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节 政客杨蔓
听到兵绝会长的指示，杨蔓带小天三人来到辩论区，准备向各位长老阐述议案的纲要。小天就坐在她旁边，虽然不能用麦克风发言，但可以用纸条或手势提示她。 弧形灯光聚焦在杨蔓身上，让她像黑夜森林里的鲜花一样，气质优雅夺人眼球，连诸位长老都黯然失色。 然后她清咳一声，用政客特有的微笑环视会场，待众人稍事安静，才开口道：“《杨蔓申请增设十名长老的议案》，这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份议案，其中谬误之处在所难免，还请诸位长老多提意见。” 十六岁的小丫头片子能提出什么好议案？个别长老目光中已露不屑。事关自身利益，他们早已通读了议案，关键之处也已清晰，但他们发现议案之中确有谬误，正因为如此，有些人已经做好了驳斥杨蔓的准备。当然，诸如马尾辫、碎花裙、小包包之类的槽点也在他们的必吐之列。 杨蔓不动声色，因为很多谬误是她故意加上去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毛病，支持她的长老通常不会关注这种瑕疵，只有强烈反对她的长老才会抓住这些细枝末节猛烈抨击，等这些人站出来慷慨陈词的时候，她就会默默记下他们的名字。至于那些大是大非的错误，支持者和反对者通常都有异议，反倒不好分辨各自立场…… 杨蔓心里在笑，表面却非常严肃，只见她顿了顿，继续道：“这份议案的目的是保障杨家新军应得的利益，让杨家新军在作战时没有后顾之忧，从而为全体族人赢得更多战功！”——杨家原有几支数士战队，统称“杨家军”，属于家主一派，具体由军事总管领导，年龄平均在四十岁左右；杨蔓组建的杨家军脱胎于银都学生会，年龄平均在二十岁左右。区别起见，族人通常称前者为“杨家正军”，后者则为“杨家新军”。 第一句话就直指核心，这让众长老面面相觑，明显不适应杨蔓的套路。最重要的是，杨蔓讲述的论点合情合理无法反驳，别人只能从细枝末节予以修正，而无法动摇议案的根本。 一位姓墨的长老坐不住了，示意会长要求发言。在获得许可后，他站起来直视杨蔓，大声质问道：“杨家新军要增设十名长老？我说蔓蔓你是不是……”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墨长老顿时显出窘迫，后面的话开始支支吾吾：“呃，应该称你杨蔓长老才对。不好意思啊我我……”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墨叔叔。”杨蔓连忙替对方解围。因为墨长老是她父亲的结拜兄弟之一，算起来自己要叫叔叔才对，所以应当礼貌相对。 前一刻还心存不满，但后一刻，墨长老忽然心生感激，支支吾吾迟迟不肯说下去。 杨蔓大方道：“你的意思是，增设十名长老是不是太过分？” 居然替我说出来了！墨长老松了口气，内心也更加感激，忽然觉得十名其实并不算多。但他有任务在身，必须表达完观点才行，所以他假装思索道：“十名确实有点过分，不信我就替你算一下。” 要上当了哦！杨蔓心中偷笑，表面却面露疑惑，示意对方继续。 墨长老不知是计，滔滔不绝道：“杨家新军现有将士437名，加上他们的家人，总数约在5000人左右，按照每千人设置一名长老的规矩来计算，五名长老已经足够。如果再算上杨蔓长老你自己，实际增设四名就行，所以……” 他鼓足勇气，继续完成自己的任务：“你要增设四名，我当然没异议，如果超过这个数，恐怕很多人会不答应。” 杨蔓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但你忘记了一件事。” 墨长老立刻紧张起来，眨着眼睛道：“什、什么事？” 杨蔓微微一笑，道：“杨家正军有数士465名，长老五十二名，而杨家新军却有437名数士，几乎让杨家的实力猛增一倍！”顿了顿，她又叹口气道：“你想想，代表杨家新军利益的长老，是不是也该同比增长？” 既然杨家新军让杨家数士倍增，代表其利益的长老理应倍增，杨蔓的话逻辑清晰，墨长老根本无法辩驳，所以他挠了半天脑袋，最终还是无奈道：“听着也有些道理，但如果你们的长老席位增加一倍，那整个杨家岂不是都被你们给控制了？” “理应如此！”杨蔓正色道：“你忘了数士才是家族之本，也是皇家政府最重视的资源。” 咄咄逼人的据理力争！墨长老挠了半天头，却一句反驳之词都没有。 杨蔓又缓和道：“虽然有充足的理由增设五十名长老，但我只要十名就行，这应该不过分吧？” 不仅不过分，而且相当厚道！杨蔓此话一出，众长老不由频频点头，墨长老则张口结舌，只有眼珠子四处乱看，一副想要寻求帮助的模样。 “我有异议！”又一名长老起身，向兵绝会长提出要求。 杨蔓细观此人，只见他虽然面无表情平淡如水，实则内心阴冷直透五官，旁人看一眼恐怕都会打个寒颤…… 此人就是杨春，曾经是杨家在银都学院的代表，也曾试图阻止杨蔓成为数士，但很快就被李小龙的“吓唬小朋友计划”吓破了胆，还主动招供了背后主使者。