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上 征海里完颜部募兵

    第二十三回征海里完颜部募兵

    救欢都赛华佗返乡上

    却说盈歌担任节度使之职已经整整九年，这年深秋，他带了辽国皇帝所赐之物，前往主畏水、秃答水慰问协助他阻断鹰路、寻衅毁诏的土著百姓，对他们以表谢意。那些土著百姓看到盈歌如此讲究信义，非常感动，纷纷向盈歌表示依附的诚心。盈歌返回完颜部落的时候,已经是初冬季节，天气渐渐转冷。一日，因为闲暇无事，便萌发了前去狩猎的想法。正待与撒改等人商量此事，却见亲卫进来对他禀报道：“辽国大臣萧海里的特使在外求见。”盈歌听了，心中生疑，暗暗想道：“这萧海里在辽国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是皇亲国舅！今日派人前来，会为何事？”盈歌和辽国君臣来往较多，对许多大臣也都十分熟悉。但对这位国舅，虽也认识，却无深交。当下盈歌推测，此时此刻萧海里派特使前来，必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不敢怠慢,亲身将来使迎进屋内，分宾主而坐。

    还没等盈歌说话，萧海里的特使就抢先说道：“我叫斡达刺，乃是萧海里国舅的近族中人。如今奉了国舅之命，有机密之事与节度使相商。”说罢，目视盈歌身边左右之人，欲言又止。

    盈歌会意，传令左右之人全部退下，又笑着对斡达刺说道：“现在屋内就剩下你我二人了，有什么事，只管畅快说吧。”斡达刺闻言，即从身上取出一枚蜡丸，交于盈歌，并说道：“内有萧国舅密信，请节度使亲自过目。”盈歌用匕首剖开蜡丸，果然看见一纸。仔细读时，只见上面写道：“天祚皇帝刚刚即位不久，国内时局不稳，人心离散。若于此时伐辽，实为天赐之良机。愿与节度使联合，共伐辽国。所取之土地、马牛诸物，愿与节度使分而有之。”盈歌看罢此信，心中踌躇，暗自想道：“萧海里既然为辽国国舅，位尊禄厚，为何却要率兵反叛？其中必有缘故。”斡达刺见盈歌沉吟不语，便又说道：“今日之辽国，已经难比昔日之辽国的万分之一。外似强大，内实空虚。节度使难道对此视而不见，依然对其强大的外壳怀有畏惧之心吗？”盈歌听了，并无反应。斡达刺紧接着又说道：“辽国君臣以游乐为事，日日派人索要海东青，无有竟时。贪残凶狠，暴戾成性。难道完颜部落的百姓对此口无怨恨之言吗？难道他们不想摆脱这种被人宰割的处境吗？”盈歌听了，依然无动于衷。斡达刺又说道：“是不是节度使对此事有疑，以为身为国戚，为何却要拥兵反叛？是不是惟恐其中有诈，不愿受了连累？”盈歌听了此言点了点头。斡达刺沉默了一陈，这才向他讲述了萧海里举旗反叛的经过。

    原来，辽国天祚皇帝即位后的第二年七月，以厌魅之事，贬惠妃萧坦思为庶人，幽于宜州，其诸弟均被没入兴圣宫为奴。其时，萧海里镇守乾州，遂率兵攻占武库，尽得其兵甲器械。辽国天祚皇帝派遣北面林牙郝家奴率兵前来平叛，萧海里只怕抵敌不住，便避开郝家奴的锋芒，率部退入陪术水一带，这里是系辽女真阿典部落所在之地。萧海里与其部落首领阿典孛堇平日交谊甚厚，因此退居与此。他想凭借这里复杂的地形以及女真诸部落的力量，与辽军抗衡。郝家奴进兵至陪术水，传令安营扎寨，打算与萧海里决战。为了分散敌人的兵力，或者说扩大自己的力量，萧海里遂想到了盈歌，于是，斡达刺也就成了一位身负重任的特使。

    对盈歌而言，这虽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但它同时又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难题，必须慎重处理。完颜部落的百姓对辽国君臣积怨极深，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从他兄长劾里钵在世之时，就已经有了起兵反辽的想法。只所以蓄而未发，只是因为自己的力量还不够强大，因此，也就采取了委曲求全的策略，表面上不露声色，实际上是在等待时机。那么，现在是不是机会真的来了？盈歌在心里反复琢磨着这件事，最后还是下不了决心。

    当下，盈歌对斡达刺说道：“这是一件大事情，关系到完颜部落的生死存亡。我虽然是节度使，但也不敢擅自做主。还得和部落中其他兄弟协商之后，才能作出决定。这样吧，贵使先在这里住两天，我会给你一个确切的回答。”

    斡达刺说道：“好吧，看来也只好如此了。只是军情如火，机会难得，还望节度使速作决断才是。”

    送走斡达刺之后，盈歌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犹豫之际，又有侍卫进来禀报：“辽国天祚皇帝的特使到了。”盈歌听言，急忙步出门来，将辽国特使迎入。辽国特使是带了天祚皇帝的诏书来的。诏书中写道：“萧海里举兵叛国，罪在不赦，已派大兵征剿。闻其已经遁入女真阿典部落，请急发兵往讨。”盈歌听了诏书之后，对辽国特使说道：“完颜部落本来就没有多少兵卒，如今又都分派前往防守各处要塞去了，请特使稍留两天，我会给一个确切的答复。”辽国特使听言，说道：“节度使往日办事干脆利落，今日为何这般拖泥带水？兵急如火，机不能失。若迁延日长，等到萧海里准备停当，那就剿之不易了。今依节度使之言，我且暂住稍等，还望节度使及早募兵往讨才是。”

