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家兴要碰运气
心里着急 想要翻本 两块银元 能否赢回 话说这一向容易兴奋，激动的丽娟，此刻她立即站了起来，一面蹦跳，挥舞着手中的彩票，一面尖叫：“6号、5号，帮帮忙，快点跑、快点奔，帮我中彩，赢了买rou包子给你们吃！” 6号、5号狗在中间是很帮忙，蛮争气的，跑在第一、第二。但跑到结束，落到了最后两名。 丽娟也没有了声音，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君宝在一边笑了起来：“娟meimei，又输啦！我们是菩萨不保佑，上帝也不保佑，输定了，没有戏唱了。” “都急死人了，你还说笑话，寻开心。”丽娟拉着谷锦绣说：“走，不睬他。”这场跑狗结束了，他们手中的两张彩票，也只好‘留作记念’喽！。 这四人走出跑狗场，在路上，丽娟把今天家兴买跑狗彩票，以及上午‘吃老虎角子’，都是为了帮她赢回交书费的两角钱，想不到结果是越输越惨；还把家兴两块银元的来历，也都告诉了谷锦绣。 谷锦绣听了很受感动，她更加感到家兴这个人，有情有义，可敬可爱。 回家路上，家兴对君宝、丽娟说好，今天输钱的事回家暂且保密，以后再作主张。 第二天是礼拜天，下午听住在前客堂的王先生说，晚上要到什么饭店去白相。 家兴便灵机一动，决定跟去开开眼界，会不会有什么翻本的机会。 就和君宝、丽娟商量一致，分别同家人说了一下，晚上真的跟着王先生去白相什么饭店了。 这个饭店座落在善钟路，现在的常熟路、福熙路转角处，这里原先是个大公馆，日本人进租界后变成了一家大赌场。 入夜，人们潮水般拥进饭店。 家兴三人在王先生带引下，也吃力地挤入饭店大门，穿过长长的走廊，进到赌场。 这个饭店在S市是一家规模最大的赌台，这里至少有大小二十几个房间。 大房间里可以摆三、四只大型赌桌，小房间里可以摆一、二只大的或小的赌桌。 家兴等人和王先生进入了一间比较大的房间，里面摆了三只大的赌台。每只赌台有六只八仙桌那么大，四周都挤满了人。 王先生，家兴等四人在中间一张台子前站下了。 王先生今晚是满面红光，兴致勃勃地说：“今天夜里赢他个一、二十块大洋，明天早晨，请你们三个人吃点心。”说完他就饶有兴趣地下起赌注来了。 王先生今晚赢不赢钱，家兴他们并不介意，倒是这里他们从未见过的热闹场面，立刻把这三个孩子给吸引住了。 赌台的台面上描满了一排排花花点子：天牌、地牌、长衫、幺二、梅花、四六------在每排花花点子上面都押满了红红绿绿的大小钞票，白花花的银洋钿。 桌子前脂粉满面的摇宝姑娘，端正地坐在赌桌前，白嫩细巧的双手，端起摇宝缸，上下前后均匀地摇动着，那缸子里的骰子，有节奏地发出‘哒啷、哒啷’的声响。 此刻，围在这赌台前，二、三十个赌客，神态各异。但他们的目光却不约而同地，全神贯注地，看着这个摇宝缸。 他们中间有的人把眼睛瞪得大似铜铃； 有的人不仅瞪大了眼睛，而且连嘴吧也张得大大的； 有的人两只眼睛死盯住摇宝缸，几乎是想能透过缸子，看到里面的骰子是怎样在翻滚，到底是几点！ 原先在大声喧闹的人们，忽然宁静了下来，鸦雀无声，几乎连呼气的声音都能听到。 下注的赌客都在等着摇宝缸的启开，好像是在法庭上，听侯大法官宣布最后的判决！ “开啦！”那摇宝姑娘清脆的GD声音，在这赌桌四周震荡着、回响着。 随着“开啦”声，摇宝姑娘不急不慢地揭开了盖子。 这瞬间，赌客们的神情紧张到了极点。 “幺五，幺六，十三点大啦！” 一个把赌注押在十三点上的赌客，高兴得跳了起来，情不自禁地叫道：“赢了，我赢了！我了押三十大洋。 ”不知是一赔五，还是一赔十。总之，守在摇宝姑娘身边的，一个穿香云纱短衫裤，歪戴铜盆帽做赃的人，数了大把银元给了那个赌客。 这个赢钱的人接过了银元，大部份塞进了他那白府绸对襟褂子的口袋里，一小部份还放在自己面前赌台的桌面上。 赌场里灯光暗淡，烟雾缭绕。 茶房们把直冒着热气的毛巾把子，喷香喷香的五香茶叶蛋、豆腐干，香茗，还有五花八门的点心，接连不断的递向这个幸运者！ 这个赢了一大捧银洋钿的赌客的脸上，笑容满面。 他一面接过茶房递给他的各种服务，一面向围在他身傍大献殷勤的，茶房们频频点头含笑示谢。并向茶房至少每人发了一、二块银元的小费。 押在十三点上赢钱的赌客还有几个，包括王先生，也多享受了同样优厚的礼遇。 家兴三个人也都吃到了茶叶蛋，豆腐干，小馄饨。 家兴边吃点心，同时向赌台周围扫视了一遍，又见到了完全相反的另外一种情景。 站在摇宝姑娘身边的还有一个做赃的男子，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他那手中一根长长带钩的棍子不停地拨动着，把除押在十三点上之外的赌注，统统都搜刮到自己跟前，毫不客气地全部‘没收’啦！ 这些输了钱的人，有的两眼的溜溜地转动着，手里紧捏仅剩的赌本，这里摆摆，那里放放，举旗不定； 有的不知是想再碰碰运气，还是已看准了，就不得而知了，但似乎已掏出了所有赌本，狠狠地往赌桌上一扔。 真是孤注一掷！ 但还有的摸摸自己的口袋，已空空如也。于是长吁短叹地搭拉着脑袋，哭丧着脸转身离开赌桌，垂头丧气地走出这房间。 不一会儿，台面上又押满了赌注，刚才的场面又重伏着逐次出现。 今天晚上王先生一开始手气还不错，两块银元的赌本，赢到十几块，但最后，赌呀赌的，连家兴口袋中的一块银元，也借给王先生作为赌本，一起输了个精打光！ 出了饭店，在回家路上，王先生对家兴他们说：“在这个饭店这条马路上，还开了不少典当。很多赌徒金银首筛，珍珠玛瑙，房产田地，什么东西都拿来当。凡是来赌的人，开始可能会赢几个钱，但最后多数人输了个倾家荡产。有的人百万家产输掉不算，到最后连老婆、孩子一起输掉。有的人算命卜卦，烧香求神，翘盼赌运亨通。有的人最后走投无路，只好自寻短见。这里常有人就弄根绳子，把自己高高挂在这条马路的大树上，结束一生。” 家兴、君宝、丽娟三人，今晚确实又一次大开了眼界。 但家兴的母亲，叫家兴去代付做弥撒的两块大洋，丽娟问姑母要来去付书费的两角银币，都已输掉了。 家兴和丽娟两人回家如何交代，都没有了主意。 要知后来怎么样了，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