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那年那人那些事
孟非心很乱,他从没想过会有人仅仅是因为知道了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的存在就可以如此安心,偏偏这个毫无关系的人还就是他自己,可是他真的能回应这份期待吗?他不知道,不知道这个第六序列对于他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为他们期望的第六序列,他怕了,所以心乱了。 强压着心头的不安,孟非眼神复杂地看着碧秋雨问道:“为什么你们会这么在意第六序列?” 碧秋雨说道:“因为如果真的出现第六位序列,那他一定会是出山序列,而我们燕国,已经太久没有第二位出山序列了。” 孟非觉得说不通,所以继续问道:“有没有第二位很重要?” 碧秋雨说道:“对于他国的宗门来说,或许并不怎么重要,但是对于我们燕国的宗门来说,这很重要。” 孟非不解“为什么?” “因为他们有,而我们没有,不提归元宗的七剑同天,也不提烟雨阁的烟女、雨子还有云花雾露,就连最难出序列的魂域,如今都有两位皇子站在永生殿里,俯视着苍茫大地,只有我们燕国,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靠着清虚子一个人撑着这片天。”碧秋雨说这话的样子前所未有的认真,让听这话的孟非有些不知所措,几次张嘴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转过头眼神复杂的看了一圈,心想这些人是不是也都抱着跟碧秋雨同样的想法呢? 虽然没有镜子,但是孟非想着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周围的人们那期盼的眼神,更因为他自己心底那份怯懦。他忽然有一种想要逃走的冲动,就在他感觉有些呼吸不畅的时候,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舒服的凉意,低头看去,才发现是红墨又一次握住了他的手,然后抬起头用那双红眸坚定的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担忧的意思,但孟非心里却平静了许多,因为他懂了红墨用眼神传递出来的话语:不管你选择什么,我陪你。 看着她倔强的小脸,孟非心头忽然轻松了一点儿,想到至少他曾回应了她的某些期待,再度环顾四周,他想着,既然这样,他是不是也可以尝试一下回应他们的期待? 在孟非和碧秋雨说着话的功夫,秋鱼宴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幔布间的食案也差不多坐满,而清虚弟子前方那六张食案依旧空着,不过似乎也没人觉得意外,在最后进来的几位大人物也已经就位以后,开宴的钟声便响了起来。 孟非并不认得那高位上的几位大人物,也不在意主持秋鱼宴的中年人讲述的十杰选拔的规矩,他现在只想尽快解开心头的疑惑,于是无比严肃地看着碧秋雨问道:“请告诉我,魂域跟天山到底有什么渊源,还有清虚子杀过很多人又是怎么回事。” 当初白芊芊就曾拿魂域套过孟非的话,而刚才碧秋雨又一次提到了魂域的名字,孟非很想知道他们天山到底跟魂域有什么纠葛,而五师兄又为什么会杀了很多无辜的人,因为他觉得知道了这些以后,或许就有了接受这一切的理由,所以问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很认真,非常认真。 对于孟非的无知,碧秋雨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这么认真的请教这些几乎无人不知的事,但是看着他的样子,碧秋雨又觉得理由什么的都不重要了,于是无视了台上的中年人,缓缓开口:“你问得这两件事其实本就是一件事,因为清虚子杀的人几乎全都是魂域的人。”说完这些也不管孟非表情的变化就接着说道 “天下七分,便是因为这世间有七大宗门,而魂域就是其中之一,原本两家虽然有竞争,但也没到这种地步,直到十年前出了那件事。” “什么事?” “天山有人打上了魂域永生殿!” “是谁?” “上代清虚子,天山第三序列易水寒。” 听到这里孟非心头巨震,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三师兄,他一直很好奇,但是因为师兄们的态度,他也不好细问,却没想到会从别人嘴里听到他的事。 “为什么?” “因为他的道侣死于魂域大皇子之手,还被魂域的人污蔑她是妖物所化,然而清虚门对此却没有任何表态,于是清虚子一怒之下孤身打上了永生殿,那一战具体情况没有流传出来,只知道清虚子败了,而且似乎伤的很重,从那以后,易水寒就再也没有下过天山。”说到这里,碧秋雨的表情变得很复杂,有鄙夷,有同情,但如果孟非没有看错的话,最多的却是愤满,而他自己呢,竟不知道现在到底该为三师兄悲伤还是为师尊他们的无作为而难过。 只不过,事情明显还没完,所以他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后来呢?”
“后来?”碧秋雨带着惆怅说道:“后来现在的清虚子成为了清虚子,免去了可能出现的燕国连一个出山序列都没有的尴尬情况,然后他开始出山行走,开始学会了杀人,魂域的人,然后从他下山那一年起,燕国大地就成了魂域的坟场,魂域的人他见多少杀多少,不管男女,不分老幼。” 孟非的心情忽然有些沉重起来,他也曾想过五师兄为什么会杀那么多人,想过很多种可能,但从没想过会是这样,他不是师兄,也无法评定师兄的所做所为到底对不对,所以他只能沉默,但是他又不能沉默,因为事情还没完。 “对于清虚子的行为,魂域质问清虚,但是天山还是没有表态,于是他们开始派人来到燕国围堵清虚子,然后他开始受伤,也开始变强,凭着一人一剑,抵挡着魂域的复仇,也是因为如此,魂域才发现关于此事天山是真不准备表态,于是来到燕国的魂域中人越来越多,清虚子受的伤也越来越重,但是同样的,他也越来越强,这段时间一直持续了好几年,直到那次,数名第五境围杀清虚子都被他全部反杀以后,魂域的人才真正的怕了,从此开始,燕国大地上,再没有活着的魂域弟子出现过。” 听完碧秋雨的讲述,孟非感觉喉咙有些发干,端起茶盏却又没有喝茶,而是细想着刚刚听到的话,然后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魂域那位大皇子来了吗?” 碧秋雨冷笑一声:“他就算敢来,魂域那些个殿主恐怕也不敢让他来,万一天山等的就是他,他来了岂不是自投罗网?就算杀不了,把他关在天山上也够魂域难受的了。” 这时候的孟非还无法理解碧秋雨所说的杀不了的含义,只以为是不能杀,直到后来才明白真的只是杀不了而已,不过这些是以后的事,与现在无关,现在他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清虚子出山那年多大?” 碧秋雨沉默了一下,然后才用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 “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