    在密室之中，完颜部落的所有首领全都集中在一起，商讨这件对完颜部落来说生死攸关的大事。盈歌对辽国当前发生的事件作了简单的介绍，最后说道：“现在，萧海里的特使和辽国天祚皇帝的特使都来到了我们部落，这也足以看出我们这个部落在这次突发事件中所处的地位之重要了。毫无疑问，我们的态度和立场一定会改变这场突发事变的结局。那么，我们的态度该倾向哪一方呢，这就要看我们怎样做才能使的完颜部落获得最大的利益。”

    谩都诃说道：“毋容置疑，我们完颜部落最强大的也就是最终的敌人是辽国。如今，萧海里起兵反辽，这和我们的目标相同，因此，我们应该态度鲜明，坚定不移地站在萧海里一边。”

    斡带说道：“萧海里现在已经逃遁到女真部落中来了，如果我们支持他，辽军就会源源不断地前来征剿，在女真部落中没完没了地发生战争。如果出现这种局面，对我们的部落又有什么好处呢？”

    阿骨打说道：“即使我们支持萧海里打败了辽国，重新当辽国皇帝的也只能是萧海里。这就是说，一个旧的辽国皇帝被打倒了，而另一个新的辽国皇帝又被扶植起来了，而我们完颜部落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呢？其实我们流了血，出了力，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得到。新的皇帝也会象旧的皇帝一样欺负、压榨我们。不用多说，这不应该是我们所谋求的结果。”

    撒改说道：“阿骨打的这一番话说得极为有理，依我看来，与其去支援萧海里，倒不如反过来支持辽国天祚皇帝。过去，辽国君臣一再限制我们，不让我们招兵买马。现在，我们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公开地招募兵卒，购买马匹，乘机组建一支属于我们完颜部落自己的强大的军队。以这支军队为基础，我们就可以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和辽国皇帝分庭抗礼了。”

    众人听了撒改之言，都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盈歌也高兴地说道：“是的，我们有人、有马，应该组建一支和辽军一样的军队。”

    次日，盈歌约见了辽国天祚皇帝的特使。辽国特使因为重任在身，心中忧心如焚。他一见面就急急问道：“节度使，大事是如何决定的？”盈歌说道：“我这里有一个人，请你把他带回上京去。”说罢，将被已经捆得结结实实，垂头丧气的斡达刺交给了辽国使者。辽国使者见了，高兴地说道：“节度使的心迹，我明白了。我回至上京之后，一定将节度使忠心不二的心迹和完颜部落百姓们同仇敌忾的信念禀报皇上。”盈歌说道：“但是，还有一点却是最为紧要的，那就是我们完颜部落兵单势薄，心有余而力不足。虽有效忠于皇上之心，但未必能达建功立业之志。”辽国使者说道：“节度使的意思是说你们需要援助。我一定会禀告皇上，尽最大努力资助你们粮草兵械，但兵卒却要你们自己去招募，你们完颜部落的勇士是出了名的，勇敢善战的英雄到处都是。”盈歌说道：“我们和贵使的想法是一样的，如果要讨伐莆海里的叛乱，就非得招兵买马不可，但又怕引起皇上的疑心。”辽国使者说道：“这个好说，你们尽可以放着胆子去做就是。至于当今皇上，我回去之后一定会向他亲禀此事。我想，皇上也一定不会反对的。没有兵卒怎么去打仗呢？”

    在以后短短的两三天内，盈歌招募了一千多名兵卒，这在完颜部落的历史上是空前绝后的。以前尽管战争频繁，但从未统计过兵卒的数量，但有一点人们还是比较清楚的，那就是从来也没有满千的时候。如今兵卒超过千数，这使完颜部落的首领们感到非常振奋，阿骨打更是精神奋发，勇气百倍，他大声说道：“有此甲兵，何事不可相图。”

    这一天，盈歌视察大军，以阿骨打、阿里合懑、斡带等人为裨将，浩浩荡荡向南进发。不数日来到陪术水畔。萧海里听说盈歌统兵而来，不知其意。为了预防万一，他亦率兵来迎。萧海里来到阵前，指明要盈歌答话。盈歌闻言，便令阿里合懑留守营寨，亲自与阿骨打、斡带并骑而出。萧海里问道：“节度使请了，但不知节度使此来是何用意？”盈歌答道：“接到国舅所派使者的密信，特此领兵前来，相助一臂之力。”萧海里问道：“既然如此之说，我曾两次派遣使者往见节度使，为什么不见他们返回呢？”盈歌用马鞭往远处一指，说道：“他们还在后面，马上就会到此。”萧海里说道：“好吧，我暂时相信节度使的话是真的。若是如此，我们就不会以刀兵相见了。就此告辞，明日再会。等使者回来见我，另作商议。”说罢，撤军而回。

    再说辽国北面林牙郝家奴与萧海里在陪术水边相持十多日，不敢接战。如今看到盈歌率领生力军来援，心中有了依靠，便也把那胆子放了开来。未隔一日，就率兵前来向萧海里挑战。萧海里见是郝家奴，不由大怒，催兵齐出，与之相博。郝家奴兵有数千之众，他倚仗人多，从两翼包抄了过来。萧海里见了，率领三十余骑精兵冲入敌阵之中，东荡西杀，直奔郝家奴而来。郝家奴见对方来势汹汹，急派身边五十骑前往迎敌，却被萧海里一阵冲杀，便死伤过半。其余之众纷纷奔窜逃命。郝家奴眼看萧海里已到跟前，心中又惧又慌，不敢进前迎战，竟掉转马头，拍马而逃。众人见主将已走，便也无心恋战，一时阵形大乱。萧海里趁势掩杀，穷追二十多里，方才鸣金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