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策马回程
乡村的夜晚着实凉爽，叶清芜是一夜好觉直到天亮。 昨晚睡前洗的衣裙已经干了，她换好衣裳梳洗之后她就出了后院，想叫桃香领她去三舅房中帮他换药。 到了堂屋，只见桃香和她娘两人站在门口，神情均是阴郁。 “怎么了？”叶清芜预料到发生了什么事。 桃香娘一脸的焦急，但直是摇头不肯说话。 叶清芜一把拉过桃香，又问：“出了什么事？” 桃香望了一眼她娘，道：“三舅天不亮就叫院生哥驾了牛车送他去小牛村了，说去找那姓纪的人理论，讨要说法，我爹也跟着去了。” “什么？你们怎么不拦着？”叶清芜大吃一惊，“伤筋动骨一百天，昨天已经跟三舅说得很清楚了，不能轻易下地动弹，要好好休养，他怎么不听呢？” 桃香娘叹了口气，抹着泪道：“三哥要是性子驯服能听得进我们的话，当年我三嫂也不至于那么早就去了……” 桃香也叹了口气，“怎么拦得住？我娘都没办法，只能由着他了。” 叶清芜急急返身回后院拿了赤丹草，对桃香道：“你赶快再去寻辆牛车，我们去小牛村，三舅的腿要坚持按时换药，不然后果严重了！” “恐怕不行，小牛村远在古林镇外，尤其偏僻难寻，去一趟得要大半天功夫。”桃香摇头，又面有难色，“更重要的是村中现在已没有多余的牛车了，唯一的一驾牛车已经被院生哥他们驾走了。” “什么？”叶清芜一听简直要石化，那怎么办？ “我也没办法。”桃香娘又擦了把眼泪，道：“等你三舅回来了再说吧，香儿你还是同叶姑娘赶快回去，给别人当差可不能随心随意呀。” 桃香望了一眼叶清芜，就是回去也没有马车牛车坐，怎么回？ 早知道叫耿岳多留一晚，叶清芜此时也是倍觉无力。 忽然又问桃香娘：“菊婶，这附近可有马场？” 前世虽软弱可欺，遇事胆懦无用，但对马这种烈性动物却格外情有独钟，还曾特意请了驯马师教授。 只要有马，别说小牛村，不管哪里都难不倒自己。 “马场？”桃香娘一怔，想了想道：“是有个外乡人开的马场，就在村口西边那个深山坳里，叶姑娘要买马吗？听说那里的马可贵了！” 叶清芜点头道：“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我去买匹快马，稍后带桃香一起去小牛村，务必想办法给三舅带回来，理论的事稍后再作打算。” “三哥倔强，未必肯听叶姑娘的话。”桃香娘摇头，想了想又说：“不如这样吧，你将这草药的用法告诉我，等三哥回来我帮他换药，你们还是早些回去，耽误了当差可不好了！” 叶清芜沉吟了一会，道：“菊婶的话也可行，我现下就将赤丹草的用法告诉你，等我回了镇子再配些药让桃香送回来，如此一来也不浪费功夫。” 两人一听，都觉得这是眼前最可行的办法。 桃香心下担忧三舅，并没有考虑骑马带来的恐惧之感，拉了叶清芜就出门了。 现在没有任何通行工具，去马场只能靠脚力了。 两人边吃着烙饼边赶路，可谓是翻坡过岭，又趟了一条小河，才终于到达马场。 场内青草覆盖，规模不小，马匹也多，有几个伙计在打扫和喂草料。 叶清芜顾不得细看，直接叫人带路找到了马场的老板。 老板见两个年轻女子来买马，甚是稀奇，东问问，西问问。 桃香此时见了这些高头大马十分害怕，哪有心思理会那老板，只草草答了几句便紧跟在叶清芜后面。 叶清芜仔细挑着马匹。 趁此机会买匹好马下来，以后出门办事也方便。 哪知一圈看下来都不中意，这些马是健而不壮，骠而不悍，完全比不上自己以前看过的马。 