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金甲子!”虫儿没绷住。 “meimei知道这个宝物?”梅姑娘拿起落在身侧的金甲子,那通身剔透的宝虫应该正处于休眠状态,水晶壳内干净脆亮。 “可惜里面能够抑制我腿疾的灵药,已经全部释放完了,自此以后,我还得饱受病痛的折磨。” 梅姑娘自觉掀开手臂上的纱袖,莹白的小臂内残留着八孔早已泛紫的爪洞。 正是一年之期,金甲子也该自动脱离主体了。 虫儿假装无知,朝梅姑娘借来一看,跟记忆里吸血的模样如出一辙,八只尖利的爪子至今还叫她记忆犹新。 虫儿借口出言讨了这只金甲子,对梅姑娘也是没用的废物,便顺水人情送给了她。 虫儿反复看了掌心的金甲子,心里五味杂陈,难以言喻。 梅姑娘见虫儿收了金甲子,低头抚顺微乱的碎发,脸庞淡晕出一层红粉,顿时把倾世的容颜映衬得光彩夺目,她赧道“我怯以为自此以后与meimei有了隔阂,永远相见不相识,可是药公子答应继续替我医腿时,我也是暗自欣喜的。” “我思量着meimei心里其实也是念着我这个jiejie,否则不会离开了又返回来。” 梅姑娘笑得真心可爱,处处替姐妹解难,虫儿一时间也不知道对方是何居心,只得谨答道“jiejie一人在外,旧疾缠身,药奴专攻jiejie腿上的疾病已是些许年,所以jiejie只管谢他便好,meimei最多倾力协助他,予jiejie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帮助。” 梅姑娘听她依然与自己刻意保持距离,继而苦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不过想和meimei多叙叙旧,如今看来已是枉然。” “人族的时间最是短暂,在极美好的岁月里终究只能点亮某一个瞬间,所有情谊都是昙花一现,最后只剩一捧黄土灰渣。”梅姑娘哀婉轻叹,似道不尽的愁肠。 虫儿全当她这是想念斩月,思春作怪,半宽慰她,也半宽慰自己道“jiejie何须顾影自怜,有的人貌美如花,却独孤了岁月,有的人武功盖世,却飘离了天涯,世间凡事,皆难两全,jiejie既人如桃花,且爱郎相伴,算是人间异数,莫说令人艳羡的爱情佳话,纵使是如今短暂的分别更为了永远的缱绻,说到底,jiejie才是最幸福的。” 能得到斩月的独爱,世间只有柳舞梅才是最幸福的。 虫儿以前因为她的幸福而嫉妒她,靠近他。 现在依旧是因为她的幸福而嫉妒她,远离她。 归根结底,自己从始至终都在嫉妒里徘徊,没有得到,更没有失去。 虫儿知道,她不是最可悲的,但一定是与幸福最无缘的。 梅姑娘娇笑道“meimei以为我所有的失魂落魄是因为思念斩月吗?其实我早已习惯他一年四季奔波在外,而我自己独守空闺,他是做大事的人,终究不会只窝在行风里儿女情长。” “可能我太……幸福了,所以只有我最清楚个中滋味,而meimei你永远不会理解,我在尖叫什么。”梅姑娘开始拂弄自己的秀发,一下接一下,极尽万种风情。 她的眸子里,多少又渗出些恨意,因为太浅,终究再藏匿回了心里。 虫儿回去反复研究金甲子,发现此物竟可重复利用,突发奇想觉得将来或许有利用价值,便用手掌运出莲火灼了它一下。 金甲子果然遭不得热攻,猛得从休眠状态复苏过来,虫儿窃喜,将金甲子摁在自己的胳膊内侧。 金甲子恼羞成怒,又闻见熟悉的血香,不管不顾将利爪猛刺向虫儿的血rou。 “妈的!”虫儿咬牙切齿道“你这吃人的疼劲倒和以前如出一辙。” 金甲子吃出了香味,整套口器塞入血rou汩汩咂起虫儿的血来,只消片刻,透明无暇的硬壳上立马氤氲了淡淡的血色,霎时绯靡。 正叫爹骂娘,药奴身上的药香先隔门扑来,虫儿紧张地将衣袖拉好时,药奴飘飘然跃了进来。 虫儿心里有鬼,赶紧谄媚道“一整天不见你人影,莫非逛窑子去了?” 药奴一脸神清姿爽气质佳的模样,自上而下透着勾死人不偿命的活力。 他白了虫儿一眼,娇手朝她额头一点道“哥哥洁身自爱,千年的纯元哪!要换你,你憋得住吗?” 虫儿窃笑想,哈哈哈,真没憋住。 “话说你的小脸才红扑扑的,假面具也不愿戴了,是不是思春期到了?” 金甲子适时地钻咬虫儿一口,痛得她随机捂住肚子,尴尬道“妇女病,传女不传男,你懂的。” 嘿嘿嘿傻笑三声。 药奴一把捉过她的手腕,言带淡责道“好歹自己也挂着大夫的招牌,居然不晓得调理自己的身体,还是哥哥来帮你通一通吧。”
“不用你通!”虫儿拔开自己的手腕,面红耳赤道“我喜欢堵塞的感觉。” 药奴满脸恶心道“既然你身子不爽,我就不告诉你今天我去哪里了。” 虫儿一听有好事,立刻来了精神拖住药奴的胳膊道“快说,是不是发现什么惊天秘闻?” 药奴指指自己的脸。 虫儿恶寒道“把面具摘下再说吧!” 药奴傲娇道“今日你看不起的,改日便叫你高攀不起,哥哥的面具一旦卸下,必然轰动整个颜值界,虫儿到时倾心相送,哥哥可未必理睬你哦。” 虫儿哇哇大吐道“药狐狸,咱们言归正传好不好?” 药奴见她无语凝噎的模样,终是满足道“你可记得在‘寂雪啼苑’一直伺候你的隐浓?” 虫儿一听跟隐浓有关,顿时来了精神,整个人精神焕发了起来。 药奴补道“话说我本来也没有在意她,只当她是随机调去伺候梅姑娘的小婢女,可是那日她有一句话说得极怪,叫我一下便怀疑她的身份。” “什么话?”虫儿积极道。 “我当时故意说她面善,结果她却说:公子是庄主的左膀右臂,平素里日理万机,不记得奴婢是自然的。” 是啊!是啊!虫儿茅塞顿开叫道“我当时也糊涂了,想隐浓和幽碧在听风谷伺候了我近四年,你可算他的旧主,她怎麽会不认识你?” 虫儿越想越觉得岂有此理,分明死去的人,怎麽能再活过来。 除非……是有人装做隐浓的模样,假意跟随在梅姑娘身边,好司机密谋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总而言之,现在的隐浓绝非之前的那位。”药奴凝视着虫儿道,“正因为她犯下致命的错误,所以我今天才刻意跟踪她一天,隐浓虽是处处小心翼翼,依旧暴露出了破绽,现在正是夜深人静时候,我且带你去看看究竟。” 药奴脱去华美的罩衫,里面露出黑色的夜行衣,朝虫儿媚笑道“虫儿,你来不来?” 一只温暖的大手,乘着银丝粼粼的光彩,朝她伸来。 “求之不得!”虫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