杨蔓也借此事件继任为新的族人代表，最终重组了杨家学生会——也就是杨家新军的前身。 “杨春你好。”杨蔓又露出政客特有的笑容，假装友好道：“一年不见，没想到你已经当选长老，而且还晋升成为数士……” 虽然是在对杨春说话，但杨蔓的余光却瞥向旁听区的杨顶天，只见他面无表情端坐如山，好像不认识杨春这个儿子，又好像忘了之前对杨蔓的慈爱。 看你们这对父子能装到几时！杨蔓对杨春客气道：“……真是可喜可贺呀。” 杨春冷冷道：“客套不必，正式场合请谈正事。” 杨蔓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 ………… 杨春显然是有备而来，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侃侃而谈：“诸位长老，请允许我提示一下，杨家新军的领导人虽然是杨蔓，但其成员大多来自其他小家族甚至小家庭，加入我杨家之后，他们实际上是一支外姓支脉。” 众长老同意杨春的观点，因此频频点头。 杨春继续道：“杨家新军的长老席位如果达到五十，整个杨家就会出现一种奇怪的现象：外姓支脉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主脉，甚至比所有的本姓族脉加起来都大！”然后他摇摇头，叹道：“这件事恐怕会让其他家族笑话，也会引起皇家政府的非议。” 真是荒谬！杨蔓冷笑不已。杨春现在虽然是本姓主脉，但十几年前他也是外姓族脉，姓欧阳，之后转为本姓支脉，最后成为主脉。杨家新军自然可以按照同样的套路来，况且杨蔓原本就是本姓主脉，只是现在凋零成支脉而已，如果她能让杨家新军重新成为主脉，显然是件合理合法而又大快人心的好事，其他家族和皇家政府根本没什么好非议的。 杨春等着被反驳，但杨蔓只是冷笑一声，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杨春稍一迟疑，便继续侃侃而谈：“杨家新军的长老席位也不能超过三十，这是因为杨蔓原本属于杨燕东一脉，这一脉在长老会占据五席，而杨燕东旧部的几个支脉也占有五席，把这些席位加在一起统共四十席，这又接近了整个长老会的半数席位。” 顿了顿，杨春忽然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缓缓道：“如此一来，杨蔓就能控制长老会，从而控制家主的选举，届时杨蔓就是下一代家主，其他支脉的利益就会被边缘化！” 听着合理实则荒谬，因为任何一项议案都要三分之二的长老通过才行，半数席位并不能控制长老会。不仅如此，杨春还直呼杨蔓父亲的大名，对这位战功卓著的前任家主没有表达一点点尊重！ 但杨蔓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只是示意杨春继续阐述。 杨春摸不清杨蔓的套路，只能硬着头皮道：“杨家新军的长老席位也不能超过二十，这是因为杨家新军虽然数士众多，但没有经过战场考验，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战斗力如何，也许根本拿不到战功，反而会拖累我杨家。” 说到这里，杨春终于恢复了底气，只听他掷地有声道：“这样的支脉，不应该拥有太多的长老席位！” 杨蔓仍然没有反驳，只是微笑望着杨春，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再继续下去，杨家新军恐怕连十个长老席位都保不住了…… 杨春深吸一口气，毫不客气道：“最重要的一点，核心家法就是一个家族的宪法，我杨家的核心家法规定：每千人才能设置一名长老。而杨家新军只有五千族人，所以只能增设四名长老！” 这是要扼死襁褓中的杨家新军啊！众长老一片默然，因为杨春的说辞虽有谬误之处，但大体上还算有理，尤其是最后一条，已经死死限制了杨家新军的长老席位。而且长老们也有自己的小算盘，都不愿自己的权力被稀释，所以他们宁愿看到一个势单力孤的杨家新军。 杨燕东一脉及其旧部大多支持杨蔓，但杨蔓现在默不作声，似乎已经放弃了抗争，这些长老也只能干着急。 这些长老中只有一位不着急：杨燕南。他和杨顶天一样，只是静静听着，默默看着，似乎是个置身事外的人物…… 再看杨春，他知道目的已经达到，脸上顿时显出得意之色。 “我只想说一句。”杨蔓平静道：“议案如果不通过，新军将退出杨家！” 纠缠于细枝末节，那是政客所为，真正的政治家只需掌控大局。 所谓一语定乾坤！ 杨蔓看了一眼杨春，面容平静但不怒自威，如同霸气内敛的史前巨龙。 噔噔噔，杨春连退三步，心脏狂跳腿脚发软，连直视杨蔓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