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平州慕府的柠香阁，二小姐慕香柠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嘴里还吩咐：“翠云，把窗关上！”

    贴身丫环翠云从小服侍二小姐慕香柠，跟她一般年纪。这会儿听小姐吩咐关窗，柔声劝道：“小姐，开窗好通通气儿！要不，女婢陪您到园子里走走吧，那桃花可开了好些呢！”小姐刚用过早饭就到被子里捂着，怕捂出病来。

    “叫你关你就关，还使唤不动了？”看小姐不耐，翠云只得将窗关严实了。

    窝在被子里的慕香柠这才松了一口气。昨晚她梦见柳姨娘了，苍白着脸、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吓得她连连后退，但退一步柳姨娘就进一步，如何都逃不开。翠云将她唤醒时已是汗湿了衣服，沐浴后再也无法入睡。

    她素来不喜慕莲祎，恨她娘抢走爹爹，让自己的娘亲终日痛苦；恨她抢走了爹爹的宠爱，还来分大哥的疼爱；恨她比自己生得讨人喜欢，每年随月将军夫人从朗州来的那两个哥哥从未正眼瞧过自己

    十岁开始，她向娘亲打听人们唾弃怎样的闺阁小姐，十一岁上，威逼慕莲祎做下许多荒唐的事，逼她扬言非月陌楓不嫁，再将流言传出去这两三年，那个月家三哥哥果然不来看她了。

    她只想给慕莲祎一些教训，并未生出置之死地的念头。现如今她被自己推下水复失了踪，寻两三日也没个结果，怕是凶多吉少了，姨娘是向她索命的吧？如今她娘亲把罪名硬扣在碧儿头上，听说那丫头被关在柴房里生不如死，怪只怪那丫头命不好，摊上了慕莲祎这个主子，现下只求一切不要横生枝节。

    想起柳姨娘惨白惨白的脸又惊出一身冷汗，加之昨日大哥动用家法，饶是娘用身体护着，背上还是被狠狠抽了一鞭，是以初四这日，慕香柠病倒了。

    柳宅，柳逸端坐正堂，慕莲祎立于一侧，被派去‘寻找’小姐的两名家丁正在回话。

    “那边如何了？”柳逸放下茶盏。

    稍瘦削的家丁上前：“回主子，慕家还在继续寻***，昨日慕公子气急之下对二小姐动了家法，慕老夫人极力维护，小的听说今早那二小姐病倒了。”看一眼慕莲祎又道：“小的还听说那服侍小姐的碧儿被老夫人关进了柴房，等到初六就交衙门。”

    柳逸面无表情：“你们做得很好，下去吧！”

    两人告退出去。

    “舅舅，初六那日霏儿想去平州城一趟！”边说边轻轻推柳逸的胳膊。

    “你这丫头，心软了？此事不给她们一个教训，恐又要难为你。”柳逸不看她，低头整理自己衣摆，这丫头素日心善，怎会袖手旁观。

    “霏儿只是去看一看，见机行事，霏儿也快十六了，不能事事依赖舅舅。舅舅平时不也说要霏儿多历练历练吗？”

    柳逸见她说得有几分道理：“也罢，躲着也不是长久之计，你去吧！”

    “谢舅舅！”

    “还有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有时间也练练，虽不能应付强敌，对付市井无赖是有余的。”

    “霏儿记住了！霏儿告退！”舅舅要她学武，无奈她于这一项确实无甚热情，只学了几个简单的招式，看的舅舅每每扼腕。趁舅舅恨铁不成钢的长篇大论出来之前慕莲祎先溜之大吉。

    回到房间，红俏正默默收拾屋子，想起十羽安安，慕莲祎心里一阵失落，不知是安慰红俏还是自己：“你也别难过，若是有缘总是会再见的。”

    “奴婢晓得，奴婢也知道自己的本分，小姐放心。”饶是如此说，她的脸上亦难掩郁郁之色。

    “你跟着我们母女吃了不少苦，我心里是知道的，你放心，就算十羽公子不中意你，我会为你找一个清白的好人家，绝不委屈了你！”

    听慕莲祎如此说，红俏泪如雨下，跪到慕莲祎跟前：“求小姐不要把奴婢许给别人，奴婢一辈子守着小姐！”

    不要许给别人，看来红俏用情至深啊，慕莲祎抚了抚额头：“并未要把你嫁出去，你急什么？只是见你还差半年就十七了，又生得这副好容貌，才有此一说，嫁人之事总要你自己愿意才好，起来吧！”红俏这才起身告退。

    慕莲祎抚摸腰间羊脂玉佩，思及十羽，小脸出现一丝娇羞之态，自己却并未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