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杀戮之本性
玉曼曲摇头笑道：“就算是，我也是渔婆而不是渔翁啊。好，我且不忙赶路，就听你怎么说。” 漠飞扬道：“用毒针杀人，又令丹愚信这样的高手来不及躲避，只有近身才有机会。所以，凶手一定是他认识且深信不疑的人。” “果然很有道理。”玉曼曲微笑颔首。 “本来，我想到的是丹克丰，也许他们叔侄间有什么私人恩怨也未可知，又或者他也想夺取聚灵珠。”漠飞扬道，“但看他随后故布疑阵，显然是要嫁祸给湿罗家。” “所以他留了那张纸条。” “但纸条仍在丹愚信身上，还没有送出去，这反而说明湿罗家是无辜的。”漠飞扬道。 “没错，我记得你在镇长老爷面前说过这句话。” “又想嫁祸给他人，又故意露出破绽来，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呢？” “很简单，就为了让别人知道，湿罗家是被陷害的。” “凶手何必那么好心？” “因为湿罗家为了摆脱嫌疑，一定会答应一件事，那就是让人上车搜寻聚灵珠。” “以湿罗家的脾气，他们完全可以拒绝。” “的确如此。”漠飞扬点了点头，“不过方式不同，反应也会有差异。如果你指责某人就是凶手，强要搜身，那人多半要反抗；如果你说我知道你是无辜的，现在证明给大家看，那人就更容易配合你。” “看来凶手很会揣摩人的心意。”玉曼曲说道。 “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湿罗家就更难以抗拒了，不然岂不坐实了罪行？”漠飞扬说到这，顿了一顿，“区区一个小镇的镇长，恐怕请不动各方势力吧？” 玉曼曲笑而不语。 “在这起案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便是那聚灵珠！”漠飞扬道，“先将聚灵珠赠予丹愚信；然后杀掉丹愚信‘嫁祸’给湿罗家；再以替湿罗家洗脱嫌疑为由，到冰车上搜寻聚灵珠，还拉上夜清田以示公正；最后偷偷在车上放置火龙石，炸掉冰车嫁祸给夜家，让两大家族为之火拼！真是一环扣一环，滴水不漏啊。” “能做到这些事的，显然就只有本公主了！”玉曼曲笑得很愉快。 “在下曾解过不少结界阵法，若论结构之精妙，恐怕都不及公主殿下的险恶用心啊。”漠飞扬冷冷地说道。 “险恶用心？”玉曼曲凝视着漠飞扬，“流浪的夜叉一向不服王朝管教；湿罗世家在北冥州残暴冷酷，杀人无数。让他们狗咬狗，岂不对我紫玉王朝有利？岂不对天下百姓有利？你说我的用心如何？” 漠飞扬一愣，没想到她还说得挺振振有词的。“那你为何杀了丹愚信？丹家跟你们皇族的关系，难道不亲密？” 玉曼曲淡淡地道：“成大事不拘小节！丹家早已宣誓效忠我们，现在丹愚信牺牲自己，便是实现了他的誓言，有何不可？何况，用一个人的生命，能换来天下安宁，丹愚信在天之灵，也应该欣慰了。” “天下安宁？哼！”漠飞扬冷笑一声，“你们所谓的天下安宁，就是将天下苍生视为蝼蚁，可以随心所欲地践踏么？就是为了掩盖一个秘密，可以将整座城市的人屠戮殆尽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玉曼曲脸色一沉。 “乘着云舫驾临下界，屠杀一整座城市的，是夜家还是湿罗家的人？你说！”漠飞扬厉声喝问。 “屠杀一座城？你说的是……”玉曼曲慢慢变了脸色。 “漆雕城，显然你们并不关心那座城市叫什么。”漠飞扬冷笑道。 “你……你到底是谁？”玉曼曲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在下漠飞扬，来自漆雕城！” “漠飞扬？你……你就是我洁衣jiejie在下界的那个义兄？”玉曼曲咬着嘴唇，“你……你真的来了！” “我当然会来！” “好！看在你是洁衣jiejie义兄的面上，你坏了我的计划，我也不追究了。但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玉曼曲冷冷地道。 漠飞扬哼了一声，脸上满是讥诮之意。 玉曼曲上了车，回头又说道：“我最后奉劝你们一句，别打酒神鼎的主意，不然死无葬身之地！” 玉曼曲的队伍离开天酿客栈，往镇外去了。漠飞扬等人知道她身边高手如云，也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其实漠飞扬此来，主要是为了澄清真相，令湿罗、夜两家不再起冲突。现在目的已经达到，报仇的事，留给那两家以后自去谋划不迟。 漠飞扬对湿罗溟和夜灵说道：“现在真相已经大白，你们可以回去复命了。” 夜灵问道：“你呢？” “再过两天就是酒神鼎出世的日子，我们差不多也该动身上山了。”漠飞扬道。 “那公主说……”夜灵道。 “她不过是危言耸听而已。”漠飞扬笑道，“再说了，什么样凶险的事我没经历过？