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新世界
漠飞扬走下台阶，下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顶上亮着一排光。甬道那边，过来一个五六十岁的中年妇女，手里拿着一把扫帚，经过他身边，似乎愣了一下，过后低声嘟囔了一句：神经病。 漠飞扬皱了皱眉头，不知她为何无缘无故地骂自己。但他并未在意，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又看见那边墙上有扇小门，自中间打开，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低着头，步履匆匆地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漠飞扬站在那小门前，只见上面还亮着一个字符，不时变化着，恍惚觉得这番情景在哪里见过。 苦苦思索，才想起在长乐宫乐无忧前辈的秘境里，就曾见识过类似的东西。 怎么我又到秘境里来了？刚才不是还在妖界吗，什么时候回到长乐宫了？星练霞又去了哪里？ 漠飞扬完全无法理解目前的处境。查看灵魂界，就连恶织、玲珑翁、找物实和天忆赞音都不在了，——是了，那会儿在建木，他们全出来帮忙采摘圣果，因突然遭到攻击，又被一阵旋风带到这里，他们竟来不及回来。 他不知道如何到了这秘境，又如何才能返回，但有一样倒是可以确认了：刚才那执帚妇女对自己不友好，想必是因为他的服饰打扮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吧。 我应该先换身行头，再慢慢打探消息。漠飞扬打定了主意。 这时，刚才那白大褂男子又从那边回来了。漠飞扬忙侧身躲在转角处，等他进入刚才那扇小门，看不见人了，才再出来，摸寻到一个房间，到处翻了翻，发现有个柜子，里面叠着一套旧衣旧裤，也不忌讳就穿上，自己的长袍则收于储物符纸中。 房间里有面镜子，漠飞扬照了照，发现还挺合身的，将自己挺拔的身姿都衬出来了，心里有些小得意。 出了房间，也到那小门前，回忆刚才那男子的动作，按了一下门边一个圆形按钮。 过了一会儿，小门打开了，进去是一个狭小的空间。漠飞扬左顾右盼，发现门边也有一排圆形按钮，上面各有古怪的字符。他想起在秘境时，乐无忧前辈就按过上面的按钮。 他不知道这些按钮有何含义，上去就乱按了一通。小门自动关上，然后便觉得有些头晕，又听得“咿咿呀呀”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小门又打开了，进来一位年轻女子，身穿浅蓝色大褂，一对妙目在漠飞扬身上扫了扫，便忙别开了脸。 二人挤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谁都没说话。漠飞扬觉得挺别扭的，但又不知该如何攀谈。 很快，门又开了。那女子走了出去，漠飞扬下意识地跟了出去。 外面来来往往的人更多。有像刚才那白大褂男子的，有各种蓝衣、白衣女子的，也有身穿各种衣服的人。前面便有几个人，扶着一位老者，那老者脸色苍白、行动迟缓，显然已身染重疾。 漠飞扬终于明白过来了，这里应该是一家医馆，专门救治病人的。 他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新鲜，是以前从未见过的。他对这个“秘境”越发好奇起来。 因为换了衣服，再没有人对他另眼相看，他便东逛西看，到处乱走。不经意间拐进一条甬道，前方出现了一个房间，房门紧锁，门外站着几个人，看上去极为紧张不安。 房门上边，挂着一个牌子，上面亮着三个字：手术中。 门外等候的四个人，一个是六十多岁的女子，紧紧抓住一位三四十岁男子的手。那男子不住地劝慰道：“妈，爸没事的！主刀的是张济时医生，他很有经验的！”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出来一位全身白衣的男子。那四人忙围上去询问。白衣男子将口罩摘下，说道：“放心，手术还是成功的。” “多谢，多谢张医生！让您费心了。”那老妇人几乎要哭出来了。 张医生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漠飞扬见那男子面目慈和，眼光坚定，心中对他颇有好感。当他说到“手术成功”时，漠飞扬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骄傲与满足！ 在我那个世界，这样的人并不多见！ 张医生离开手术室，漠飞扬悄悄跟着他。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跟着他，很多年以后，他觉得这或许是一种缘分。而这缘分，不经意间改变了整个世界！ 日落时分，张医生换了便装，准备下班回家。到了医院大门口，遇到两个同事，三人并肩而行，说说笑笑。 “姓孙的，你还我儿子命来！” 忽然，门口窜出一个男子，手持一把长刀，对着三人挥舞。 这三人之中，有个姓孙的医生，看见那人，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张医生一个箭步冲过去，试图拉住那男子的手腕，一边喊道：“快把刀放下！” 医院门口，还有不少人来往经过，看到这个情况，一下子都乱了。有人惊声尖叫，有人慌得连忙后退躲避，也有人大喊着“快……快报警”。 张医生抓住那男子的手，那男子情绪变得更加激动，只管喊着：“姓孙的，你这个畜生，还我儿子命来！” 张医生忙道：“有话好好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要说跟我儿子说去！”那男子力大，一个挣脱，将张医生撞了出去。同时长刀一划，正好划在张医生的脸上。 张医生一手按住脸，一手仍试图去夺他的刀，说道：“李先生，我能理解你的丧子之痛。但是，孙医生已经尽力了。” “理解，你理解个屁！”