这样的马闲来无事骑着好玩倒也罢了，如果指望着它们来当通行工具，根本没有长久的脚力和耐力。 此时一个伙计牵了匹黑马过来，竟让叶清芜眼前一亮，勾唇一笑。 正宗纯粹的番山马种，高大健壮，威风骠悍，又极通人性，脚力耐力更是一般好马的五倍不止，如果能买到这匹马，多少银子都值得。 掌柜的诧异：“这不是前天那位外来客商买的马吗？怎么又在马场里？” 伙计道：“正是那批马中的一匹，我刚刚才发现它在栏中，我也奇怪的很，怎么独独就它溜了回来呢？难道那客商并没有发现吗？” 此时黑马突然扬起双蹄，仰天一啸，挣脱了缰绳，吓得伙计赶紧往边一跑，退开数步之远。 叶清芜走上前去，吹了一记响哨，马儿闻之放下蹄子，摇头摆尾。 她又轻抚马的长鬃，对它一阵耳语。 黑马渐渐安静下来，又摆了摆勃子，口中呼出的阵阵热气掀动叶清芜的长发。 掌柜的打趣道：“这倒奇怪了，这黑马它竟是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子，难怪不肯跟那长脸客商走哇。” “可不是吗！”伙计的听了也嘿嘿一笑。 叶清芜牵了黑马，对掌柜道：“我买下了，如若那位客商回来，你再另寻一匹给他便是了。” 此时黑马又抬蹄轻声嘶叫，还凑近叶清芜蹭了蹭。 “你可是答应跟我走了？”叶清芜对黑马展颜一笑，声音清柔，“叫你烈风可好？” 掌柜的哈哈大笑起来，“此马与姑娘甚是有缘，似乎还听得懂姑娘的话，如此我便卖与你吧！” 叶清芜按马场老板开出的价钱付了银子，接过伙计手中的马鞭，跃上马背稳稳坐住。 黑发飘扬，白衣猎猎，与那浑身黑亮的烈火风竟是如此合拍般配。 叶清芜将手伸向半傻半呆的桃香，“上来吧。” “小姐……你何时学会了骑马了？”在伙计的帮助下，桃香战战噤噤爬上马背，吓得完全不敢乱动，双手紧紧箍住叶清芜的柳腰，脸色惨白，“你一定要慢点骑！我怕！” “我没吃过猪rou还没见过猪跑呀，这有什么难的！”叶清芜晶眸一眨，浅浅一笑，想不到能在这种情况下，轻轻松松就解除了桃香对自己会骑马的疑惑。 笑罢又扭头对桃香说：“你千万坐稳了！我们要启程了！” 桃香点了点头，又把身子往叶清芜背后挪了挪。 叶清芜见状马鞭一扬，烈风抬蹄就奔跑了起来。 “你慢点！慢点啊！”桃香大声呼喊。 “这马果然认人！”掌柜一番目瞪口呆之后吐出这句。 相较于坐马车，骑马要快上许多，何况还是这番山来的优良品种，绝对是不同凡响。 如果是一个人，叶清芜肯定会策马狂奔，肆意飞驰，但由于桃香是头一回骑马，不得不顾及她的心情与感受，所以她骑得并不是很快。 但桃香还是觉得很快，只听风声呼呼乱响迎面扑来，完全不敢睁眼也不敢张嘴说话，双手亦是越箍越紧。 烈风到了叶清芜手里，似是找到了心仪的主人，只见四蹄翻腾，长鬃迎风飞扬，奔跑起来更加恣意骄傲。 坐马车太过于幽闭，还是骑马惬意潇洒，一路上叶清芜心情无比畅。 行了约莫一个多半时辰，两人就到浮徒镇。 叶清芜沉吟了一会，捋了捋长发才下了马，找了条僻静的巷子，叫桃香牵了马在此等候，说办点事去去就回。 桃香一脸惨白还有些头晕脑涨，瞅着烈风愣了半晌才勉强牵住了缰绳，着急地问：“小姐你又要去哪儿？” 叶清芜淡淡勾唇，帮桃香顺了顺头发，道：“去寻药，给三舅治伤的。” 桃香不解，“去哪儿寻药？你不是说要上山采药吗？” 叶清芜踏步走出巷口，听到桃香一问又折身回头，笑道：“叶家药铺。” 此时已近巳时，叶正河即刻就会从药铺去管生茶楼喝茶，这是他多年来未改的习惯，可谓是风雨无阻。 所以，时机正好。