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迁怒

    你会生一个人的气吗？

    那是当然的了，那个人得罪了你，惹怒了你，奚落了你，殴打了你……或者那个人没有做错事，纯粹就是因为他的言行举止而惹你不爽。所以即便你生气，那也是有道理、有依据、能理解的。

    那么，你会因此而一同厌恶另一个没有参与此事，甚至对此事毫不知情的无关人士吗？

    ……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屏幕前，眼看自己的书评区惨遭屠版，被一群喷子指着鼻子骂，王中明愁得头发都黑了。

    “嗯？你那儿怎么了吗？”我一手伸进袋装零食，将番茄味的番薯放进嘴里，一手做着一道算术题问道：“又写了什么离谱的剧情吗？”

    “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啊。”王中明头疼地捏了捏鼻梁，“是我的那帮铁杆粉丝闹出来的呗，真是会帮我吸引仇恨。”

    “什么吸引仇恨啊？”趴在豪华的沙发上摆动着白丝长筒袜的小腿，吃着红苹果的小吕樱抬起看漫画的头问道。

    “你知道有句话叫一粉顶十黑吗？”

    “听过。”我新房四十五度角歪头：“一个粉丝抵得上十个喷子。”

    “啊，是这样吗？”小吕樱似乎还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粉丝抵得上十个喷子呢，粉丝对被支持者来说是好的吧。”

    “虽然对作者来说粉丝越多越好，但如果粉丝里要是有逢人必反的脑残粉就难办了。”王中明飞快地将屠版喷子的评论删除着：“比如在我写书的时候也会疏忽不少细节，犯下一些BUG，人物性格有时候也会走形，剧情也会暴走。这时候就会有读者指出这些毛病来，诸如‘作者这地方不对啊’、‘这里怎么能这样呢，主角那样的能力明明可以这样的’、‘怎么又是这套剧情，你已经写了五遍了’等，对我来说也可以及时修改，提高文的质量。”

    “这不是很好吗，粉丝。”

    “这是正常的粉丝，也可以说是比较用心的读者。

    “那什么是脑残粉呢？”

    “比如这里，忽然就蹦出来一句说LZSB，不爱看就滚，你这么厉害你写一本试试，你行你上啊。”说到这里王中明就有点把持不住了：“尼玛这不是给我拉黑吗，还不把我那些正常的读者给气走，顺带连我这个安安静静写书的写手也一起记恨上了！”

    “为什么要记恨你呢？”小吕樱还有些不通人情世故，“骂人的是那个脑残粉吧，和你这个作者没关系，要黑那些人也该黑那个无理取闹的脑残粉啊。”

    “我哪儿知道啊，反正就是这么个理。”王中明也说不出个逻辑来，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真要为我着想的话就想办法帮我挽留这些读者，而不是把读者赶走害我掉收藏掉订阅，就那个无脑支持发言，其他路过想要看书的读者怎么办，看到书评区作者的粉丝这素质谁还有心情看，这不是在赤妥妥地害我吗！”

    “那封掉或禁言不就行了吗？”我疑惑道。

    “单纯的喷子可以封，可这种一直力挺你，给你打赏给你订阅的粉丝哪个作者敢封啊，就连帮对方说一声都不敢！”

    “于是就只能在外面看着书评区战个水深火热却不敢参合进去了吗……”我头上垂下一滴巨汗，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一粉顶十黑啊，难怪了。

    “唉，到头来比起那些脑残粉，被记恨更多的反而是我这个没开口半句的作者。”

    “额……”小吕樱听了半天还是不明白：“那为什么他们要记恨你呢？”

    所以说着逻辑说不明白啊。

    王中明想了半天，总算想出个不太靠谱的例子：“就比如一个人犯了事儿，而这个人的身份是个荷兰人，那其他地区的人都会说所有荷兰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连带效果吗，还有你发音不标准的诶小明童鞋。

    “这么一提我也想到了……”咬了口巧克力饼干，我讲道：“跟明星一样，不是有很多高人气的动漫角色也有一群黑子吗。比如Saber，炮姐之类的，两人的性格都可以说是令人敬慕喜爱的角色，就算是没感觉的人也不会讨厌，但还是有很多人恶心这些角色，知道为什么吗？”

    “什么！？连吾王都敢黑！”王中明跳了起来。

    “炮姐都黑，还有没有人性，是谁，我要去跟他拼命！”小吕樱貌似也是第一次知道，挥着小拳头想开大。

    这两个家伙，难道就没注意说的就是你们吗……

    我咳了一声：“这些黑子其实并不是真的讨厌这些角色，纯粹是被该角色的脑残粉恶心了，比如吾王吾王的叫个不停，就让这些对saber不太感冒的人厌恶起来了，可那些叫的脑残粉本身飘忽不定，不会呆在一个地方，这次吵了下次未免能再次碰到了，于是就把仇恨转嫁给了脑残粉喜欢的人物。真正因为动画里saber和炮姐伟光正的表现而讨厌两人的几乎不存在，讨厌的契机主要都是外部因素。”

    对此，两人纷纷表示无法理解，并声称自己绝不会迁怒无关人士。

    “所内瓦多噶啦。”我变身武藤游戏的画风，手指敲了敲戴上了好一会儿的望理之眼，“PS3锁区知道吗，就是一个吃饱闲着没事干的家伙闲的蛋疼举报了，结果那些索尼的脑残粉人rou别人也就算了，还迁怒举报其它不相关的网站，无数游戏站躺着也中枪。顺带，知道TBGIRLS这个组合吗？”

    “喔喔！知道知道！”小吕樱双眼发光，很是兴奋。

    王中明回忆了下：“你是说应邀参加漫展，结果粉丝把漫迷和coser爆了的那个14岁少女组合？”

    “是啊，其中一个脑残粉还用可乐把漫迷给泼了，并大骂‘卖国贼’，毫不知错，事后在宅界引起相当大的地震，无数漫迷义愤填膺纷纷表示TBGIRLS一生黑，这个也是不可理喻的迁怒一种。”

    本来，我也是TBGIRLS一生黑的一员，直到刚才用将心比心的功能观测了一下，发现：

    “但其实只要冷静分析下，其实就能发现TBGIRLS只是应邀请出席了一下凑个热闹罢了，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事件的主要过错还是那群像苍蝇一样闻风而来的脑残粉，以及主办方的考虑不周，好好的漫展就是让宅友聚在一起玩闹的，你请那些明星来凑合干嘛，还收那么高的门票！

    “不过，就如同网文作者的情况那样，气愤中的宅友可不会考虑那么多，比起那些支持的脑残粉，怪罪的更多的反而是TBGIRLS就是了。”

    “呜咕～”小吕樱深刻意识到自己小脑袋的回路不够用了，“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不是对肇事者本人生气，而是迁怒其他人呢？”

    “谁知道呢，这或许是跳出寻常‘逻辑’的感性思维吧，现实中这种一人犯错怪罪整个群体的就跟火烧了点燃的纸却也会把周遭不相干，仅仅是离得近的物品也一起吞噬一样，不能以常理度之，说来这种连带责任从很遥远的古代就有了，比如说……”将最后一道题以划出一道炫丽的弧线结束，我将本子收了起来，和善地笑道：“诛九族。”

    一人犯错，全家抄斩，霸道无理的迁怒。

    似乎被这句细思极恐的话所震住，小吕樱、王中明还有一边吃香蕉的金二凡都切身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蓝瑟扶了下眼镜，默默地把空调调低的温度重新调了回去。

    寒意消失了……

    【are_you_kidding_me（你TM在逗我）】

    “哈哈，缓解下气氛罢了～”

    两人持续翻白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