那男子持刀乱挥，且脚下步伐凌乱，眼看又要砍到张医生身上了。 张医生脸上显出恐惧之色，情急之下，他已经来不及躲开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道影子闪过，有人挡在他面前，一把扣住了李姓男子的手！ 只听“哐当”一声，那把长刀已落于地上。 张医生惊魂未定，待见那舍身相救之人，却是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李姓男子被他扣住，就像xiele气的皮球，一下子便蔫歪了。 这时，几名保安冲过来，将那李姓男子压制住。李姓男子兀自骂骂咧咧，不肯屈服。保安强拧着将他拖走了。 张医生的同事问张医生有无受伤，张医生说无妨，对那年轻人谢道：“这位朋友，刚才多谢你了。” 漠飞扬展颜一笑，说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你脸上流血了！”张医生同事惊叫道。 张医生用手擦了擦，血却流得更快。在同事簇拥下，他又回里面去了。漠飞扬不便再跟去，又无处可去，就在边上逛了逛。等再绕回到大门口，正好又碰到张医生出来。 张医生脸上缝了几针，用纱布包住了伤口。他径直走向停在外面的小车，刚拉开车门，又看见了漠飞扬。 漠飞扬问道：“你脸上伤势如何？” 张医生笑道：“破相了。” “亏你还笑得出来！”漠飞扬道。 “不然怎么办？哭起来岂不更难看？”张医生回道。 “有道理！”漠飞扬也笑了。 张医生随口问道：“怎么，你哪位亲戚在医院里？” 漠飞扬摇了摇头，“我在这里没有亲戚。”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漠飞扬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张医生皱了皱眉头，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看上去他并不傻啊。“你从哪里来的？” “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漠飞扬说道，“对了，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你都不知道？”张医生吃了一惊，“这里是华州啊。” “华州？很有名么？” 张医生打量他几眼，以确定他是故意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当然，它是我们中国最有名的城市之一。” “中国？”漠飞扬一脸迷糊。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于1949年，今年正好是建国60周年。”张医生心想，这孙子装得可真像，演技没话说。 中华人民共和国？1949年？难道说紫玉王朝已经覆灭消失了？那我这是到了……未来？几千年后？ 漠飞扬完全惊呆了。在十州大陆，在天大陆，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可以奋勇拼斗，杀出一条血路。但眼下这件事，却大大超出了他认知的范围，他只觉得自己被抛在一个虚无的世界，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完全不着边际！ 我该怎么办？星练霞又去了哪里？我们还能回去么？……种种疑惑，在他脑海里不断翻滚，如惊天骇浪，完全无法停息。 张医生趁他这一愣神，发动汽车开走了。漠飞扬回过神来，忙闪电般追上去，幽灵般挡在他的车头。 张医生大叫一声，根本来不及踩刹车，直接就撞了过去。 但漠飞扬只用手一挡，一团柔和的力量托住汽车，便使其慢慢停了下来。 张医生惊魂未定，忙下车查看，却见漠飞扬好好地站在面前，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你……你没事……”张医生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很好。”漠飞扬已经注意到，这个世界的人们，并没有修道的，他们的灵魂界萎缩得很厉害，所以他们应该理解不了自己所拥有的力量。 “这……这怎么可能？”张医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漠飞扬一时没办法跟他解释，便转换话题，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我回家。”张医生道。 漠飞扬道：“我对这个城市很陌生，你能不能帮我安排个住处？” “这……”张医生犹豫了片刻，“如果……如果你不嫌弃，要不先住我家吧。” 漠飞扬颇觉意外，但同时又很欣喜，说道：“叨扰府上，恐有不便。” 张医生道：“你怎么说话文绉绉的，像个古代人。没事，我家就我爸妈在。” “你夫人呢？”漠飞扬好奇地问道。 “我还没结婚呢。”张医生道。 “你还没结婚？”漠飞扬见他都快四十岁了，居然还没妻室，又小小意外了一把。 张医生却颇有怨气，哼道：“如今这世道，剩男剩女多了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剩男剩女又是什么鬼？漠飞扬心说，这世界的新鲜玩意儿还真多。 张医生让漠飞扬上了车，漠飞扬第一次坐车，感到很新鲜，不时这里动动那里问问，张医生觉得他是装傻呢还是装傻？ 一个小时后，张医生到了家。却是一幢老旧的楼房。从狭小的楼道上去，打开一扇生了锈的铁门，便是他家九十平米的窝。 张医生的父亲已经七十多岁了，见儿子带回来一个陌生男子，忍不住啐道：“让你带女孩子回来，你怎么带回来一个男的？” 母亲六十多岁，头发也半白了，一脸兴奋地说道：“儿子，楼上李阿姨给你介绍了个女孩子，明晚你去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