既然来了，哪有被一句话吓回去的道理？” 湿罗溟道：“漠兄，恐怕我不能陪你同去了。” “哦，你们不去酒神潭了？” “不是我胆小怕事，实在是冰车已毁，我们必须赶紧返回北冥州。”湿罗溟道。 “那冰车对你们真的这么重要？”漠飞扬吃了一惊。 “事关家族机密，恕我不能明言。告辞！”湿罗溟脸上满是忧戚之色，连话也不多说，便匆匆走了。 漠飞扬等人回到客栈，星练霞便问情况如何，漠飞扬作了简短说明。这时易游方从外面回来，说道：“小的刚才出去打探，很多人已前往酒神潭了。” 漠时绝道：“好，我们准备一下，午后就出发。” 他去看望铜目先生，铜目伤势已经好转，没什么大碍了，但仍需要静养，暂时不宜去酒神潭。 过了午时，正准备起身，忽见湿罗溟披头散发，满身血污，惊慌失措地跑来。 漠飞扬大吃一惊，忙迎过去将他接住，问道：“出了什么事？” “死了……他们都死了……” “谁？” “九叔，九叔他们……都……都死了！”湿罗溟近乎发狂地摇着漠飞扬的手臂。 “怎么回事？是夜家下的手？”漠飞扬极为震惊。按理说已经澄清了真相，也该放下仇恨了。即便曾厮杀过，双方也是互有伤亡，谈不上谁亏了谁。 “你们跟我来！”湿罗溟跌跌撞撞地又往回跑。 漠飞扬等人只好跟着他，来到镇外小河边。只见河水汤汤，流的竟然都是鲜血！ 河岸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正是湿罗家的人，绝大多数已经没气了。却不见行凶的人。 湿罗溟跑过去，从地上扶起一人，正是他的九叔湿罗孤崖。 漠飞扬等人赶过去，却见湿罗孤崖还有些气息。湿罗溟忙给他输送灵气，让他振作起来。 “九叔！”湿罗溟喊道。 湿罗孤崖紧紧抓住湿罗溟的手，说道：“酒……酒神鼎……诅……诅咒……” 说到这儿，湿罗孤崖头一歪，死掉了。 湿罗溟将九叔抱住，怔怔的，脸上流淌着两行清泪。 “是夜家的人干的？”漠飞扬问道。 “不是！”湿罗溟将湿罗孤崖放下，缓缓地说道，“他们是……是自相残杀。” “自相残杀？这……这怎么可能？” 湿罗溟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便是我们家族的机密！” 漠飞扬和其他人面面相觑。 湿罗溟说道：“我们家族有个天性，就是爱好杀戮！” 爱好杀戮？漠飞扬想起玉曼曲曾说过“湿罗家残暴冷酷杀人无数”的话。 “我们的杀戮之心，是无法控制的！尤其是到四十岁以上，杀性越重越难控制。我现在是个正常人，不过是年龄未到而已。”湿罗溟道。 “你一直说冰车跟你们的家族机密有关，难道就是……”漠飞扬道。 湿罗溟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在冰车里，我们可以暂时压制住杀人的念头。所以无论去哪里，我们都离不开冰车。” “难怪冰车被毁，你们要找人拼命了。” “冰车被毁之后，我们又跟夜家大战了一场。灵气损耗太多，魔鬼之心就彻底爆发了。” “所以你们虽然杀了很多人，也是没有办法的。”漠飞扬道。 “其实我们杀自己族人更多！”湿罗溟脸上显出痛苦之色，“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成魔鬼，杀死族人，或者被族人杀死。” “怎么会这样？难道就没有办法解决吗？”漠飞扬觉得实在很难理解。 “这就是我们湿罗家族的命运！被神诅咒的命运！”湿罗溟道。 “被神诅咒？”漠飞扬大叫道，“这……这不是跟夜家一样么？” 湿罗溟点点头，说道：“相比较而言，夜家不过是居无定所而已，这又算得了什么？” 被神诅咒，夜家不得不四处流浪；被神诅咒，湿罗家不得不化身魔鬼！原来刚才湿罗孤崖说出“诅咒”两字，就是这个意思？ 漠飞扬忽然想到，湿罗孤崖还提到了“酒神鼎”，莫非酒神鼎与神之诅咒有关？ 漠飞扬向湿罗溟提出这个疑问，他们来找酒神鼎，是不是认为酒神鼎能帮他们解除神之诅咒？ 湿罗溟摇摇头说不清楚。很多事情，长辈并未让他知晓。 “那好，我们去问夜清田！” 到了夜家营地，夜家人正在收拾行装，也准备要走了。这次他们见漠飞扬过来，便不再阻拦，毕竟他刚帮自家解决了一场纷争。 漠飞扬找到夜清田，也不多客套，直接问道：“你们来找酒神鼎，是不是为了解开诅咒？” 夜清田吃了一惊，“漠少侠如何得知？” 漠飞扬将湿罗家的惨剧告诉他，夜清田不胜唏嘘，叹道：“不错，我们都是被诅咒的人！” 顿了顿，继续说道：“祖上相传，那诅咒之泉，便是从酒神鼎上酿出来的。我们虽然不知道如何解咒，但总以为那鼎上该有些线索。” “我曾听说，是神王帝象无界诱骗你们祖先喝下那诅咒之泉的。你知道这究竟为了什么？”漠飞扬问道。 夜清田道：“大约是我们祖先触犯了神族，才遭受惩戒的。” “湿罗家也是？” “其实还有两家！”夜清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