为杜天理入魔的缘故，可他更感兴趣的是神荼的后半句，关于‘救命’二字的含义。 但还未发问，蚩尤虚影突然又站了出来，一脸不耐地插嘴道：“神荼，别说那些没用的东西了，时间已经不多了，你还是抓紧给这小子灌体吧！” 灌体！ 乔曦明耳尖一动，眸中顿时闪出一道精光。 蚩尤意识所说的机缘，难不成是…… “……好吧，小家伙，来我身前坐下吧！” 乔曦明没有反抗，沉默的回到了神荼跟前，将拓跋玉平放在一旁，然后盘膝而坐。 当他放下拓跋玉的时候，背后的蚩尤虚影双目中突然闪过一丝诡谲的目光，可乔曦明的注意力却放在了神荼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这点。 见他坐下，神荼这才缓缓开口：“想必你已经猜到了，蚩尤带你来这，便是为了让你夺取四相转生大阵的能量为己用，从而突破自身的桎梏。” “你是说，你能够给我进行相级灵气的灌体？” “没错。” 乔曦明突然皱了皱眉，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开口问道：“如此说来，你分明可以控制这座大阵，为何你还会被困在这里？” 神荼似乎早就料到乔曦明会有这样的疑惑，也不生气，只是叹出了一口长气。 “小家伙，你弄错一点。我虽然能够为你进行灵气灌顶，但这并不代表我能够控制四相转生大阵……我所能做的，不过只是引导而已。” “引导？” “是的，引导！”神荼双眼的漩涡突然冒出了一股怨恨的情绪：“二百年了，武修文将我困在此处，并非是要将我囚禁，而是要利用我完成他制作生灵尸的工具！” 生灵尸，乔曦明想了想，便反应过来是指的那十八万的‘活尸’兵器。然后他又想到神荼所说的二百年，心中突然有一丝念头一闪即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我现在所处位置的特殊，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听到神荼发问，乔曦明立刻压下心中的其他想法，略作思考，便皱眉道：“阵心？” “呵呵，就是阵心！”神荼的冷笑中带着自嘲：“四相转生大阵，本就是借鉴了巫族功法而成的阵法，单凭武修文麾下的那些酒囊饭袋根本不可能催动，所以他才将我镇压在此，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成为此阵的阵心，让我的巫道之力与大阵融合，这才能够启动此阵！” 蚩尤虚影在旁突然叹了口气：“这大阵日夜吸食你的生机，才能够有那提纯之能，阵法蚕食的痛苦比之千刀万剐更甚千倍，你竟然还能苟延残喘两百年的时光……想必郁磊是没能够坚持，才被你吞噬了吧？” 闻言，神荼默然。 乔曦明在旁听着，心中却是暗自心惊。 千刀万剐的痛苦就已煞是瘆人，而身处大阵阵心的神荼竟然承受着更甚千倍的痛苦，并坚持了长达两百年的时光，这若放在常人身上，那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嘿，不过待你赐这小子机缘之后，这大阵应该也就要随之崩解，到时候，你也就能够解脱了！” 神荼看了蚩尤虚影一眼，然后目光回到了乔曦明身上。 “我作为这座大阵的阵心，所有的能量都会经由我的身体，然后再反转出去。可以说，我就相当于这座大阵的转化器一样。”他的语气淡然，听不出一丝痛苦：“被转化的能量会分散到大阵各处进行储存，按理说我并没有分配它们的权力，可是这座大阵建立的目的本就是为了灌输，而你又是此次的试炼者之一，所以我可以引导那些本要输送到四座天梯的灵气先进入你的身体，让你先一步承受灌体。” 乔曦明想了想，并没有在神荼的话中找到漏洞，但仍是觉得有些不妥。 这时，神荼又开口道：“不过，我的引导时间有限，只能坚持到天梯试炼结束，一旦试炼结束，阵法就会强制将所有灵气直接传入四座天梯供给幸存的试炼者，那个时候，你就再也无法吸收到任何灵气了。” 闻言，乔曦明眉毛一挑。 他坠入深渊之时，天梯试炼已经过了十六个时辰，再加上遇见神荼之前的损耗，离天梯试炼结束，应当只剩下不到八个时辰的时间了！ 难怪蚩尤意识那般着急，原来这份机缘是有时间限制的！ “别犹豫了，如果错过了这份灵气灌体，你要跨入相级，起码还需要数年的时间！”蚩尤在旁开口。 乔曦明的脸色变幻不定，仍然没有答应。 “小子，难道你不想报仇了吗？” 一声大喝，让乔曦明浑身一震。 这一年走来，他立敌不少，覃家、兰家等皆可算作他的敌人，可归根结底，他心中最大的仇人，却是那个害得上官家家破人亡，害得小茜丧失父母之人——弃舟大帝，武修文！ 弃舟大帝乃是帝国之中唯一的帝级能力者，乔曦明若真想要替小茜报仇，他最缺少的，恰恰就是自身的修为！ “好！来吧！” 乔曦明下定了决心，终于放下了戒备，等待着神荼的灵气灌体。 神荼深深地看了乔曦明一眼，双目漩涡陡然加速旋转。 深渊之中，红、青、黄、蓝四条最粗的光带突然间变形，从神荼身边纷纷扭曲，一转弯就朝着乔曦明伸了过去，然后在他身前拧成一团，四种颜色混合之下，竟然变成了一条黑带嗖的一下扎向了乔曦明的胸口。 黑带方一成形，乔曦明就察觉到了其中浓郁的巫道之力，其中所蕴含的血腥狂暴气息远超他至今所见过的一切东西，心中立刻有通天骇浪翻腾不已。 可当他想要反悔躲开之时，却发现为时已晚，那黑带的速度根本由不得他反应，噗的一声就透体而入。 “啊啊——” 乔曦明顷刻间发出震天的吼声，额头爬满青筋，双目猩红，鼻口扭曲，一张脸瞬间变得狰狞无比。 片刻之后，他的双眼被一层黑色占满，然后就好似声嘶力竭，双目一闭就没了声息，如果不是身体一直在轻微的颤抖，整个人就好如同死过去了一般。 见到此景，一般的蚩尤虚影脸上却浮现出了惊悚的笑容。 “桀桀，这个小子……” 它的语气中说不出的得意，仿佛乔曦明所承受的痛苦，反而让它赏心悦目，不过已经昏迷的乔曦明根本听不到它的低声怪笑，更不会疑惑为何它能够在本该禁元的空间中停留如此之久。 神荼没有看蚩尤，而是望向了乔曦明身旁昏迷的红衣少女。 “这个女孩，也是你的计划之一吗？” 蚩尤止住了自己的笑声，看了眼拓跋玉，却是耸了耸肩：“那倒不是，吾虽然是想要再拉一个人下来，可吾所想的并不是这个女人，而是另一个雪阴之体，不过吾没想到雪阴之体竟然在关键时刻昏迷了，只能在最后关头换了个人施加了些影响……嘿嘿，得亏这小子魅力不小，不止吸引了雪阴之体，还吸引了离火之体的倾慕，也算是巧合了吧！” “离火之体吗……”神荼似是在考虑什么，半晌后点了点头：“虽有差异，但也可以了。” 二人言语中，竟似乎对拓跋玉有着不一般的安排。 再看乔曦明，随着黑带中能量的不断灌入，他周身逐渐开始浮现出一块块青黑的斑点，好似中毒了一般，愈加的丑陋起来。 两大巫神，就这样一个沉默一个怪笑，看着乔曦明不断地变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